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皱着眉头看着我,充满了疑惑。
“信仰……”她喃喃道:“那……黎寻,我能问一问,你的信仰是什么吗?”
“这个就很难说清楚了,信仰太复杂,有时是一件事,有时又是千丝万缕的种种综合……”
白墨失望的叹了口气,她听得出来,我并不想再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而我也不能告诉她, 我们这一路披荆斩棘的执着所在。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可言说的苦衷,白墨有,我也如此。
但生活在末世之下,我们其实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不同。
她坚守着四方城,为千百人寻得美好与稳定,即使明知四方城可能只是一个巨大的梦幻泡沫,随时都可能会崩裂,却依然在坚守着。
而我,蟑螂敢死队又何尝不是,找寻新世界的所在,去探索丧尸病毒疫苗的究极,即使明知道希望十分飘渺,随时都会彻底的破灭,却依然在坚守着。
我和白墨城主,归根结底,应该是同一类人。
也许我们都认为自己身负重任,干系重大,但不得不面对另一个真相,世界离了我们,不会有什么变化,与死了一只蝼蚁,本质没有不同。
许多事情,都是我们自以为。
恰恰是这种自以为,成了比生命更重要的存在,说它是执念也好,信仰也罢,它都始终存在,不容置疑。
“是因为之前你提到过,走散的两名同伴的原因?”白墨问道:“如果是这样,你先别急着拒绝我。”
“你有了他们的下落?”我突然很紧张,急切的问道:“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是否还好,有没有受伤,快,快告诉我,他们在什么地方!”
“先别着急。”白墨皱着眉头平了平手:“你很紧张他们,越是紧张,越应该冷静才是,黎寻,这是我第一次见你情绪失控,你不太像是那种情绪会随时失控的人,他们对你很重要,对吧?”
“别废话!”我紧盯着白墨,情不自禁的攥起了拳头:“如果你想以他们为要挟,我保证你会后悔!”
“你……”白墨朝后退了两步,神色慌张的看着我直摇头:“不,黎寻,你误会了,听我解释,你走散的两名同伴,我并不确定他们在什么地方,但或许能猜到一二,如果你想继续谈下去,最起码应该坐下,怎么,你还想对我动手吗?我要挟你,又从何谈起?”
我盯着白墨,对她对视了几秒,重新坐了下来,并松开了拳头。
是的,是我太冒失了。
白墨见我低头不语,接了一杯热水,慢慢的推到我面前:“先放松下来,然后我们再谈……”
我双手握紧热水杯,感受着若有若无的暖意,心中却始终难以平静。
“你刚才说,你能猜到一二。”我抬起头看着白墨:“是什么意思?”
“终究还是年轻人。”白墨看着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关心则乱,表现的太过明显,只会是一种缺陷,幸好房间是你我,若是你的敌人,你也会这样?”
我张了张嘴。
“喝点热水,暖暖身子吧,雪虽然停了,但天却越来越冷。”
直到我喝了大半杯热水,白墨才愿意重新和我展开对话。
“黎寻,在我回答你问题之前,我先问你,你对犁城有多少了解?”
“犁城?”我摇了摇头:“从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白墨反而疑惑了:“你此时所在的地区,就是曾经旧世界的犁城,四方城也在犁城之中,这么说吧,以疆藏公路主干道为中心线的话,附近方圆百公里,都是犁城区域。”
“原来如此。”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之前我并不知这里是犁城,只是恰好从此地路过,先后遭遇了清醒军的小部队,然后又撞见残手党与他们交火,小队无辜被卷入其中,黑虹的枪伤便是在交火中被残手党人打伤,之后我们摆脱了残手党的追击,便带着黑虹来到这里。”
“这些事情,吴岩祖已经和我说过了。”白墨点头道:“老实讲,得知你们与残手党交过火,那时我动过将你们赶出城的念头,也恰好因为你们和残手党战斗后还能全身而退,令我辗转反侧之后,还是决定将你们留下,我这么说,你一定很好奇,那就先来说一说这残手党,简单说,残手党是一群疯子,一群极端的复仇者,你应该也有所耳闻吧?”
“是的,我所见到的残手党,的确是一群疯子。”
“但说起来,他们也是受害者,数月前残手党还不叫残手党,他们在犁城的新区有自己的地盘,规模还要比我四方城大得多,但随着骨雕带着世界洞的军队,抢占了他们的地盘,杀死并俘虏了他们不少人之后,这一切都变了……侥幸从新区逃脱出来的一批幸存者,一边在躲避清醒军的追杀,一边又在暗中拉拢其他幸存者营地,试图想重新夺回他们的新区……”
“这个骨雕,你可曾见过?”我问道。
“唉……”白墨沮丧的叹了口气:“犁城地盘上大大小小的幸存者营地,都被他摸了个遍,我四方城又怎能幸免呢……先不说这个,接着说回残手党,其实如果从根源上讲,也不会残手党会如此不顾一切代价的报复清醒军,主要还是清醒军为了震慑整个犁城的所有幸存者营地,拿新区杀鸡儆猴,在新区试图抵抗时,以巨大的武力优势下,不但击溃了他们,还对新区采取了血腥的屠城,无论是投降者,还是妇孺老幼,一日之间血流成河,遍地都是尸首分离的惨状……”
白墨说到这里时,连连摇头:“太惨了,新区最鼎盛时足足接纳了快上万人之多,逃出去的不过三四百人,其余的人,全都被杀光了,投降都没用,如此血海深仇,发生在任何幸存者营地,恐怕都难以平复,逃出的三四百人,以牛疤子为首,断指明示,誓要让清醒军的兽性付出惨痛的代价,哪怕战至最后一人。”
“这样看来。”我沉声道:“他们的所做所为,便也能理解了。”
“起初是理解的。”白墨解释道:“当他们流窜到其他幸存者营地,一方面寻求临时庇护,一方面想说服他人给与帮助时,大多数幸存者营地,还是给与了他们足够的同情……”
“同情?”我疑惑道:“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白墨苦笑道:“字面意思,除了能临时接纳他们,给他们些食物,其他也是无能为力,毕竟清醒军前脚屠城的教训还历历在目,其他幸存者营地也不见得比之前的新区更厉害,自保都难,还能冒着被清醒军发现并报复的风险接纳他们,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可就在转眼间,也不知道清醒军是怎么得知了其他幸存者营地接纳残手党的事情,开始逐一对这些营地,进行登门问话。”
“那这些幸存者营地……”
“不,他们都还在,清醒军的目的其实很明确,他们要的是统治,而不是无味的杀戮,之所以凶残的对待新区,就是要以血腥手腕警示其他幸存者营地,若心存抵抗,就会是同样的下场,这般震慑也确实起到了作用,清醒军登门时,没有一家营地敢禁闭大门,无一不是战战兢兢的大开大门,将其迎入。”
“之后呢,清醒军又是如何对待这些,曾接纳过残手党的营地?”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骨雕这人实在太厉害了,他做事情从来不按照常理,并没有对这些营地展开血腥的报复,而是与他们谈起了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