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沐颜昭点一下头，或者说想，霍曲枭就会想办法把这人弄成正常。
沐颜昭却摇头了，一向容易心软的她，原来也有极度理智的一面。
“把他弄正常，然后对我们大禹国进行攻击吗，我不要……我宁愿他是现在这种不稳定的样子。”
霍曲枭当即将她搂住，宣誓自己的占有权。
离开以后，屋内蔓延着一股慢性毒香——不足以致死，久而久之会侵入肺部，到时候药石无医。
但是这种办法能让金子业的情绪镇定，减少伤害他人的机会。
可谓是饮鸩止渴。
小半个月后，金国传来慰问信。
金国国王倒是诚意十足，还命人押送许多宝贝过来问候，还派人来瞧金子业。
“六殿下，您在这里的日子，过得还好吗。”
金子业的注意力从外面的旭日，落在了金国使臣身上，穿着他家乡的衣裳，端着一副虚伪的笑容。
正是金子寒派来的人。
怎么会是他……周辰熊。
“快拦住六皇子！”
金子业忽然激动起来，冲上去，狠狠掐住了周辰熊的脖子，要将其致死。
其他人吓坏了，四五双手上去拉着金子业退下，金子业却更加疯魔了，咬住这名使臣的手指，活生生咬断了小拇指。
现场一片鲜血淋漓。
霍曲枭皱了皱眉，下意识挡住了沐颜昭的眼睛。
这个疯子，连自己人都伤害。
“金子业已经好多天没发作了，好端端的为什么变成这样。”沐颜昭觉得诧异，只听周辰熊突然骂骂咧咧起来，当着他们面前，毫不避讳痛骂了金子业一顿。
看来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抱歉，我们六殿下失礼了。”
霍曲枭微微一笑：“使臣不必这么说，我等已经习惯了。不过六皇子这个病早点治疗比较好，你们金国没有任何办法么。”
周辰熊胸膛震动两下，笑了几声，若是有办法，早就把金子业治得服服帖帖了！
六皇子可真聪明呢，知道逃到大禹国之后，就没人能拿他怎样。
“若是药石无医，我们国王说了，让六皇子死在这吧，只要不让他伤害人，什么办法都行。”
好狠心。
金国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国度？
兄弟相残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金子业渐渐醒来，熏香袅袅。
出现在金子业眼前的，是两名胆小的下人，他们只敢远远的伺候，生怕靠近的时候会被咬。
但其实金子业已经很久没发作，今天看见周辰熊，脑海中不由自主涌入一些痛苦的回忆，叫他难过。
周辰熊杀了他的两个心腹，将其解剖，喂狗，透露悬挂在了他大殿上。
那天晚上是雨夜，金子业一回去便见到那种场面，早就被吓坏。而周辰熊不仅没收敛，还一点点杀掉他身边的人，手段极其残忍，无法饶恕。
“你们下去吧，不必照顾我。”
金子业慢慢支撑坐了起来，长发如瀑布一般倾泻在背后，眉睫透着一股淡淡的气息，与世无争，完全无法与刚才那条疯狗联系起来。
门吱呀一声，反复被推开，这次映入眼帘的是一抹素青色。
外面潇潇雨落，打湿了窗边的海棠。
沐颜昭走了进来，笑道：“身体好点了没有？喝点莲子羹暖暖身体吧，今天下雨了呢，外面有点寒意。”
“谢谢。”
“那个周辰熊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对你？”
汤勺“哐”一声重新掉回碗里。每每提起这个名字，总是叫金子业心头一颤，萌生出了杀意。
“他是仇人，是我大哥金子寒的人。他，杀了我最重要的两个心腹。”
原来如此。
所有仇恨，原来都是有理由的。
沐颜昭又问：“他此次来，是什么目的？”
“看我在京城活得好不好。”
沐颜昭陡然间明白了什么，迅速端起刚才的莲子羹，浇灭了香炉里正在燃烧的东西。
什么意思？金子业看不懂。
“香…有毒吗？”
“嗯。为了控制住你的情绪，我让太医院研制出这种香，在安神的基础上多加了一点东西，希望你不要介意。”
沐颜昭此刻才明白，金子业不是真的疯，只是在装疯狗而已。
为了掩饰自己在京城的所有活动。
“你不希望金子寒知道真相，是不是怕他派人来杀你？”
金子业被这段细致的问候弄得心里悸动，什么时候，这个世上也有人这么关心他了。
“是。一旦被发现我还正常，我一定活不下去。”
“你不是把金子寒弄瘸了吗。”
“所以他恨我，我更恨他，可我也爱他，他是我的哥哥。”
沐颜昭差点被绕晕，这复杂的关系让她头疼不已。
这么说来，兄弟两人一直是在相杀相爱咯。
好恐怖。
“你们兄弟关系，正常么。”
“什么意思？”
“算了，当我没问。”
沐颜昭接着笑起来，放了些药品在桌上，转身离开。
她实在是不喜欢跟一些太压抑的人说话，连心情也变得郁闷起来。
“陛下，”沐颜昭轻盈的跑过去，从后面抱住了霍曲枭，像牛皮糖一样黏在霍曲枭身上。
“你在这里看什么呢。”
“城里的人声鼎沸。”
沐颜昭放眼看去，街上每个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她的下巴强行抵在霍曲枭的肩膀上，垫着脚尖的样子有些狼狈。
“陛下是不是厌恶了宫里的生活，想出来，过一点寻常人家的日子？”她也挺乐意过男耕女织，日出晚归的日子。
霍曲枭却摇头，“阿昭，大禹国需要有人把持这个皇位，否则，天下何来的海晏河清。”
说得也是……人生总有各种遗憾，不可能事事圆满。
“但阿昭如果喜欢，我们便时不时出宫小住。”
“好啊。”
两人站在城墙上，好似真是寻常百姓家。
霍曲枭突然动了动耳朵，捕捉到身后不同寻常的一道风声。
“阿昭，小心。”
沐颜昭惊呼一声，头发被削去了一缕，缓缓落在地上。
有人要杀他们！
“铁奴，追上去。”沐颜昭气得不轻，怎么跑到哪里都有人要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