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岩祖感叹道:“唉,说到底还是人性所致,这人啊虽说祖祖辈辈都是群居动物,却又各怀心思,冰凉的铡刀未落在自己的脖颈前,别人的生死跟自己又有个啥关系呢。”
“谁说不是呢,我新区基地的悲惨结局,就摆在眼前,历历在目,可是其他营地的人却选择视而不见,他们以为只要向清醒军下跪投降,就能免遭同样的命运,真是可笑至极,也不想想,当初清醒军为什么选择第一个朝我新区基地下手,那也是有原因的,新区基地可以说是整个犁城幸存者的根,十几家幸存者营地都是从我新区基地分出去的,断了这根,就是要断了他们的退路,想想都觉得可悲可叹又可笑。”
宋丰远难过的摇了摇头。
“那你们新区基地呢?”董青问道:“爷们儿问的是,你们新区基地现在是什么样子?”
“别提了。”宋丰远摆了摆手:“毁了,彻底毁了,除了我们这些侥幸逃走的,全都杀光了,城墙被他们推倒,房子不是被拆掉就是被烧毁,现在已经是一片废墟堆了,他们就是想彻底毁了我新区基地,以此立威,事实上他们的目的也的确达成了,新区基地一毁,其他幸存者营地就只能各自保重,没谁敢站出来第一个反抗他们,这才让清醒军逐个击破,以至于形成如今难以撼动的局势。”
“老祖在想啊……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把新区基地重新竖起来,至少这面旗帜再次立起来,这样人心就会重新聚拢……”
“没用,要是有用,我们也不会成立残手党,断指明誓,其实就是抱着和清醒军同归于尽的想法,可悲的是,清醒军发展的太快,眼看着连同归于尽做不到,你说这世上还有比这更绝望的事情吗,唉……”
宋丰远说着话,眼泪已经在眼眶中不停的打转,他的话听起来确实让人悲伤。
我想,我似乎越来越理解残手党的心态了,的确没有比复仇都做不到,憋屈到死,更让人绝望的事情了,他们活着却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后一丝信念正在一点点的坍塌。
“老宋,行了,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说着话还红了眼眶了,多大点事啊。”董青拍了拍宋丰远:“这不遇到了咱蟑螂敢死队了嘛,别人不帮你们,咱帮,帮到底还不行?”
宋丰远抬起头,笑了笑,表情显得苦涩。
“小宋啊,老祖没啥好说的。”吴岩祖抬头望着前方,缓缓说道:“想起这么一句话,你听一听,说的是啊,这世上没有绝望的局势,只有那些绝望的人,你会失败,但不会永远的失败,明白吗?”
“呵呵……我早就想明白了,从我儿子被他们砍下脑袋的那一刻起,我活着就已经不再是为自己活着了,这世道怎么样都无所谓,我到死都会不忘记凶手的样子。”
“记得就行,爷们儿保准替你报仇了,也不对,到时候你给爷们儿指是那一个杂碎,爷们儿保准把他提到你面前,让你亲手报了仇!”
“谢谢你了,董青兄弟……”
“那没得说!”
“先别说这些了。”我指着远处隐隐约约像是建筑物的轮廓,问道:“老宋,你看看,前面是不是就是呈坎村?”
老宋接过我递过去的望远镜,看了几秒钟,点了点头:“没错了,那一片以前是呈坎村堆放棉花的地方,如今应该变成了他们的仓库重地,没错了,我已经从望远镜里看到了清醒军的人,好像还不少。”
我接过望远镜,朝宋丰远指的位置望去,果然看到了不少穿着清醒军制服的士兵,他们就分散在仓库区四周,粗略估计,看刚到的人头就有二三十人之多,还有几处十几米高的木制碉堡,上面也能看到清醒军的值勤守卫。
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些哨楼,由于呈坎村所处地势平坦,十几米高的哨楼可视的范围,至少能达到数百米远,若有望远镜还能看的更远一些,或许我们此时所处的位置,都能被他们发现。
“看来不能再继续往前走了。”我沉声道:“只有等深夜,趁着光线暗淡,才有可能接近。”
“就怕晚上那哨楼有强光射出,咱们人少或许能悄悄摸过去,要是带着大部队,肯定得露馅。”吴岩祖看着我肃然道:“黎寻,得想办法把那几个哨楼给端掉才行。”
“这有啥难的,咱不是还有夏灵嘛。”董青说道:“那哨楼离的有段距离,一枪一个就给干掉了。”
“说来容易,这对夏灵的考验也太大了,只要一枪不中,对方立马反应过来,拉响警报,咱可就完全失去了先手机会。”
“还有枪声也是个大麻烦。”宋丰远摇了摇头:“要是有弩箭就好了,可是弩箭的距离只怕又不够,真是麻烦。”
“枪声好解决。”吴岩祖解释道:“这大白天的风刮的就呜呜作响,咱带的有消声枪管,被风声一盖问题不大,可这准头又被这大风影响,只怕是董然也未必能在这种环境下百发百中。”
吴岩祖分析的是,此时天还没黑,风就很大,到了深夜,风肯定更大,狙击枪还必须保持在不被敌人发现的距离外,看这样子至少得三四百米开外,冒着大风枪枪都要命中,实在是太难为夏灵了。
“实在不行就包抄着打吧。”宋丰远建议道:“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敌人的大致位置,等到天黑,我们从四方八方围起来,朝目标处靠近,先开第一枪,等敌人反应过来,已经被包围了,就算他们想还击,面对四方八方的射击,也只能先躲起来再说。”
“先撤吧。”我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哨楼上的守卫很容易发现我们此时的位置,先撤,等晚上看看情况再说。”
按照老斑鸠交给我的情报,呈坎村寻常的驻兵数量不到百人,我方以两倍数量的兵力,又是突袭之姿,就算是强攻应该也不是问题,但情报上并未说明,对方手里是否有像重机枪,火炮等杀伤性巨大的重火器,这是我最担心的地方,因此第一波的先手攻势变得出奇的重要。
如果能在第一波先手时,就消灭对方一大半的兵力,那么即使对方手里握有重火器意义也就没那么大了。
然而对方共有四座哨楼,视野方面占优,极大的限制了我方先手的能力。
所以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于远处的那四座哨楼身上,如何不动神色的端掉它们,成了眼下最头疼的难题。
回到大部队后,我们将观察所得,告知了老斑鸠和单薇等人,也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不出所料,几乎所有的人都一致认定,想要打赢这场战斗,必须要先解决四座哨楼。
自然而然的大家把目光转移到了夏灵身上,夏灵被众人盯的有些难为情,她咬了咬嘴唇,说道:“那个,我不确定能不能做到,可以试一试……”
“这可不是试一试就行的。”吴岩祖赶紧说道:“丫头啊,这子弹一旦打偏一点,对方发现了局面就完全不一样了,你要明白,你射出去的每一发子弹,都必须达到一击毙命的效果,算了,你们也都别为难夏灵了,这实在是太冒险。”
“我同意吴岩祖的说法。”单薇说道:“这里夜间风一定小不了,别说三四百米了,就是五六十米都见得能命中准心,与其冒险开枪,还不如派一个突袭小队,趁着夜色悄悄的摸到哨楼上去,从背后用匕首干掉那些守卫。”
“开枪都难,你还能悄悄的摸上去?”吴岩祖撇了撇嘴:“真不是老祖打击你,你是没看到那哨楼的高度,至少得有十几米高,首先你得躲过别人的视野,就算躲过去摸到哨楼了,十几米高,你能保证一点动静都不出摸上去?这不是扯淡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