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如隔三秋
一叶耕秋2025-03-12 09:132,908

  这日午前,胡太医重返驸马府,尉迟凡挂心母亲的伤,特意从商铺赶了回来。

  万幸,母亲已无大碍,不日便可落地了。尉迟正荣高兴得紧,亲自送胡太医出府,还送了两锭金。尉迟凡望着母亲白里通红的好气色,长舒一口气,不得不佩服父亲,照顾夫人的本事确属一流。

  与母亲说了些体己话,从正屋走出来,恰好父亲折返归来。太好了,尉迟凡快步迎向前去,掏出怀中的印章强塞至他的手中。

  尉迟正荣不解:“什么意思?”

  “母亲既然好了。你的章戳自然物归原主。”潜台词,自己的生意自己做。

  “凡语堂还有事,孩儿先行告辞了。”未待父亲应答,他已快步擦肩而去。

  尉迟正荣这才还神,转身望向儿子的背影,臭小子,懒死你得了,早晚不都得交到你的手上?

  前方,那小子已经一溜烟出了院门,上了马车,却未去凡语堂,转至沉鱼室。

  也不知她什么时候归来。其实拢共也没多久,浙西路远,一来一往都是时日,这些他都懂,但就是控制不住想要去碰碰运气,万一她提前回来了呢?

  试探性地敲了敲院门,并不敢抱多少期待,甚至做好了连小厮都不在的准备。

  一时无声,尉迟凡吐了一口气,到底是自己期待的多了,收回脚转身要走。门却在身后“吱嘎”开了,先入为主以为是守门小厮。

  “你家先生什么时候……?”

  怎么是你?眼前一张久违的脸,日思夜想的脸!尉迟凡睁大了眼睛,快步上前,雀跃地像个孩子。

  “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昨日?今日?”他两天前刚来过的。

  尉迟凡只顾着高兴,接连问了好几句,不见回应,才发觉对面人的脸冷得是冰块,眸光里更是明晃晃的疏离。

  “怎么了?路上累了?哪里不舒服?要不,我去寻郎中过来?”接连又问了好几句,却等来对方的一声冷哼。

  “多谢公子好意,不劳费心。”手往门上一推,“来的正好,免得我着人去寻你。”率先转身,进了院子。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分开时好好好的,归来怎么脸色这么臭。难不成在浙西发生了什么事情?尉迟凡心里七上八下,忐忑覆盖了先前的激动,一步一顿地跟在她的身后。

  刚进屋子,还没等还神,前面的人就从桌上拿了几本书,“嗖”得一下扔到他的身上。

  尉迟凡险些没接住,捧稳后,懵登地望向她,什么意思啊?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好像你很无辜一样,自己翻看瞧瞧,是不是你凡语堂的杰作。”

  尉迟凡垂眸一瞧,看封面,几本书都是出自凡语堂江南线。他又抬头看了一眼她,即刻预感到书有蹊跷,迅速翻开来瞧,后背倏然冷汗津津。

  纸和装订都不对!再翻开扉页看章戳,心霎时凉了半截,朝廷版权戳,凡语堂章戳,分明没错……

  “不可能啊……”尉迟凡喃喃自语。

  “少在这跟我装。这难道不是你的手笔?若不是我回浙西发现了真相,你打算瞒我到几时?好你个谦谦君子,这边义正言辞地打击盗版,那边监守自盗,偷工减料。阴阳两张脸,你玩儿的这叫一个溜呀!”

  抬眼望去时,她眼神似飞刀,刀刀扎向自己胸膛。他紧张地上前一步,迎着刀锋去抓她的手,被她一把甩开!

  “凡公子,我把丑话说前面。若你不能自证其说,我与凡语堂的所有合作一笔勾销。我鱼禾,就是沉默一世,也绝不与小人为伍,诓骗广大读者!”

  尉迟凡手悬在半空,慌忙解释:“你听我说,我尉迟凡对天发誓,此事我绝不知情!如若是我做了这等欺瞒你的事情,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断子绝孙!”

  “够了!你不要动不动就发誓,动不动断子绝孙!谁稀罕你的誓言!”她迅速打断他,嘴上虽狠,心里却不知为何,听不得这毒誓。倘若这事真是他所为,断交就是,并不至于让他死。

  尉迟凡急红了眼眶,收回发誓的手,锁着她乌黑的眸。

  “你给我三日时间,我定给你个交代。倘若是着了盗版书商的道,我尉迟凡踏遍天涯海角,也要讨回公道。倘若是我凡语堂内部出了鬼,我也刀把向内,绝不姑息,断不会辜负你的种种信任。”

  “行!那就三日为期。三日后,若你能自证清白,还则罢了,倘若不能,你我之间,恩断义绝!”说完,背过身去,逐客之意溢于言表。

  尉迟凡深邃的眸光望着她背影,多日的思念如鲠在喉,却显然已经不能出口,抓着手中书,转身而去,直奔家中。

  冲入院子时,父亲正在浇花,他招呼都没打,就如一阵风刮过,留下满院子的错愕。尉迟正荣回头看到了同样错愕的富贵,瘪嘴问道:“你家少爷吃错药了?”

  呃……话锋不对。“我去看看。”富贵应付了一声,赶紧跑。

  然而,才追进少爷院子,房门已经哐啷被他合上。富贵预感不妙,轻手轻脚地趴在门口,没敢动弹。

  里面,尉迟凡心急如焚地掀开床板,跳进去,翻出了压着最里面的一个匣子,又跳出来,走到墙上的壁画前,打开暗格,端出了另一个匣子,打开来寻到一把钥匙。而后回到床前,抖着手打开了插入匣子,里面整整齐齐摆着好几层纸。

  尉迟凡把鱼禾给的那几本书,对着序号一一翻出了对应的纸。每一张上都是一个章戳的图样。

  一炷香后,少年倒吸一口凉气,每一本都是他凡语堂的真品……

  凡语堂全国分号的印章皆是他亲雕,每枚印章上都用锤子敲出不规则的裂痕。而这种自然形成的纹理独一无二,是绝对伪造不出来。所有印章的图样都被封存起来,连父亲都不知放在何处。

  回来的路上,他还抱有一丝幻想,若章戳不对,他即刻就可以返回沉鱼室,向她自陈清白。可这一刻,他犹如五雷轰顶,连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难道尉迟家出了内鬼?或者,稍往好想点,是印章被盗?若真有内鬼,又会是谁有这样的胆量和机会?尉迟凡只觉得头嗡嗡作响,不敢细想。

  怎么办呢?事到如今,尉迟凡浑觉身边没有一个人能信。此事既不能声张,更不能假他人之手,唯有他自己亲自去查。

  三日之限,时间紧迫,尉迟凡顾不得许多了,匆匆把东西塞入暗格,推开门就准备走。富贵侯在门外,没有准备,门一开,“砰”的一声打在他头上,脑门迅速鼓起一个大包。

  尉迟凡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鬼鬼祟祟地趴在门上做什么?自己上药去,我没空管你!”

  未待富贵应话,人影已经消失在院口。

  主院内,尉迟正荣的花刚浇完,才直起身子,身边又刮过一阵风。回眸一瞧,还是那小子,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疯了吧你?路过你老子都不知道打招呼?”一声斥责落下,还是没换回一个回眸。尉迟正荣僵在原地,尴尬地眨了眨眼睛,忽然挑了下眼皮,看向一旁的牟管家,轻声吩咐道:“快,找个人暗中跟上他,看看他去哪。”

  “是。”牟管家躬身应了一声,迅速闪了。

  尉迟凡在院门外,马车都没坐,拉下车夫老周,自己解了马绳,跳上去,策马而去。“少爷,少爷!”老周目瞪口呆了半晌。

  尉迟凡一路驰骋,直奔京郊驿站,亮出驸马府腰牌,着小厮转告站主,尉迟凡求见。小厮不敢怠慢,赶紧去传。一阵功夫,站主陈彪风尘仆仆迎了出来。

  “陈兄,在下着急,多余的不讲了。站内快马借我一匹,快!”

  陈彪认识尉迟凡多年,从未见他如此急迫过,也不啰嗦,立即吩咐手下去把传递军情的第一快马牵来,还掏出了自己的腰牌递给他。

  “公子,这个你拿着,路过任何一个驿站,都可凭牌换马。”

  尉迟凡郑重拱手:“大恩不言谢。”

  “你我兄弟,不讲这些。”陈彪拱手还礼。

  这时,快马已经牵来,尉迟凡翻身上马,冲陈彪点点头,扬鞭而去。

  远处,尉迟府的暗哨也策马转身折回。

  “去了驿站,要了快马?”府内,尉迟正荣惊讶地看向牟管家。

  管家垂头称是,又请示:“还跟吗?”

  尉迟正荣沉思少许,一摆手。“甭跟了。他也大了,早晚也得独自闯荡,由他去吧。记着,别惊动夫人。”

  “是。”牟管家躬身退下。

  尉迟正荣负手立在原处,轻锁眉头,好似思索着什么。

  

  

继续阅读:61. 没有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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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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