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二）追本溯源
“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早就已经插手了，倒是嘴严，一丁点儿都没告诉家里。”傅奚莳拿着勺子搅了搅咖啡，有些心不在焉。
“不止我。”许殊端着杯子看着她，见她抬头，招呼服务生重新拿来了一杯巧克力：“或者换句话说，最开始牵扯这件事的人是大哥。我们，不过是追着他的脚步走罢了。”
“大哥？那——”傅奚莳坐直了身子，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又抓不住。
“没有，盛端和家中长辈皆是不知情的。”许殊好像猜到她要问什么，摇了摇头，率先给了答案。
又是一阵沉默，这个时间餐厅里的人寥寥，显得勺碰杯壁的声音愈发明显。
似乎是意识到了有人在往这边看，傅奚莳停了手，顺着许殊给出的答案，往前追溯起来。
如果是这个原因，那么当初戴欲找上许容方，就不只是简单的生意问题了。
留学归来，家中基业丰厚，必定会子承父业做个生意人，保不准再过些年还能成为一位优秀的实业家。
这对组织来说是不可多得的财富，比起普通人，能为国家做的更多。
有服务生送了巧克力来，打断了傅奚莳的回忆。
竟然是这样么，从那个时候就已经有了苗头。再到后来许容方出国，许殊孤身一人留在国外。
她记得那个时候经济萧条，再想有所发展可以说举步维艰。且许容方一早就把资产挪了窝，留在纽约的只剩了个空架子。
可许殊还是留在了外面，一待这么多年。
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早早便计划好的。
从1923年到现在，足足十八年，长到占据了傅奚莳的半生。
“若非这回铺的摊子太大，断不会将你也搅进来，许家已经牵扯的够多了。”许殊将咖啡杯放回了桌上，压住了几张钞票。
“隐瞒了你这些年我很抱歉，所谓的苦衷放到现在似乎也不值一提。尤其今天，未经允许将你带去了稷斋。”他站起身，将大衣重新搭在了手臂上，“我以为二哥的信会先一步送到你手里。”
傅奚莳摇摇头：“从十月到现在，我没收到过他的一封信。”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即便你已经看过了，我想我也说不出那些给你选择我担责任的混账话。但如果能赶在日落前登上去往纽约的最后一班客轮，尤西会一路护送你顺利到达纽约。”
许殊抬腕看了眼表，从口袋里摸出两张船票：“距离开船还有一小时四十分钟，从这里开车去往码头只要十五分钟，你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决定要不要走。”
“那你呢？”傅奚莳盯着递在半空的船票。
“我？”许殊语调扬了扬：“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你想告诉我真话还是假话？”傅奚莳抬头看他。
许殊笑笑：“如果你确定要走，告诉你只会干扰你的选择。如果你确定留下来，那这个答案没有任何意义。”
傅奚莳从他手里接过船票：“如果你说假话，我也不会知道。”
许殊抬着的手僵在了原处，良久，才弯曲指节收回了身侧：“假话么，说的多了不知是骗你还是骗我。”
他转身离开，路过傅奚莳身侧时拍了拍她的肩，似乎还有话说，却始终没能再张口。
脚步声渐远，没入了楼梯转角处，渐渐听不见了。
***
傅奚莳等到巧克力凉透了，才起身往外走。
才到门口，就看见尤西靠坐在门边的沙发上翻看着近几日的报纸，看见她起身迎了过来，依旧热络。
“傅小姐好，是要去码头吗？时间似乎不太宽裕，我们要走的话需要尽快动身了。”尤西边说边往外走：“行李的话从简即可，先生已经在船上安排了。到了纽约也不用担心，先——”
“不去码头，送我回家吧。”傅奚莳打断了尤西的话。
似乎短暂的短路了一霎，尤西回过神来，点头应着好，跑去开车了。
傅奚莳站在原地等他，那两张船票躺在口袋里，沉的发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