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谨的名字确切的来说还是小金牙起的。从某中意义上来说,卓清然的精神在时而恍惚的时候,总是有一种把卓谨当成与小金牙一起生的孩子来看待,所以她才会把孩子的姓氏跟着自己,还不是张凌。
可是为什么他要杀了她与他的孩子?她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了,可为什么还要再让她失去一个。对于小金牙来说,折磨她根本不需要做的这么残忍,就已经可以把她折磨的生不如死,可是……他什么还要这么做?
这样的想法,卓清然在见到小金牙的时候,越加的强烈。
她远远的看着他,眼睛倒映出小金牙静静地依靠在一根路灯杆上,幽黄的灯光在他的金发上镀上了一道光,分明的轮廓没有丝毫的亏欠与得意,他就那样看着自己,一双眼睛一如往常那般弯曲。
他为什么会这么坦然的面对她?他的脸上为什么没有阴谋成功后的得意?也没有报复成功后的快感?难道她的孩子不是他杀的?可是怎么会那么巧合有一个和他有着相同发色的男人撞倒了阿姨?或者这个世界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
她刚这么想,大脑的深处立即又响起了另外一个冰冷的声音,那个声音十分轻蔑的对她说:“卓清然,你的心又开始动摇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巧合?这是你在给他找借口,在给自己不杀他的借口,你忘记卓谨那被撞的血肉模糊的脸了么?你忘记卓寒那还在你手心温热的眼球么?你这个不长记性的笨蛋……你是一个愚蠢至极的女人!”
不……我不是……我没有找借口……我没有,没有!
小金牙看着眼神陡然冷静的卓清然,眼尾不由得挑了一下,细细的打量起卓清然的双眼,那双眼黑暗而明亮带着丝丝无法抑制的愤怒与仇恨……一想到仇恨,小金牙突然被自己形容的这个词给惊到了,他双眼眯了又眯,一个十分不妙的念头突然涌了出来:“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想到这里,他突然幡然醒悟。像是一杯冰块从头砸到了脚底,冰的彻骨……
他犹豫了一下,转身就要走开。他知道他不能和眼前这个女人再有所纠缠,或者他将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他虽然相信自己的本事,但他却不相信自己早已经一败涂地的心。
见小金牙突然要走,卓清然一下子冷笑了起来,她紧跟了一步,连忙开口说:“既然要见我,干么现在又要走?还是说……你现在要走是发现自己的良心还未泯,所以觉得无颜面对?”
他的步子定了,耳旁是汽车呼啸而过时的汽笛声以及她未完全消散的声音。他心‘咯噔’一下,但面上却未表现任何,转头非常妖孽的甩了一下头发,身体又重新依在了电线杆上,双手怀胸,双腿交叠,呵呵笑道:“怎么会……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你已经是别人的人了,再送你花再见你,对你终归不好。”
“那真谢谢你对我这么关心。”
他无所谓的挥了挥手:“别这么说,必竟我们也是老情人,关心你也是应该的不是么?”
“那曾经老情人的你,能拜托你一件事情么?”
见卓清然说的坦然而干脆,小金牙的脸上更加的玩事不恭起来:“别说是一件事,就是一百件,我也不能说“不”不是么?不过……你如果要我的命的话,呵呵……这可不行哦。”
“为什么?”卓清然问的格外认真。
“因为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做,更何况……”他故意弯起双眼,露出两颗俏皮的虎牙笑道:“更何况,我那么多女朋友还需要我……我可不能让她们守了寡。”
“呵呵……”卓清然笑了,脸色苍白无力,她伸手将遮住眼睛的头发捋头耳后,抬眼打量着小金牙好一会儿说道:“比起以前,你现在可真过得消遥。”
“那也得感谢某人所赐,将我的拥有的夺了,即将拥有的也夺了……如今我两手空空,一身轻松……再不逍遥快活些,恐还怕真活不下去了。”
说完,两个人之间顿时冷场起来,卓清然也再未提起任何,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在两人之间不断的萦绕升华。微有些凉意的风吹动两人的衣摆,扬扬散散的鼓了老高又随之落下。身后的香橦树叶声音“沙沙”的似乎不甘于如此安静。
小金牙咂了咂嘴,起身紧了紧身上的外衣,双手很是洒脱的插入口袋上,冲着卓清然嘴角一扬说:“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想我也该是散场的时候了……”说着,他兀自的冲着卓清然挥了挥手,转身离开,步子干脆而没有丝毫的犹豫。
如果……没有曾经的一切作为记忆的源泉,如果我们真的只是在这种环境下初次见面,那该有多好。我会被你干净又有些邪气的笑脸所蒙骗,我会被你那自然而弯的双眼所沦陷……一切的一切,如果没有那过往的记忆,那刚刚在灯光下的你,不得不说……很吸引人。
她自嘲的冷笑了起来,为自已这突然的叹息而感到讽刺,低头冲着自己已经僵硬的掌心哈了一口气,用力的搓了两下。其实她并不冷,只是一直插在口袋里的双手,为了压制住心中强烈的怨恨而紧紧地攥在了一起,才让自己能这般的保持冷静。她转身就往酒吧里走去,高跟鞋在街道上发出铿锵的节奏,渐渐地将她纤长的身影完全吞没于黑暗里。
空荡的街景刹时间,只留下那根还残有小金牙温度的灯杆孤寂的立着,阴影像是千万个线条所绘制而成,显得斑驳而晦涩。
昼伏夜出,成了卓清然如今最好的生活写照,每天睡到下午两三点,然后起床、吃不知是早餐还是午餐又或者是下午点心的一顿,然后收拾房间,化妆打扮……在空余的时间思考着新的作词。接着晚上7:30分去酒吧报道,然后演出……这样的日子周而复始,单调且忙碌……她像是一只流浪的波斯猫,有着她的高傲与强烈的自尊,不允许别人靠近且不接受别人的任何一件好心的帮助。她的世界,只有她有一个人,而她的世界是用无数颗黑暗的因子所堆积而成,形成一个四四方方的墙壁,拒绝任何人的窥觊。
他们的老板把她当成了摇钱树小心的保护着,想当年名震一时的葬心如今在他这里驻唱,用他的话来说,这是天上掉下的馅饼,同样也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你可以用她来填饱自己的肚子,但别妄想在她的身上打任何的小主意,刃的老婆……可不是他这个行走在黑白两道之间的人物,能惹的起的。
有人也许会不明白,明明小金牙都来找她了,可为什么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其实卓清然又何不想当时一刀就将小金牙杀了,然后替卓谨报仇。可是小金牙并不是那种轻易就能伤害得了的人,卓清然很明白这一点,一旦一击不中,那么将不会再有下一次。也许还有人可能会问,小金牙既然能这么洒脱的和她说拜拜,那么不就证明卓清然在他心上的位置已经是可有可无了么?这一次错过,那么很可能就没有下一次,甚至永远也不会有机会了。
这一点,卓清然又岂会没有想到,只是欲擒故纵与放虎归山的意思太过相似,她也不能把握到底她所使用的计是前者,还是后者。如今,她不过是在赌,赌那一天在医院里,小金牙对她说的话,赌自己在小金牙的心上还存有一分的地位,只要有一分的地位,那么她就有机会。
事情过后一个星期,卓清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说是陌生,但卓清然在听到电话里的声音后,就已经猜出了那么个人是谁。没想到他也还活着……
小猪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伸手递给卓清然,并为卓清然点燃之后,又自已抽出一根衔在嘴上点燃。
一股股烟圈顺着她细白的指尖袅袅升起,她静静地看着突然约自已见面的男人,一声未吭的等待着他的下文。
果不其然,等卓清然手中的香烟燃烧了尽一半的时候,小猪按捺不住了,他习惯性的抬了抬自已的黑框眼镜,伸手将燃烧一半的香烟掐灭,他说:“心姐,好久不见。”
卓清然淡淡地笑了一下,身子直接仰到了身后的沙发上,幽幽的自嘲起来:“心姐,好遥远的名字。”
小猪也不纠正什么,很是了当的说:“我听说你已经和张凌结婚了,而且还有了孩子。”
提到孩子,胸口骤然一紧,卓清然双眼直往上包厢里的天花板,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那又怎么样?”
空气凝滞了好一会儿,卓清然甚至以为他根本不会再说任何的时候,他突然开口,声音坚决的震伤了她:“我爱上了他,所以……我请你不要再出现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