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五)新婚之礼
照理来说,筹备婚事当是两家的大事。
从下聘、过礼、合八字,到送贴,刻字、置婚书,再到穿戴的衣裳饰物,宴客的菜色菜品,无一不得精心准备,仔细置办。
如果傅家还同先前一样,也许此时也会门庭若市,车马盈门。
如果莫行章还在,师兄师姐还在,说不准庆祥班还得和玉荣班比上一比。
童曼葶操持的很上心,现在这样也很好,可傅奚莳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明明这几年都是如此过的,并没什么变化。
她暂时搬回了傅家,住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已进四月,雨水渐多,窗外总是淅淅沥沥的,惹得人也懒散了不少。
有闲时去玉荣班听听戏,兴致高时便扮上相亮一嗓子。大多数时间都在学校里,一边整理着词曲集子,一边给学生们上上课。
遇见天赋好的,不忘引到玉荣班去,让宋合蔚也给掌掌眼。
庆祥班那边送了信来,班子里离不了人,一来一回的时间也不短,考量再三还是决定留下。
倘或有机会的话,六师兄兴许能代表庆祥班来一趟,也算沾沾喜气。
又过了一月,许殊也送了信来,言那边事忙,只在纸上道声贺便罢了。
连同信一起送回来的还有一个包裹的极结实的小盒子,打开后是一对玉石刻的小章,并排放在一起。
章子很小,似乎是改刻的,已经瞧不出来之前是个什么物件了。
只够并排放下两个小字,是她和许容方的名字。
或许是出于私心,傅奚莳的那枚小章上头还串了两朵荔枝冻石雕的花。
她认得,那是莳馨荷——荷形白莲,红纹赤脉。
因着上头有了许鹞从军,许容方从商接手家业,底下许殊和四姑娘便比较随意了。
是以许殊在巴黎这几年,不是跟着普利森教授待在实验室,就是去外头观察采集各种草木花卉。
至于这莳馨荷,则是许殊有次心血来潮,翻看各类古书典籍找出来的。
带有傅奚莳的名字,但信息太少,记载也太少,没能见到过真花,略有遗憾。
傅奚莳把小章端在手里,连同那花一起,翻来覆去细细看着。
直到许容方到她身后,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
“许殊寄送来的,还写了信。”傅奚莳往一边挪了挪,让给他半张椅子。
“还是没改这毛病,我才从家里出来,刚看完他写的信。”许容方将外套搭在椅背上,就着傅奚莳让给他的半张椅子落了座。
两个人挤在一起,各自换了信看起来。
这回倒是没差多少,不像过去那样‘厚此薄彼’了。
“他还送了这个回来。”傅奚莳把手里的小章匀给许容方一个,斟酌了一会儿,才问道:“我记得你之前说,家里每个人都有一块玉,这不会就是——”
“是他的。”许容方捏着眼前晃了晃,语气没有丝毫质疑:“就是他那块玉。”
许家的玉石生意最兴盛那会儿,许容方都还是小孩子。
从进料到打磨雕刻,再到出手,许岱铭靠着这些赚了不少钱,也慢慢攒了不少好料子。
特意挑出几块品相极好的,刻成玉佩打了绦子,给了他们四个一人一个。
给时便做了叮嘱,这玉和其他别的什么不一样,所以许殊不可能不知道。
但他还是改刻了章子送回来。
当初应承许容方的他确实做到了,没再和傅奚莳有什么瓜葛。
这些年不过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但这颗心是真的,喜欢也是真的。
即便两不相干,即便形同陌路,可能也不会像喜欢她这样,再去喜欢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