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趁火打劫
“你是个什么狗东西?!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他崔冼笙害死我们这么多人,几句对不住就想打发了?我呸!”那汉子啐了一口,伸手拽下头上的孝帽子,狠狠摔在了狗腿子身上。
“就是!他害死了我儿子,得让他偿命!”一个老妇撒泼打滚儿,上前去扯狗腿子的胳膊,被其一甩掀翻在地,顺势仰躺在地上念念叨叨。
“我可活不了了啊!你们太欺负人了,不但害死我儿子,还要了我这老婆子的命啊!还有没有天理了!”她这一闹,周围那些人也跟着帮腔。
不知道是谁率先撒出一把纸钱,‘哗啦’一声,扬去了天上,被风吹带的飘满了一整条街。
街边瞧热闹的行路人一见这情况纷纷抬脚快走几步,免得被这纸钱糊一身。大过年的,实在晦气。
“这些人都是死者家属?”傅奚莳透过车窗往外瞧去,直到汽车拐了个弯儿才收回视线。
“崔师兄为人最是正道,天宝剧院失火说到底也不是他酿成的。后续的治疗费和赔偿应该不至于短缺,怎么会闹到这种地步?”傅奚莳很是疑惑。
“毕竟人多,有疏漏也是难免。”许容方伸手将帘子拉好:“不过也不排除有人趁火打劫。崔冼笙不差钱,再这么闹下去里子面子都不好看,倒不如拿钱出来了事。”
梅知回头,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声:“所以这帮人还不收手,是因为钱还没拿够?”
开着车的三羊也插了句嘴:“也有可能是分赃不均。”
许容方笑笑,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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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奚莳下车的时候,梅知边给她开车门边皱着眉抱怨:“待会儿这车得送去洗洗,轮子上都快沾满了!”
她低头一看,车轱辘上连雪带纸钱,确实沾了好些。
站定的工夫,又一辆车开了进来,停在了旁边。比他们还要狼狈,车身上也尽是。
孙长有哈着寒气下来,见他们也在一愣:“傅小姐,这位是?”
“这是我们二爷!”梅知抢话道。
“许容方,幸会。”他递了手,孙长有握了握,又瞧了一眼傅奚莳,心下了然。
几个人被管家引着往里走,孙长有点了根烟,有些无可奈何:“来的路上你们应该都瞧见了吧,闹事的那伙人。好几天了,挨个儿店铺闹。说他们扰乱治安抓进去,没几天又得给放出来。”
许容方将他递过来的烟原路推了回去:“巡捕房是您的地盘,放不放人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儿?”
“难就难在这儿。”孙长有摇摇头,猛嘬了一口烟:“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鼓捣来这么多人,抓进去一拨,没过两天又出来一拨,捕房已经放不下了,只能把人清出来。”
清出来的人继续披麻戴孝,当街撒纸钱,周而复始。
原本最开始只有一拨人,因为巡捕房的介入,平白多出百十来号,都快成祸患了,搅的人叫苦不迭。
管家适逢插了句嘴:“依着孙督察送来的单子,账房挨个儿拨了钱款出去。我跟着核对了好几遍,该是没有疏漏。”
孙长有也跟着点头:“没错,抓进来的这些人捕房都查了,压根儿跟册子对不上。但——”
“但还有一些无人认领的不在册,若咬死是他们口中的父女妻儿,也确实没办法核对。”说话的是崔冼笙的大儿子,崔世靖。
傅奚莳仰头看去,崔世靖从楼梯上下来,对着几人颔首,算是打过招呼:“我也想过,会不会真是他们的亲人,是我们搞错了。所以背着我爹私自拿了一些钱出来,哪知道没过两天便又让我在铺子门口撞见了,先前给出去的一百大洋也成了绝无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