有一晚,仁义起夜的时候下雨了,赶紧解决完了,往屋子里去,毕竟淋雨并不让人感到舒服。就在仁义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时候,忽然发现外面街道上有人“嚓嚓嚓”地跑过去,过一会儿又有人不紧不慢地紧跟着前面的人——跑的人和追的人都不说话,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这是怎么回事?”仁义在心里直犯嘀咕,又一想,“难道是在抓贼?要不然深更半夜的没理由这样飞跑啊?可是,也不对啊,抓贼不该喊大家起来,一起抓贼吗?这样一对一,就算追得上贼,也抓不了啊!也不对啊,桃花源里怎么可能有贼呢?可不是抓贼,又是干什么呢?”想来想去,想得头都大了,还是想不明白,进了屋一下就把方有格推醒了,“起来,起来,快起来!”
方有格正睡得香甜,冷不丁被吵醒,还以为自己睡得太死,天光大亮了呢,忙一骨碌爬起来,这才发现外面黑着呢,抱怨道:“干什么啊?”
“出事了!”仁义一边穿衣服一边喊。
“出事了?出什么事了?”方有格激灵一下,彻底醒了。
“外面,外面!”仁义指着外面有点慌张。
“外面怎么了?”
“贼,抓贼呢!”说着往外面跑去。
方有格慌得急忙穿好衣服往外就跑,忽然想起来,该把主人家喊起来一起抓贼,刚要张口被仁义一把拽走了。
“怎么了?”
“我不确定是抓贼……”
“什么?不确定抓贼?那你刚才说抓贼呢?”
“是,像,又不像,咱们看看去吧,先别惊动别人了!”
“这到底是是咋回事吗?”
“我也不知道。”
两人一边跑着一边说着,直到这个时候方有格才发现下着雨呢,可是只能这样了,因为就算回去也没有雨具,不是主人家不给,而是每家只有一副蓑衣,而他们有两个人呢,再者,跟主人家借蓑衣肯定会惊动人家的不说,这一耽误贼早就跑得没影了,还追个屁啊?
又追了一阵子,终于看到人影了,仁义要喊,却被方有格止住了。
“咋?”
“先看看再说,别弄错了。”
这样,前面一个跑的,后面一个追的,再后面两个跟着的,都隔着一段距离,像一支军纪涣散的队伍一样漓漓拉拉的。
追了一阵子,前面那个跑的突然蹿到了树上,追的人也不着急,也不吭声,就站在树下守着、望着。
“这是干什么呢?”仁义和方有格也躲在一边观望着,夜里看不很清楚。
“看看再说。”方有格两眼紧盯着树上树下的两人,心里也是疑疑惑惑的。
“我知道了,偷桃呢!”仁义忽然说,“一个在树上摘,一个在地上接着。这一看就是惯偷,分工又明确又默契嘛。”说着就要冲过去。
“别急,看看再说。”方有格一把把他拽住了。
“对,捉奸要双,捉贼要赃,等他们下手了,来个人赃俱获,看他们还怎么狡辩!”仁义赞赏地看着方有格,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是,这样等了半天,还是不见树上的人有动静,树下的人也不动,也不催,也还是不吭声,像开始一样守着、望着。
“这是干什么呢?大半夜的,还下着雨。”仁义看了半天,有点搞不懂了,“就算偷桃,改天不行吗?非要雨天啊!真是蠢透了!”突然又自作聪明地说,“也对,下雨天没人出来,不会被人撞到呢。这贼,真贼!”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雨越下越大,被风一吹,浑身冷飕飕的。仁义和方有格都不禁打了个寒战,浑身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阿嚏!——阿嚏阿嚏阿嚏……”树上那人突然打起喷嚏来,一打就收不住了,一连打了好几个。
树下的人突然动起来,还被等仁义看清楚,就见一团东西“噗通”一下落下来,被他一把抱住了,原来他移动就是为了接从树上掉下来的那人的。
“爹,咱回去吧。”
“嗯。”
树下那人背着树上掉下来的那人慢慢地回家去了。
“这是唱的哪一出啊?”两个人都被父子俩的举动搞懵了。
“难道是发现我们发现他们偷桃,他们临时改了主意忽悠咱们?”
“有可能。但也不一定。”方有格思忖着说。
“嗐,跟没说一样。”
“看看再说。”方有格说着追了上去,仁义赶紧紧跟着。
追了一阵子,就见前面爷儿俩进了一家院子,随后关了门,又一会儿熄了灯。
“行了,知道了人家,明天再打听情况吧,要不然咱们不被冻死也要病死了。”仁义说着,浑身猛地一阵哆嗦,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阿嚏——”
好像喷嚏也会传染一样,仁义一打喷嚏,方有格也禁不住浑身打颤,也打起喷嚏来,“阿嚏——”
两人慌忙抱着头跑回去,擦了擦身子,泥鳅一样钻到被窝里去了。
第二天,两人都发起了烧,慌得主人家急忙熬了一锅姜汁水,趁热让他们喝了,再蒙头大睡发汗,直到被窝里水淋淋的才探出头来,慢慢地汗消了,被窝里冰凉一片,奇怪的是身上却不觉得冷。正奇怪着,蓦然发现头不疼了,腿不酸了,浑身也不软了,精神头来上来了。居然好了!
听说两人都齐刷刷的病了,苗莲娜也很担心,赶过来给他们端汤端水的,见他们好了才放下心来。
“怎么回事啊?怎么一起都病了呢?再是好朋友也不带这样的吧,连生病都不落下啊!”娜娜心疼方有格,也心疼表弟,不由抱怨起来。
“嘿嘿,奇怪吧,还有更奇怪的呢。”仁义就把夜晚的事跟苗莲娜说了。
“准是这么回事!”娜娜肯定地说。
“哪回事?”两人齐声问。
“就是偷桃,被你们发现了,追上去,又被他们发现了,他们就假装玩呢来忽悠你们。”苗莲娜有点愤愤地说,“这都是什么人啊?桃花源里怎么出了这号人呢?这不是给桃花源丢脸吗?”
“这样看,确实合情合理,可实际是什么情况,还不好判断。”方有格沉稳地说,“我们还是弄清楚情况再下结论吧。”
“我们还是问问主人家吧,那爷儿俩一看就是惯犯,这么多年,肯定被人发现过,大家不说,只是觉得没必要跟他们一般见识罢了。”仁义说。
“别,万一不是呢?岂不是太唐突了?”方有格想了想,觉得还是想个两全的法子才好。
“这有什么唐突的?咱们又不是说他们父子就是贼,只是随意打听一下嘛。”仁义说着已经找主人家去了。
其实,主人家也正纳闷着,一夜之间两位上神双双的衣服都湿透了,干什么去了?难不成施法下雨去了?可这也不对啊,哪有施法连自己都淋着的道理——还连自己都淋病了呢?
“你是说他们家啊!”主人家笑起来,“怪不得你们的衣服会淋湿呢。”
“怎么回事啊?”
“那户人家姓彭,据说是彭抟老祖的后人,他那是在求长生不老呢。”主人家一副司空见惯的口气说。
“什么?长生不老?”
“是的。”
“那能长生不老?”
“彭老头说那就是长生不老的法子。”
“谁说的?”
“彭老头说是他祖宗传下来的。”
“这么奇?彭老头多大年纪了?”
“五十五了。”
“五十五?这不还差得远着的吗?”
“是啊,可人家就那么求的,就那么个法子,他家里人也被他折腾得够呛,可谁能有什么法子拦着他呢?”
“那他们祖上,彭抟老祖以后有活过八百岁的吗?”
“没听说过。”
“那,彭老头的祖上活得年纪最大的有多大?”
“好像他太爷爷活了七十一。”
“那距离八百岁不是还差得远嘛。”
“可彭老头觉得是他祖上没找对长生不老的法子,他这个法子是祖宗彭抟老祖传给他的。他祖宗彭抟老祖活了八百岁,到他这里,怎么也能活过五百五十岁吧。”
“嗐,这叫什么法子的,简直是神经病!”仁义摇摇头。
仁义回去一说,方有格也听得直晕乎,苗莲娜直嚷:“神经病,神经病,绝对是神经病!”
“咱们还是去看看吧。”方有格最后说。
三个人来到彭家,离着老远就闻见一股刺鼻的汤药味儿,赶忙捂着鼻子,进门一看,顿时愣住了。只见屋子里地上架着一溜砂锅,一头土一脸灰的彭老头正不亦乐乎地给砂锅烧着火,每一只砂锅里都黑乎乎的,咕嘟咕嘟地冒出泡,不知道在煮些什么。好家伙,整间屋子烟气腾腾雾气昭昭,煞是瘆人。
“老人家,你这是在干什么啊?”方有格和蔼地问。
“熬药嘛。”彭老头忙得很,头也不抬一下。
“你生病了?”
“呿!为什么非要生病了才喝药呢?生了病才去喝药,就像快要饿死了才想起来吃饭,快要渴死了才想起来喝水,快要累死了才想起来歇息一样,已经晚了,太晚了!——”彭老头摇着头,一边烧着火,一边试着砂锅里的药是不是熬好了。
“老人家,身体好好的不能乱吃药,会吃出病来的!”仁义急吼吼地喊。
“哎,年轻人,你不懂,你不懂啊!”彭老头瞥了仁义一眼,拿起一个小勺子从一个砂锅里舀了一勺,就往嘴里送,不料太热了,烫得他急忙呼呼地吹起来,吹了几吹,才喝了,苦得龇牙咧嘴的。然而,彭老头却乐此不疲,马上又尝了尝另一个砂锅的药,同样让他龇牙咧嘴。几个砂锅都尝过一遍,彭老头皱了皱眉,似乎不大满意,又加起火来。
“老人家,没病真的不能乱吃药啊!”苗莲娜也急了。
彭老头这回像没听见一样,充耳不闻,依然故我。
听到动静,彭老头的儿子小彭出来了,一看是他们,慌得急忙给他们施礼:“上神。”突然像刚刚想起来似的,大叫道,“对啊,你们是上神啊,快劝劝我爹吧!他这样折腾好几年了,真怕他折腾出什么事来!”
“好几年了啊?”
“是啊,有一天早上说梦见祖宗彭抟老祖教给他长生不老的秘诀,就是凡事都反着来——人家睡觉他不睡,人家起床他睡觉,人家下雨往家里躲,他下雨了往外面跑,人家高兴了就笑,他高兴了就哭,人家饿了吃饭,他饿了喝水……”
“怪不得呢!”仁义恍然大悟,指着爷儿俩说。
“上神也看出来了?”小彭惊奇道。
“是,看出来了,看出来了。”方有格生怕仁义漏了馅下不来台,赶紧打圆场。
“那就请上神赶快救救我爹,救救我们一家人吧,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被他折腾死的!”小彭苦着脸,惨兮兮地哀求道。
“我们就是来救你爹的!”仁义大言不惭地说。
“啊,那太好了!上神,快救啊,快救啊!快救我爹啊,救了我爹就是救了我们一家人呢!上神的大恩大德我们彭家永世不忘哪!”小彭只当是救星来了,诚惶诚恐,连连施礼。
仁义哪里有什么施救的良方?一下卡住了。
“救是一定要救的,容我们商量一下施救的法子。”方有格急忙救场。
“你们不是上神吗?给我爹施个法,不就把他给救下了嘛。”
“哈,小兄弟,治病救人,得对症下药才行啊,哪能做蒙古大夫呢?”方有格说,“毕竟人命关天,马虎不得啊!”
从彭家出来,刚回到轮到招待他们的主人家,就见几个人抬着奄奄一息的彭老头急急匆匆地赶来了。
小彭一看见他们“噗通”一声就跪下了,磕着头哀求着:“上神,上神,小人求求你们了,救救我爹吧!再不救他就没命了啊!”说着抽抽噎噎地哭起来。
三人吓了一跳,这才一转身的功夫,怎么人就病得这样了呢?又一想,可不是吗?刚才还在得意洋洋地乱吃长生不老药呢!这下可好,适得其反!
然而,不管彭老头怎么样,现在人已经昏迷不醒了,也已经抬到他们跟前了,就眼巴巴地指望他们三位上神妙手回春呢。
可是,他们都不是医生,哪里懂什么医术啊?
这就难了,不救吧,人家已经眼巴巴地把全部希望都放在你们身上呢,你们却置之不理,就有见死不救之嫌;救吧,半点医术都不懂,何况这又是关乎性命的大事,岂敢造次?
就在三人左右为难之际,村里的郎中石先生提着药匣子赶来了。
看起来,彭老头病到奄奄一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石先生给彭老头诊治也不是第一次了。只见石先生并不着急,号了号彭老头的脉搏,翻了翻彭老头的眼皮,又掰开彭老头的嘴巴看了看,这才挽起袖子,从药匣子里拿出一根黑乎乎的东西,这东西有手指那么长筷子那么粗,一头还有着不那么锐利的尖儿。后来方有格才知道这就是砭针了。
石先生抓起砭针先在彭老头的人中上扎了一针,冒出紫黑的血来,又在两虎口、两足底各扎了一针,同样冒出紫黑的血来。
过了一会儿,刚才还直挺挺一动不动的彭老头像被一根线拽着一样突然直起身子,一股黑的鲜血狂喷出来,直射出多远去,长出一口气,转着眼珠看着四周围,坐了起来。
“回去,给他熬些石膏水喝下去就好了。”石先生说完,提起药匣子扬长而去。
小彭见老爹苏醒过来,又得了石先生的嘱咐,连连施礼,等石先生走了,才抬起老爹回家去了。
三人看得心惊肉跳,又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都不禁感叹:“石先生真是华佗在世啊!”
谁都以为彭老头死里逃生,不会再闹腾了,不料还是把他们惊住了。
说来也巧,第二天恰是轮到彭老头家招待三人的日子,小彭领着他们高高兴兴地回了家,刚走到院子,还没进屋,就见院子里挖了个坑,彭老头正在坑里躺着呢。
小彭走过去,站在坑边耐着性子说:“爹,我把上神请来了,你就别闹了,赶快起来招待人家吧。”
彭老头好像不太信,仍躺着一动不动,只是眨巴着眼瞅着。
“上神,你们看我爹。”小彭很无奈。
彭老头看见慢慢走过去的三人果然一下坐了起来,再站起来,向三人施礼。
小彭伸手把他拉了上来,不耐烦地说:“爹,这可是上神,你想长生不老,何不跟他们请教呢?总比你瞎折腾强。”
“哦,对对对,儿子,你说得太对了!”彭老头又对三人施了礼,越发恭敬起来,“神仙都是长生不老的!我真是老糊涂了,上神没来的时候自己琢磨是没办法的事,上神来了,我还自己琢磨,真是笨死了!”
“就是嘛,爹,这回上神来咱家了,你就好好向上神请教吧。”小彭开心地说。
“是啊,是啊,上神,快告诉小人,怎样才能修成像你们一样的神仙呢?”彭老头迫不及待地问。
“哦,这个……”三人都是普通人,哪里是什么神仙呢?自然也不懂得神仙的修炼之法,可能以实相告吗?肯定不能!村里根本没人相信,彭老头自然也坚决不信,如果再这样说,他们肯定会认为三人在糊弄他们呢!对痴迷长生不老之术的彭老头来说,要是听到这话,绝对会发疯的!再者,看着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他们也不忍让那个彭老头失望。既然如此,又该如何回答诚惶诚恐的彭老头呢?方有格一时竟无言以对了。
“这个急不得。”关键时候还是大大咧咧的仁义救了急,他见方有格支支吾吾就知道他还没想出对策,赶紧煞有介事地接上说,“要做神仙就得一步一步的来。”
“对对对,上神说得极是。”彭老头双手抱拳于胸前,十分虔诚地聆听着,“请问上神,第一步该做什么?”
“第一步嘛,”仁义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地思索着,“这第一步啊,就是得……对了,得让心静下来。只有心静下来,才能接纳,而唯有接纳了,才会入心,然后才会修炼,到了一定的境界,才能成神仙。你说对不对啊?”
“哦,对对对,对对对!上神说得极是,上神说得极是!”彭老头不住地点头。
“那你快去练啊!”仁义看了彭老头一眼,有点不耐烦了。
“练什么?”
“静心哪。”
“哦。”彭老头转身要走,忽然又转回来,“请问上神,静心该怎么练啊?”
“什么也别想,把心放空,心空了,自然就静下来了。”仁义装模作样地说。
“哦,明白了!”彭老头这才满意地转过身,慢慢地去了。
彭老头一走,忍了半天的苗莲娜终于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就连方有格也笑了。方有格一笑,苗莲娜笑得更厉害了,腰都直不起来了,眼泪都笑出来了,越笑越厉害,笑得气都快喘不上来了,咔咔地咳嗽起来。慌得方有格急忙给她捶背。
“有那么好笑吗?”仁义说着,自己也笑了。
“仁义,你可太能装了。”苗莲娜头一回正经八百地说,“居然还真把这个走火入魔的老头儿镇住了。”
“这可不是好事。”方有格突然说。
“不是好事?把他镇住了还不是好事?”表姐弟一脸懵。
“当然不是好事,你想啊,他信了你,今后会经常来问你的,你怎么办?继续懵?总有露馅的那一天,真的到了那一天,可就全完了!”
“嗐,那一天永远也不会有!”仁义信心满满地说。
“为什么?”
“不到那一天,我们就已经远走高飞了!”
“那可不行!那时候,他已经对你深信不疑,半道儿忽然没了,他肯定会急疯的!”方有格说,“这会害死他的!”
方有格一说,苗莲娜和仁义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来,一下都不吭声了。
“那怎么办?”苗莲娜问。
“我们得让他明白,世上根本就不会有长生不老的法子,也不会有长生不老的人!”方有格语重心长地说。
“可是,他不会信!在他们眼里,咱们就修成了神仙,而神仙就是长生不老的!”仁义较起真来。
“这样的话,咱们就得告诉他,就算咱们是神仙,他们也不一定能像我们一样修成神仙,就像买彩票中大奖一样,不是说但凡买了彩票就能中大奖,或者说坚持长年累月地买彩票就一定能中大奖的!”
“他们知道什么是彩票吗?”
“我就一比方,彩票不行就换一样,换成……对了换成他们祖宗,彭抟老祖吧,能活八百岁——假如真能活八百岁的话——也就那么一个人嘛,后来,别说八百岁,四百岁,二百岁的也没有啊,他们祖上一百岁的也没有嘛。这就足以说明,长寿的几率是很低的。人生的真谛并不在于活多大岁数,而在于要活得快乐、精彩!”
“就是就是,天天郁郁寡欢,少滋没味的,活一百岁又如何?纯粹是活受罪!开开心心地活一天也是美好的!”
“关键是要有一个对生命的正确认识!”
“是啊,我们说得再好,也不如人家感悟到这一点的好啊!”
“暂时先稳住他,我们再想辙吧。”
“也只好这样了。”
三人就在彭家安顿下来,以为彭老头会安静一阵子,他们就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想出办法来,岂料彭老头竟然上吊了!
第二天,他们都睡得正香,忽然一声惊恐的嚎叫:“爹啊,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三人一下就醒了。
仁义衣服都没穿好,光着一只脚就跑出来了,马上跟着就是一声恐怖的呼喊:“啊,出人命啊!”
方有格慌得趿拉着鞋赶紧跑了出来。
树上,彭老头正一动不动地在那儿吊着呢。
苗莲娜最后一个出来,头发都没顾得梳,刚一出门口,吓得“啊”地一声赶紧缩了回去。
“爹啊,你一直都渴望长生不老,夜儿个刚找到上神,上神还教了你长生不老的法子,今天怎么就走了呢?”小彭哭哭噎噎,让人不忍。
仁义懊悔不跌,觉得真是被方有格说着了,真是自己弄巧成拙害了他!可是,再后悔又能如何呢?
“谁说我走了?我正在练长生不老之法呢。”吊在树上的彭老头突然开口说话了。
“爹,你没死啊?你可别吓我啊?”小彭战战兢兢地看了他爹一眼吓得赶紧低下头,嗫嗫嚅嚅地说。
“我又没吊脖子,吊只脚,能吊死人嘛。”彭老头说着,一阵咳嗽起来,“快放我下来……快顶不住了……喀喀喀,喀喀喀……”
仁义一看,可不是嘛。忙跑过去,七手八脚把他放下来。
“爹,你这是闹哪样啊?”小彭等他爹稳定下来,问,“上神夜儿个不是才教了你长生不老的法子嘛,你怎么就不听呢?还自己瞎琢磨啊?”
“哦,祖宗又给我托梦了,说人都是头朝上的,所以才会短命,要我头朝下,肯定能长寿的……”
“咳呀,又来了,又来了!”小彭烦得不行,气得直跺脚,“你为什么就不听上神的法子呢?人家可是神仙,神仙,是长生不老的主儿啊!”
“哦,对对对,上神教过我的,上神教过我的,心静,心静,第一步要心静!”彭老头说着,马上一溜烟地躲到屋里去了。
看来,不能等了,要不然还不知道彭老头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可是,该怎么才能让彭老头明白过来世上根本就不存在长生不老之术呢?这可真让人头疼啊!
更让人头疼的是彭老头天天都会找到仁义,向他讨要修炼的秘籍。仁义尽管能胡诌,可一天两天还能糊弄过去,天长日久哪里还能蒙混过关呢?
要不了几天,仁义自己都吓得不敢见彭老头了。每次彭老头来指名道姓的要见胡仁义。方有格无奈,也只好糊弄他,告诉他仁义闭关修炼呢,不能打扰。可这样几次以后,彭老头就不干了,开始缠着方有格,要他说出长生不老的秘诀来。方有格可没有仁义那套胡诌的本事,没柰何,也跟仁义学着,脚底抹油——溜之乎也。
彭老头找不到仁义和方有格,就赖上苗莲娜了。
苗莲娜被他缠得心烦,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训斥道:“想成神仙就那么容易啊?没点道行哪能行呢?要不然,怎么说得道升仙呢?这就是说,想成神仙,你得得道,就是道行!”
“那,怎么才能得道行呢?”彭老头被苗莲娜训得没了气焰,涎着脸嗫嚅道。
“这个简单。”苗莲娜爽快地说。
“啊,简单?那你快教我啊!”一听说简单,彭老头又急不可耐,跃跃欲试起来。
“简单,就是做些为天下苍生的事,每做一件事,道行就会升一级,等升到一定的级,你就得道升仙了。”
“那得多长时间才行啊?”
“这个,我也说不清,因为你做的好事有大有小,每一件事做起来也有快有慢,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你只要做,就一定会升级的!到时候,也许你还没有准备好,就已经得道升仙了呢。”苗莲娜忍着笑,看着彭老头,郑重其事地说,“这就是得道升仙的秘密,天机不可泄露,你不可以随便告诉别人哦。要不然就不灵了。”
“是,小人记下了。”彭老头如获至宝,惊喜不已,深深一揖,后退着慢慢出去了。
彭老头一走,苗莲娜就笑得倒在床上起来不来了。
果然,彭老头再也不疯疯癫癫的了,开始认认真真地帮助东家修房,帮助西家挖井,且乐此不疲,乐在其中。大家都说,他变了。再说到他的时候,不再叫他彭老头,而改叫彭老伯或者彭大叔了。
就这样,在方有格和仁义看来千难万难的事情,被苗莲娜突然冒出来的灵感轻轻松松就解决了,让方有格和仁义都对苗莲娜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苗莲娜也很得意,陶醉地说:“今天我才发现,原来我这么有才啊!以前为什么就没发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