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贵妃醉酒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
“奴似嫦娥离月宫，好一似嫦娥下九重。清清冷落在广寒宫，啊广寒宫。玉石桥斜倚把栏杆靠，那鸳鸯来戏水。金色鲤鱼在水面朝，啊水面朝。”
“长空雁，雁儿飞，哎呀雁儿呀。雁儿并飞腾，闻奴的声音落花荫。这景色撩人欲醉，不觉来到百花亭。”
头先那一声‘摆驾’喊的好极了。
彼时她人在后台，师父莫行章在身边，又有师兄师姐从旁加劲儿，底气尚还足。
等喊完这一声端着架子出来，人就开始打鼓了，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震的她耳膜发烫，呼吸都快停滞了。
亏得不用出来就唱，还能缓一缓。
这一缓，正教她看见台下端坐的许容方，与其旁边略带疲惫的四姑娘。
再往右，佟安却和那位申栎也在。
她一愣，没想到许容方居然把四姑娘也给召来了。
身后张穆川冲她点点头，垂手把四姑娘吃剩的果皮端了下去。
熟悉的面孔总能给人安全感，梅知带头喊的那声‘好’余音未消，还有三两掌声稀稀落落的夹在乐声里，渐渐听不真切了。
许容方手边放着一碟荔枝，周围浸着碎冰，看着就十分凉快。
傅奚莳从扮好妆身上就见了汗，眼下一紧张，这汗便出的更厉害了。她瞧着那冰忍不住想，古有望梅止渴，今有她望冰止热。
谁料许容方一面看着她笑，一面慢条斯理的剥着荔枝，好像一下一下把她那颗躁动不安的心给抚平稳住了。
除却这些乐声、看客和台上人，似乎与每次唱给他一个人的独角戏没有什么不一样。
傅奚莳渐渐平静下来，跟随记忆甩着袖子，走着台步，而后又自然而然唱起了词。
同她练过的成百上千遍一样，准确无误，毫无差池。
莫行章掀着帘子在上场门瞧她，脚下不自觉打着拍子，小声轻哼着。
时而锁眉，时而连连点头。
莫启良则忍着没过来，只是借着莫行章掀开的空隙远远瞧了她一眼，随即收回视线，快步离开了。
“真好看，这扮相我还是头一次见！”四姑娘抢走她二哥手里的荔枝，边吃边质问：“二哥你之前是不是经常看来着？呵，现在才叫我来，真是——”
“我也是头一次看。”许容方打掉四姑娘又过来偷拿的手。
“这话我怎么不信？”四姑娘回头向梅知求证，梅知不予置评，闭嘴当哑巴了。
“我是说，扮齐了妆的。”许容方似乎有些无奈：“单是练唱的话也没看过几次。”
四姑娘狐疑的盯过来，和他抠字眼：“没几次是几次？”
许容方略做沉思：“唔，大概，五六、七八次？还是十来次？记不清楚了。”
半晌，他又加了一句：“扮齐了妆的总不教我看，只说提前看了就没惊喜了，毕竟是第一次登台。”
四姑娘摇摇头，被她二哥这太过明显的显摆噎的翻了个白眼，伸手将他剥好的荔枝一把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