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这段日子过得还挺漫长，不过也还挺有趣的，姜言跟着钟青走进校门，她突然有种认识了她好久的冲动，这种感觉还是在认识林元元好几年之后才有的，这会儿一下子缩减到半个多月，她有点惊讶。
她什么时候能这么快速地接纳一个人了，进步神速啊。
迎着朝阳，钟青的背影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姜言觉得她头上再顶个圈儿就能成天使了，然而美好只能有一瞬间，下一秒钟青忽地转过来，一脸傻样儿地猛的低头把墨镜滑下来，冲着她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
“同桌，乌龟都比你走的快。”
天使没有这么时尚，姜言默默地在心里给她比个倒指，快走几步，跟她并排走，随口问道。
“这次想考第几名？”
钟青快走几步，转过来抱着后脖颈，仰着头，踱步往后走，晨风吹拂着她的短发。
又长了。
姜言也放慢了步伐，等她回答。
片刻钟青漫不经心地说：“唔～大概比上次高一名。”
姜言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有些恼火，这货是真的欠揍，老是用这种吊儿郎当的态度回答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恨不得上去一个爆栗敲醒她。
她其实很想问，为什么明明会做还要旷考，或者干脆不写，在姜言看来，会写不写是一种极其幼稚的叛逆行为，她以前也这么干过，为了反抗妈妈的控制，从前几名迅速滑到后几名，然而除了一时痛快，根本撼动不了任何人，有时候还会适得其反，可以说这样是有代价的。
你会认真对待的，是吗？
刘文静恢复了，也来学校了，至于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也懒得追究。
至于钟青，她看不出来钟青到底在想什么，明明还有对她抱有希望的人，可她偏偏不让人省心，存了心跟人对着干。
历史卷子在周三发了下来，蒋老师按照惯例，总结了一下大致水平，又夸了一番姜言，最后指着钟青和李煦点名批评。
“你们两个给我到讲台上来！其余人先自行纠错。”
“看看这选择题，错得一模一样！”蒋老师戳着卷子，恨铁不成钢道，“烂泥扶不上墙，抄都不知道抄个正确率高的，跟着九班一块儿考的，就你们两个分数低的离奇！”
李煦拿着卷子遮住了半张脸，一双眼睛飘忽地都能飞了天花板上，往讲台下一看，唐誉那个操蛋玩意儿还一脸嘚瑟地看着他笑，简直欺人太甚，拿下卷子特有信心道。
“蒋老师，我要重考一遍，就这节课！”
他这话一出，刚刚还在叽叽喳喳讨论的学生们，都抬起头来看他。
蒋老师到嘴边的损人话也停了，怔了片刻，清了清嗓子道。
“行，反正有多印的卷子，钟青，你要不要重考一次？”
钟青无所谓地摆摆手道：“这卷子就是我独立完成的，几斤几两都一目了然，不去。”
蒋老师愤愤地说了几句“朽木不可雕也”，招呼了姜言管理秩序，就去办公室给他重考去了。
教室里的嘈杂声明显高了，一看就是聊了起来，钟青拿着卷子坐回座位，冲着姜言道。
“同桌，把你卷子拿来，我纠纠错呗？”
姜言没理她，倒是唐誉罕见地转了过来，说：“你什么时候纠错这么积极了，以前不是直接撕了么？”
“我乐意。”偏过头继续跟姜言说，“后面的主观题，我看不懂，同桌你给我讲讲嘛。”
“你明明会做，为什么要写错。”姜言没有停下笔，淡淡地说道。
“啊？”钟青迷茫了一会儿，拿起卷子无奈道，“我真不会。”
“那你上次课堂测验怎么全对？”姜言皱着眉头，满脸质问。
“我……”钟青挠挠头，有点尴尬道，“上次全是选择，运气好，蒙对的。”
……
“你还真以为我会点数学就是学霸了？我要是学霸，蒋老师能这么不待见我？”她特别平静地说，“我文综挺差的，擅长的也没有多擅长，总的来说偏科偏得挺均匀的。”
前排唐誉轻笑了一声，就看见李煦一脸挫败地回来了，屁股还没挨到座位，就转过来满脸失落道：“青姐，我果然认真写还不如你瞎蒙对的多。”
刚一说完，旁边的人就忍不住狂笑起来，颠得姜言的桌子乱颤。
“你不怕笑死，你个大傻逼，英语都没有我零头高，你有啥好乐的！”李煦咬牙切齿道。
“是啊，那是因为我爱国，坐下来，叫我几声爸爸，我就给你订正。”唐誉贱贱的笑着，靠着墙上挑衅他。
“我操！你……”
钟青拍拍桌子，让他坐下，冲着唐誉挑了挑眉，正色道道：“李煦，你同桌历史这么好，你问他呗，我差成这个样子，你跟我说也没用，还有不要打扰我，我要学习。唐誉，好好指导你同桌。”
桌子安分了几秒，唐誉一把揽过李煦的脑袋，把他按在桌子前给他讲题，桌子又摇了起来，姜言干脆放下笔，靠在椅背上放空。
鬼才信你学习，她从转学以来，这同桌的学习次数屈指可数，不是听歌就是看剧，要么就是睡觉。
“哎，同桌，这个三公九卿制度是什么？还有这个题，我觉得我没答错欸……”
姜言勉为其难地看了一眼：第一个没写，第二个倒是写了稀稀拉拉几苗字。
西方学者说鸦片战争是“维护商业”的战争，对不对？为什么？
这题很简单，之前练习册上就有类似的题，她一看钟青的答案：对，因为这是学者说的。
……
这尼玛真会答。
叹了一口气，把自己的试卷拿过去，又把练习册上的习题摆上来，给她对比，不过以钟青根本就没翻过历史书的情况来看，效果并不是很好。
中午，她拿着书坐在饭馆餐桌上，埋头奋笔疾书，不过这不是为了她自己，这是给钟青的，就她那懒得总结的脑子，要是不抓紧看看，明天准要糊。
不知怎的，她就想让钟青硬气一回，让那些看不上她老师体验一把被打脸的快乐。
今天她在靠近烧烤店的一家面馆里吃饭，口味有点像前门那家，她刚吃几口，就见门口进来一个抱着篮球的男生。
“干爹，给我拿一打鸡蛋，一袋面粉，店里没有了，时间不够，我懒得去批发市场。”
“哎，等会儿啊。你小子，再乱喊，小心你妈揍你。”
“放心，你迟早成我爹。”男生扒到收银窗口，揉了把头发。
过了一会儿，里面走出一个个子不高的男人，估计正在拉面，挽起的袖子上都是面粉，他招呼了个帮工，要送去，男生摆摆手，把篮球放在店里，笑着道了谢，扛着就走了。
这个不是上次那个男生么？她往外看去，一个灰头土脸的男生，接过他手中的面粉袋子，就放在了电动车上，她定睛一看，是那个学霸？
“刘聿，谢了啊，今天要没你，我还得扛好长一段儿呢，一会儿我在我家吃饭。”他乐呵呵地跟了上去。
他家不是很有钱么？还勤工俭学，这看着思想觉悟挺高的呀，怎么跟着王旭欺负小学生呢？她一阵疑惑。
刚夹起一筷子面，对面一道阴影挡住了光线，来人丝毫不客气，就着那一筷子吃了一口，吸溜一声，一筷子面麻溜地进了她嘴里。
“嗯，不错，老板，来一碗跟她一样的面！”陆宁拿起一张纸，擦了一把额头道，“青姐呢，我怎么没见她？”
“她去医院了。”姜言重新换了一双筷子，低着头吃了起来。
“哦。”她卸下手上的护腕，继续道，“姜恩最近挺好的，小家伙练习得挺认真。”
“嗯。”
“没了？哎，你跟青姐也这样，她是怎么受得了你的。”她抱怨了一句，见她不说话，又自言自语道，“我刚才还看见刘聿了，他不吃饭来这儿干嘛？上次我去接姜恩的时候，还看见他去那个大保健来着，学霸也兴去那个地方？你去吗？”
姜言抬起头，脸色微变，“学霸和大保健有直接关系？”
“哦。”陆宁挠挠头，我就随口一问，“那个……有空又聚聚呗，青姐最近压力有点大，你来了才稍微开心点。”
这话一说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姜言一点都不想跟她们聚会，除了钟青和陆宁稍微熟悉点之外，其他人她都不认识，还有几个男生喜欢抽烟，她怕带坏姜恩，但是又不好直接拒绝，隔了好久才说。
“你……”姜言磕了一下，想了想措辞，“上次的朋友们也一起吗？”
陆宁愣了一下，片刻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他们啊，他们要上学，一般不怎么来俱乐部，我没空的时候才来顶顶班，挣点零花钱什么的，也不算朋友，就是些稀里糊涂跟着混的***，小妹妹而已。”
“学生？学生还……”她刚想问，发现也不用问了，钟青都能染发吸烟，为什么别人不行，这里本来就管的不严格，她总是把以前那套搬出来，“没什么。”
吃的一来，陆宁也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