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六）命运弄人
从车站，到病房，崔冼笙焦灼的上着楼梯。
短短几分钟的行程，被手杖敲地的‘嗒嗒’声和咳嗽声所掩盖。
“人来了！”才拐过弯儿，就听三羊喊了一嗓子，惊得人回头望来，纷纷让了路。
未到近前，病房的门已经被人从里头打开了。
莫启良一言不发的站在门口，挨个看过去，目光停在了崔冼笙脸上。想说些什么，却始终张不开口。
“师父呢？”崔冼笙呼吸不稳，想越过他往里看，又像害怕似的将视线收了回来。
“师父......走了。”莫启良侧身让开，哽咽的垂下头，崔冼笙的手杖脱了手，‘啪嗒’一声，砸在了地上。
四周悲声渐起，响成一片。
***
待料理完丧事，已入了三月，许容方接了杜邵笮的信，匆匆忙忙又返回了纽约。
一下船，就被他和姚妡的腻腻歪歪晃瞎了眼。
“舍得回来了？”杜邵笮松开姚妡，凑上去搭许容方的肩，笑得没正形。
“你怎么还舍不得走？”许容方抢过他手里的咖啡喝了两口，只觉得脚下还是晃晃悠悠的。
杜邵笮横他一眼：“回去干嘛？我们家老头儿你又不是不知道，想方设法的把我往部队塞。我这搞钱的脑子让我去打仗，那不是闹呢？再说了，我们家姚大美人戏还没——”
姚妡从背后戳了戳他脊梁骨：“你不想回去可别捎带我，这都第三部了。杜大投资人，谁家电影连拍两部续？”
许容方憋着笑，杜邵笮哑了声，被姚妡摁着脖子塞进了汽车里。
他们在纽约的住处租在华尔街的一处独栋屋，前头有个不小的花园，种着花草绿植，后院则囤放着房东的一些旧物，基本不会有人去。
照料他们起居的除去一个妇人外还有几位女孩子，只会简单的中文，诸如‘你好’‘再见’。
再复杂一些的便听不懂了，省去他们不少麻烦，可以放心用中文交流。
一进院子，便听见了女孩子的嬉笑声，随即那妇人走了出来。
她看见许容方有些惊讶，用蹩脚的中文和他打了招呼，然后换成了英语，告诉他有人来了。
“有人？”杜邵笮一脸问号。
“是的先生，他自称姓许，是这位先生的弟弟。”妇人有些不安，似乎担心屋里那位说了假话。
许殊并未到这里来过，每次都是住在大楼附近的一间公寓里。
一来离得办公区近些，二来不太想和许容方同处一室。
之前闹得那些不愉快早已经过去了，毕竟血脉相连。
但对于许容方，许殊还是能避则避，他依旧不想从他二哥嘴里听见任何关于傅奚莳的消息，只旁敲侧击的去问杜邵笮。
因为许容方不止会谈论她，还会谈论他们。而这个‘们’，并不是他。
现在不是，未来也不会是。
杜邵笮恢复了吊儿郎当：“许殊？这小子怎么突然过来了？”
许容方摇摇头：“倒是会算。”
人陆续进了屋，三羊领着其他人去楼上放行李，姚妡则跟着妇人去了厨房。
许殊略有些局促的站在窗边，靠着窗户。身边围着好几个女孩子，说说笑笑，一双双各色的眼睛闪着光亮，上下扫着他看。
“怎么想起到这儿来了？”许容方脱下外套，坐在了靠近门口的沙发上。
听见他说话，围着许殊的女孩子‘唰’的散开了，站成了一排，活似等着检阅。
还是杜邵笮摆摆手，才有些不好意思的依次退了出去。
见她们走，许殊总算松了口气，走到了许容方对面坐下。
妇人端了果汁进来，看他们神色如常放了心，脚步轻快的离开了。
许殊喝着果汁，等到见了底，才似斟酌好开了口：“我想改专业，改学商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