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赛场
甘原2025-06-15 08:583,023

   “我一直猜测,我东西被偷,是你干的。”狄烔坐在病床边缘,她坐得很近,几乎碰到了钟铮无动于衷的腿脚。

   “因为我只能想到你,只有你看起来那么寒酸,那么心怀叵测,他们都说,你需要钱。”狄烔冷笑了一声,接着沉默。

    

   就在池沐溪毕业后的那年,狄烔打进了全国拳击锦标赛的预赛。其余五个人成立了她的后援会,不远组团到千里到X市看她的比赛。原本池沐溪说什么也没时间,赶在众人出发前一刻,敲定了档期。

   “你忙得好像电视剧里活不过片头曲的角色——出场5秒,接个电话,又看不到人了。”林相棉对池沐溪的社会人属性相当不满,大加吐槽。

   池沐溪这会儿头发倒是剪短了,眯起眼睛道:“等你工作你才知道,很多事自己说了不算。”

   林相棉问:“你不是去出版社了吗?有那么忙吗,这年头还有碳基生物看书吗?”

   庄培墨听闻,抬头晃了晃手里的册子,以示自己是个在看书的碳基生物。

   “土哥不算,土哥是出家人。”林相棉龇牙咧嘴。

   庄培墨给了他一脚:“尚在红尘中。”

   “《兽医传染病学》?”钟铮对着书名愣了一下,念出声,“土哥一个工科生,这学科跨度可够大的。”

   庄培墨又随手翻了两页,把书合上:“看着玩儿呢,光看看哪里会,里面好多生物实验。”

   向缘靠过来,透了个底:“因为我们土哥在做流浪动物救助。”

   庄培墨被她突然这么一说,有些尴尬,抓抓头,摸索着书皮,垂下眼睛。

   “真的假的?”林相棉也凑过来,“宝宝你怎么知道?”

   向缘微微一笑:“因为我和他一起在救助啊。”

   “什么?”林相棉声音响得候车大厅里炸了一下,“我怎么不知道?!”

   “我以为我跟你说过了。”向缘眨眨眼睛。

   “绝对没有!”林相棉表情夸张,像是能把手里那瓶1.25升的可乐吞进去。

   “那就是我跟你说的时候,你在玩游戏吧。”向缘无奈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林相棉完全拒绝接受这个解释,但他似乎有些不敢对向缘发火,“如果你说过我肯定记得啊,而且你知道我喜欢狗,我完全可以加入啊!”

   庄培墨幽幽道:“救助站需要义工证,我只能申请到多的一张,给向缘了。”

   “我又没问你!”林相棉没好气地说,空气一时有些尴尬。

   池沐溪左右来回揉了揉林相棉和向缘的脑袋:“现在知道就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土哥也不是外人。”

   他说完这些,空气更凉了,只有钟铮莫名其妙发出一声笑。

   但林相棉脾气来得快,去得也不慢,上车前已经和庄培墨有说有笑了。

   那是个冬天,他们五个人坐上火车,极速穿行五个小时,去看狄烔的比赛。车窗外有的原野有一层淡淡的雪交融着褐色的泥土,天空是灰败的,但他们有朋友,显得车窗内很亮丽。

   向缘穿着一件很鲜艳的红色羽绒服,衬得一张脸容光焕发,她很少穿着这么浓烈的颜色,说是给小火妹讨个吉利。

   庄培墨的那本《兽医传染病学》盖在他脸上,他在听林相棉说话,从书的下缘露出翘起的嘴角。

   向缘在戳毛毡,问钟铮:“小金,我们做个什么?”

   钟铮想了想说:“做条鱼吧。”

   于是钟铮很安静地看向缘在手心里戳鱼,小小的一条蓝色的鱼,像是有河在她手心里流过。

   池沐溪给他们剥柚子,水果刀安检的时候被没收了,他用手掐得很费力,却又很认真。

   狄烔在群里发了自己训练的照片,起伏的肌肉和灿烂的笑,那仿佛是个很美的冬天,列车掠过的枯枝也能开出白色的花。

    

   汗水在聚光灯下闪烁,顺着绷紧的下颌线滴落。狄烔的眉弓处有一道细小的裂口,血珠渗出,混着汗水滑至颧骨。她的呼吸沉重,护齿边缘能看见咬紧的牙关。

   最后一拳,狄烔的拳头穿过对方的防守,汗水从发梢甩出一道弧光。哨声响起时,两人还保持着进攻的姿势。胸膛剧烈起伏,汗水把背心浸透,布料紧贴在紧绷的脊背上。裁判举起了狄烔获胜的手!

   林相棉在台下爆发出尖锐的欢叫,震得向缘笑着捂耳朵。这样的预赛观看的人并不多,五个人的助威团已是声势浩大。狄烔两条腿蹬在台上跳起身,蹦蹦跳跳和他们挥手。

   “你超棒!”就连钟铮也没有再控制自己的情绪,冲着狄烔呐喊。

    

   “要是叔叔阿姨能看到,一定会为你骄傲的。”在后台,五个人将狄烔圈围起来,完全是明星的待遇。向缘边给狄烔擦脸边说,伤口很明显,仍然有血珠浸出来。

   狄烔嘶了一声,挤了挤眼睛,表情里满是雀跃,“没关系,你们来是一样的。”

   “就是。”林相棉道,“水妈也是妈。”

   池沐溪已经习惯了,并没有被挤兑的不适,反而温柔地问狄烔:“有没有觉得不舒服?想吃什么?我们去买。”

   “老木说得对,我妈绝对没有这么温柔。”狄烔哈哈笑着,把头埋在毛巾里揉了揉,又抬起来。

   “听我爸说,你爸妈最近又出国了,所以才没来的吧?”向缘问。

   “虽然人没来,但我有我妈的爱心护身符。”狄烔嘴里嘟嘟囔囔的,从包里翻出一块金灿灿的佛牌,麻将牌大小,金镶玉,佛脸莹润,周身的黄金在灯光下耀眼得厉害。

   庄培墨有些意外:“没见过这样的佛牌,翡翠还是冰种。”

   “不知道吧。”狄烔道,“我妈说是在泰国开过光的,果然很灵。本来我一点信心也没有,竟然赢了!”

   “收起来吧,这么大块金子,真不把我们当外人。”钟铮冷冷道。

   “赶紧去洗个澡,别着凉了。”庄培墨补充道。

   “就连土哥也关心人了!”狄烔哇哇叫,“谢谢你们来,幸好赢了,不然我都没脸见你们。”

   “学校也没课了,我们趁着寒假前出来玩一趟,输赢不重要,赢了当然开心,输了就当陪你散心啦。”林相棉说。

   “对,正好节前我也不太忙。”池沐溪温和地说。

   林相棉一脸不可置信:“什么?那个在火车站狂打电话的可能是鬼!”

   “已经忙完了,我既然出来了,总要做项目交接……”池沐溪还要解释,但年轻的大学生们已经无暇理会社畜的纠结,开始讨论晚上吃什么。

   X市靠海,他们的美食清单写满了计划。

    

   他们在X市待了三天,开了两间房,三个女孩睡一个屋,男生们在对门的三人间。离开前最后一晚,狄烔身体还有些疲劳,吃完饭回去躺着睡了一阵,醒来发现屋里并没有人,发消息一问才知道向缘和钟铮出去看海了。

   酒店楼下就是海滩,冬天夜里的海风急促,吹在皮肤上生疼,拂过耳廓像是一段呜咽的裂痕。

   但潮水的声音依旧的温柔的,和缓平静,恰似羊水。狄烔在沙滩上找到了向缘,向缘表示钟铮一个人走远了。

   她们就着海风聊了会儿天才上楼,又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比如小男孩到狄烔家里玩游戏,反而被向缘欺负哭了,聊着聊着笑起来,吃到满嘴的咸。

   回到酒店,庄培墨、池沐溪和林相棉在打斗地主,激战正酣,林相棉脸上贴了一圈白条。

   林相棉苦兮兮地抬起脸道:“他俩很无聊,不打钱,所以我才老输。”

   到了十二点,钟铮还没有回来,向缘有些不安,打了几个电话都是关机的提示音。

   “要不要报警啊?”林相棉立起身,他们已经结束战斗,原本是准备去睡了。

   “没那么夸张。”池沐溪说,“我们一起出去找找,应该不会走太远。”

   就当他们穿好厚外套准备出门的时候,钟铮回来了。

   她面容疲倦,头发濡湿,看起来状态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有些狼狈。

   “我没事。”钟铮说,“外面下雨了,我等雨停了回来的,手机没电了。”

   她见大家都盯着她,便努力笑笑道:“让你们担心了。”

   “你想说会儿话吗?”林相棉问她。

   钟铮想了一会儿,淡淡道:“不用了。”

    

   那夜大家不知怀着什么心情各自睡下了,但狄烔赢了比赛,又到了寒假,整体是雀跃的,即便次日就要各自纷飞。

   林相棉、向缘和狄烔三人已经买好机票,准备坐飞机回J市,狄烔回学校还有一门考试,她申请了延考,林相棉是想蹭着向缘多相处几天。

   庄培墨要回东北老家,池沐溪说自己要要去S市总部开个年终会,钟铮想在X市多待两天,据说两天后是开渔节,她想过完再走,只是她要换一家酒店。于是大家在不同的时间离开这间海边酒店,离开房间,离开属于六人的热闹喧哗。

    

   直到在机场,安检的时候,狄烔翻遍了包,告诉向缘:“我的护身符,那块金佛牌,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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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普诺斯的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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