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放心！”陈平安打断他的话，语气掷地有声，“儿臣请命，即刻率京城一万北境骑兵驰援燕西城！骑兵速度快，日夜兼程，三日之内必能抵达，先帮徐世忠稳住防线，拖延金军攻势。”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勋国公，拱手道：“勋国公经验老道，可率十万禁军随后跟进，携带粮草与军械，待禁军抵达后，再与儿臣、徐世忠合兵一处，商议反击之策，这样既解了燕西城的燃眉之急，也能保证后续援军的战力，一举两得。”
勋国公闻言，立刻上前躬身领命：“臣附议！老夫定会尽快整顿禁军，携带足够的粮草军械，日夜兼程赶往燕西城，绝不延误！”
文德帝看着陈平安有条不紊的安排，又看了看领命的勋国公，心中的慌乱渐渐消散。他知道，此刻已没有更好的办法，陈平安熟悉北境军队，又能临危不乱，由他先去稳住局势，再合适不过。
只是一想到儿子要奔赴凶险的前线，他还是忍不住叮嘱：“平安，此去一定要多加小心，若是局势不妙，切勿硬拼，等勋国公的援军到了再做打算，朕……等你带着大军平安归来。”
陈平安手拱手后，刚转身迈出两步，身后突然传来文德帝的声音：“平安，你且留步。”
他脚步一顿，心中泛起几分不解，方才旨意已下，援军部署也已敲定，父皇为何突然叫住自己？他缓缓转过身，躬身问道：“父皇，还有何事吩咐？”
殿内百官也纷纷侧目，连勋国公都皱起眉头，暗自揣测陛下的用意。
只见文德帝坐在龙椅上，脸色沉了沉，眼底闪过一丝厉色，随即对着身旁的太监总管朴万里抬了抬下巴，声音冷冽：“去御书房取那根训诫鞭来。”
“训诫鞭”三字一出，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百官心里都清楚，那鞭子是先帝留下的物件，鞭身由紫檀木制成，裹着一层细密的银线，专用于惩戒犯错的宗室子弟，当年恭亲王年少时犯了错，也曾挨过这鞭子，虽不伤人筋骨，却极有威慑力。如今陛下要取这鞭子，显然是冲着太子去的。
朴安理不敢耽搁，躬身应了声“遵旨”，快步退出殿外，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便捧着一个紫檀木盒子回来，双手呈到文德帝面前。文德帝打开盒子，取出那根半人长的训诫鞭，指尖在银线上轻轻摩挲片刻，随即起身走下龙阶，将鞭子递到陈平安手中。
“你到了燕西城，见到那逆子，便用这鞭子好好教训他！”文德帝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想起太子冒进导致的损兵折将，语气又重了几分，“他身为储君，不思稳重守城，反倒贪功冒进，害了那么多将士性命，若不给点教训，他永远记不住这个错！你告诉那逆子，这鞭子是朕亲手给你的，让他知道，即便是太子，犯了错也一样要受罚！”
陈平安握着冰凉的鞭身，眉头微微蹙起。他抬眼看向文德帝，语气带着几分犹豫：“父王，太子毕竟是储君，当着燕西城将士的面用鞭子教训他，恐怕会伤了他的颜面，也有损储君威严……不如等战事平息，太子回京后，您再亲自训诫？”
他心里清楚，太子如今被困燕西城，本就因冒进之事心怀愧疚，若是再当众受鞭责，怕是会一蹶不振，甚至可能在将士们面前失了威信，这对后续的战事调度并非好事。
“颜面？他做出那般荒唐事时，怎么不想想颜面？”文德帝猛地提高声音，语气里满是不容置喙，“朕就是要让他在燕西城受罚！让他亲眼看看那些因他而死的将士，让他在城墙上好好反省！你不必顾虑，尽管动手，出了任何事，都有朕担着！”
殿内百官都低下头，没人敢再劝。
勋国公看了陈平安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同情，陛下这是真的动了怒，九王爷夹在中间，实在为难。
陈平安看着手中的训诫鞭，又看了看文德帝铁青的脸色，知道此事已没有转圜的余地。他深吸一口气，躬身接过鞭子，语气郑重：“儿臣遵旨。到了燕西城，定会让太子殿下好好反省，记取此次教训。”
文德帝见他应下，脸色才稍稍缓和，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又软了几分：“你也别太为难他，点到为止即可，主要是让他记住这个错。燕西城的局势凶险，你万事小心，若是需要援军，随时传信回京。”
“儿臣明白。”陈平安躬身行礼，将训诫鞭收入怀中，转身再次朝着殿外走去。
这一次，文德帝没有再叫住他，只是望着他的背影，眼底满是复杂，既有对陈平安奔赴前线的担忧，也有对太子不成器的痛心。
京城北门外的校场上，一万北境铁骑身着玄色鳞甲，腰间佩刀斜挎，胯下战马昂首嘶鸣，蹄子时不时在地上刨动，连呼吸都带着一股悍勇之气，这正是此前护送文德帝回京、由王虎统领的那支北境骑兵。
陈平安刚策马至校场入口，便见一道魁梧的身影快步迎了上来，他见了陈平安，立马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得像打雷：“末将王虎，参见九王爷！麾下一万骑兵已集结完毕，随时可听候王爷调遣！”
“起来吧，王虎。”陈平安翻身下马，伸手将他扶起，目光扫过身后的骑兵阵列，眼底闪过一丝赞许，“看来这些日子在京城，你们也没闲着，阵列依旧齐整，精气神也没散。”
王虎挠了挠头，脸上露出几分憨笑，可眼神里却藏不住兴奋，嗓门比刚才还大：“王爷您说笑了！咱北境的兵，哪能待得住清闲？在京城这些日子，末将天天带着弟兄们操练，就怕手生了！如今终于能上战场，弟兄们早就憋坏了，都等着跟金军好好干一场，把他们打回老家去！”
他越说越激动，拳头攥得咯咯响，“尤其是听说这次要对付金国，末将更是睡不着觉！当年谢将军（谢青璃父亲）战死，我们这些老部下心里都憋着一股劲，这次一定要为谢将军报仇，为那些战死的弟兄们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