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何意?”于筱筱眸光微微一闪,后退了一步,“你说婢禾随身携带毒药是为了爬于方岩的床?”
“事实如此。”
“哈哈哈!”于妧妧近乎癫狂地大笑起来,笑声又戛然而止,往前逼近于筱筱,似笑非笑,“大姐姐,爬床不是赴死,若婢禾真想爬床,应该带的是什么药,你比我更清楚吧?怎么可能会带致命的毒药?”
于筱筱被她的眼神吓到,下意识动了动脚尖,一时竟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怎么想我们无从得知。三丫头,事情你姐姐已经跟你说清楚了,当是我们对你最后的尊重。至于这贱婢,来人!”老夫人也不想再讨论这些无畏的话题,只想赶紧把这晦气的尸体给处理掉。
家丁们得了老夫人的吩咐,就要抬走婢禾。
“慢着!”
于妧妧出声制止,她不能任由他们就这样将婢禾的尸体处理了。
妧妧的话,让家丁们原本进行的动作顿在原地,妧妧再不受宠,倒也算得上是主子。
“还磨蹭什么,你们几个立刻将尸体抬出去扔到后院的井里去!”于延见家丁们磨蹭,立刻拿出当家主人的威风下令,他倒要看看他的命令谁敢不从!
“是,侯爷。”
有了于延的命令,家丁们也管不了这个所谓的三小姐,几人很快就要抬起婢禾的尸体。
“你们谁敢动?这是我的丫头,怎么处置是我的事!”见婢禾就要被抬走,妧妧来不及多想,果断挡在尸体面前。
“于妧妧,你还有没有把侯府放在眼里?你的丫头,你教出来的好丫头,妄图爬床杀主,本侯没叫人将她鞭尸已是仁慈!”于延气得牙齿都在打颤。
“她没有!她不可能做这种事!”妧妧的声音陡然拔高,她的婢禾不会做那样的事情的。可,一想到大家都虎视眈眈都要处理婢禾的尸体,妧妧只好服软,再开口时,甚至带着些许恳求,“你们给我三天的时间,我只要三天,我一定会查清楚真相的!”
这事情来得太突然,她根本来不及屡清楚所有的经过,但事实绝对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于筱筱和于方岩的说辞漏洞百出,她却拿不出任何证据来作证。如果让他们将婢禾的尸体就这样处理了,那就坐实了婢禾妄图勾引主子以求上位的事实了。
“侯爷,婢禾姐姐不是那种人,请您给小姐一些时间吧,求求您了!”婢鸢也在于妧妧身边跪了下来,不停地向于延磕头。
“你们还等着做什么?”于延却根本不愿多看他们一眼,冲下人们低喝道。
“不要!”婢鸢大叫着扑倒婢禾尸身上,说什么也不让那些人抬走她。
于妧妧眸底隐忍着怒意,咬了咬下唇,终是抬出了季凉月,“不管怎样,这都是一桩命案!就算要处理,也应该由九千岁来处理!”
“你还有脸提九千岁!”听到这个,于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就是仗着有九千岁给你撑腰,所以为所欲为,连本侯都不放在眼里!一个女儿家成天与太监厮混,有样学样,要本侯说婢禾今日的下场,全都是你这个主子造成的!”
婢禾有今日的下场,全都是你这个主子造成的!
婢禾有今日的下场,全都是你这个主子造成的!!
婢禾有今日的下场,全都是你这个主子造成的!!!
这句话瞬间击中了于妧妧心中最敏感的部位,如同魔咒唤醒了她心底最大的愧疚与懊悔。
她一直都明白,却一直不愿面对。于延说得没错,都是她造成的,是她让婢禾扮成她的样子,是她将十香软筋散给她的,是她没有在于方岩搬来的第一时间就尽全力反对。
都是她,都是她造成的……
“于妧妧!”
“于妧妧!你聋了吗?”
是她……是她的错……是她害了婢禾……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不用管她了,把尸体赶紧抬走!”
于妧妧只觉得喉咙一阵翻涌,似有什么东西要冲出去,视线里,她看到婢禾对她笑,叫她小姐,说着要一直陪着她。
“呕——”随着一声呕吐,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泪水终于湿了眼眶。
陶氏赶紧让婢鸢将痰盂拿走,扶住于妧妧:“妧妧,你可算是醒了。”
“我怎么回来了?婢禾呢?婢禾!”于妧妧摸了摸身下的床单,看了看四周熟悉的环境,头疼欲裂,她记得她原本还在同于延等人理论的,怎么回到自己卧室了?
“妧妧,算了吧,婢禾的事已经结束了,咱们就不要再去触那个霉头了。”
婢鸢打了盆清水匆匆跑来,陶氏用毛巾一边帮于妧妧擦手一边柔声宽慰,眼底的悲伤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
“是啊小姐,连九千岁都做不了主的事,你还是别再管了,婢禾姐姐泉下有知也不想看到小姐这个样子的。”婢鸢的鼻尖都红了,眼睛也肿得像棵樱桃,明显是刚哭过。
婢禾的去世,与她情同姐妹的婢鸢恐怕才是最难过的吧!
“你说九千岁来过?什么时候?”
“就是你晕倒的时候。”婢鸢一边伺候于妧妧洗漱一边将当时的情景说了一番:
于妧妧悔急攻心,当时就已经精神涣散不在状态了,旁人怎么叫也叫不醒。于延直接下令将婢禾的尸体处理掉。
就在那时,九千岁突然驾临。
“九……九千岁?您怎么来了?”于延一时愣住,舌头有些打结地问道。他没想到九千岁竟然真的这么快就来了,难道于妧妧这几天真的是跟他在一起?
“哦,本督送于小姐回府,发现府内灯火通明,好奇之下便跟着进来看看怎么回事。”季凉月高高在上的看着于延,一本正经的说道。
“您是说,这个孽女今晚跟您在一起?”于延拧着眉毛问道。
“是。”季凉月点了点头,漫不经心的解释道:“本督上次受的伤忽然发作,无奈之下只好遣初三来请于小姐过去帮我诊治,为了表达对她的感激,便顺路送她回来,有问题吗?”
有问题……吗?
有大问题好吗?这跟于妧妧前面的口供都对不上啊季公公!
再说了,你一个男人大晚上把一姑娘家弄出府,几天了才给人送回来,这不是毁人清誉吗?
就算你是个不能人道的公公,这么做也太过逾越了。
但是这样的话只能在心里腹诽,再给于延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出来,只得转移话题:“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今日微臣有些家事需要处理,无法好好招待九千岁……”
季凉月却似乎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径直走到了人群中,目光落在了婢禾的尸体上,眉头逐渐拧紧,在看到昏迷不醒的于妧妧时,心头更是划过一抹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