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压在灵异局的飞檐之上,吴邪带着惊蛰小分队,与黑子一行人马,风尘仆仆归来时。
只见到灵异局门前,素白幡幔随风翻卷。
四长老的青铜面具,裂成了三瓣,半掩在满地烛泪中,暗红血痕蜿蜒而下,如泣血的龙纹。
这位镇守炎夏龙脉,数十年的老英雄,终究没能躲过,血魔宗的突袭。
吴邪攥紧腰间的镇邪尺,指节泛白。
他早该料到,那些藏身阴冥之地的妖人会使“暗度陈仓”之计。
三支血魔宗妖人,同时撕开龙脉结界,一支佯攻惊蛰小队,两支直取灵异局中枢。
四长老为守宗门禁地,以自身本命元丹,引爆十二道符阵,才堪堪挡住了,血魔宗的噬魂咒。
如今整个灵异局上下,都在悲痛欲绝之中,漂飞的招魂幡,昭示着这场恶战的惨烈。
“血债,终究要用血来偿。”吴邪望着灵堂内的牌位,烛火在他眼底,映出冷冽的光。
这些年灵异局与血魔宗虽摩擦不断,却始终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关系,如今这层薄纸,被彻底捅破,不死不休的命运齿轮,已然转动。
更令人悲戚的是,惊蛰小队在战斗中遭遇伏击。
队员苏九为保护队友,将最后一张传送符,拍在同伴后背,自己却被血魔藤缠成血色茧蛹。
队员老周引爆身上的火药匣,与围上来的血魔宗妖物,同归于尽。
就连向来沉稳的林队长,也在施展禁术“引雷诀”时被反噬,化作焦土。
三日后,灵异局内钟声,长鸣四十九响。
白玉台阶上,铺展十里白绫,吴宗老颤抖着双手,将三枚刻着惊蛰小队纹章的玉佩,轻轻放进鎏金棺椁。
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忽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落在供桌上的镇魂香上,腾起一缕诡异的青烟。
追悼会结束后的深夜,吴邪独自来到藏经阁。
泛黄的古籍,在烛火下泛着微光,记载着历代道门英雄,灵异局队员,与外域妖邪争斗的秘辛。
他的目光突然停留在《龙脉舆图注》的边角批注上,一行朱砂小字,在烛火下若隐若现。
“血魔重生,必借龙脉阴眼!”就在此时,窗外传来瓦片轻响,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屋檐。
吴邪立即追了出去,却见血魔宗的护法“无常使”正立在碑林之中,手中把玩着四长老的青铜面具碎片。
“你们以为守住表面的防线就够了?”无常使的声音,像是毒蛇吐信。
“龙脉深处的阴眼,才是这场棋局的关键。”话音未落,四周突然涌出无数血红色的藤蔓,将吴邪困在中央。
千钧一发之际,黑子的长枪,如利刃般破开藤蔓,救下吴邪。
两人背靠背站定,看着逐渐散去的血雾。
“看来血魔宗的目标,不只是破坏龙脉,”黑子擦拭枪上的血渍。
“他们似乎在寻找,某种更古老的力量。”
吴邪握紧拳头,眼神坚定:“不管他们有什么阴谋,我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从现在起,我们要重新布置防线,更要查出他们的真实目的。”
月光下,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而在灵异局的某个隐秘角落,一双猩红的眼睛,正注视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阴毒的笑意。
落葬那日细雨绵绵,青石台阶被冲刷得泛着冷光。
吴邪撑着黑伞立在碑林前,看着刻有“四长老之墓”的石碑,缓缓沉入土坑,惊蛰小队那三块崭新的墓碑,在雨雾中泛着惨白。
待各宗门迎回弟子遗骨,宗老不顾年事已高,拄着桃木拐杖,连夜奔赴三个门派,在掌门人的茶案前,深深鞠躬致歉。
他白发上沾着夜露,嗓音沙哑如裂帛:“是灵异局护佑不周,让这些孩子成了不归客。”
整整三日,吴邪跟着宗老,辗转于各大门派,直到最后一份抚恤文书,盖下朱砂印,才终于回到灵异局。
此时的宗老,早已形容枯槁,咳血的帕子,换了一条又一条,却仍执意带着吴邪走向后山。
穿过七重符咒结界,一座被藤蔓缠绕的青铜门,缓缓升起。
门额上“守护者殿堂”五个魏碑大字泛着幽光,每个笔画里都沁着暗红血渍,似是被鲜血长年浸染。
进入密室的过程,如临战场。
宗老先是将手掌,按在嵌满符文的凹槽里,暗红色纹路,顺着青铜墙面蔓延。
接着他浑浊的眼珠贴近机关,虹膜里突然亮起金芒。
最后输入密码时,苍老的手指竟在颤抖,每按一个按钮,都发出沉重的齿轮转动声。
三道关卡过后,石门轰然洞开,一股裹挟着檀香,与血腥气的风,扑面而来。
密室内烛火摇曳,整面的青黑色石壁上,嵌着数不清的琉璃牌位。
每张泛黄的照片旁,都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有人十九岁死于西域魔窟,有人为封印海妖,与巨蛟同归于尽,更有夫妇二人以元神为引,将邪祟困在昆仑雪山下三百年。
最新的区域,四长老的青铜面具和照片,被镶嵌在正中央。
惊蛰小队三人的照片,并排而立,苏九灿烂的笑容,老周憨厚的面容,林队长冷峻的眉眼,都永远定格在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吴邪的指尖抚过,冰凉的石壁,目光扫过某个角落时,突然顿住。
那里贴着一张,边角发脆的照片,是年轻时的宗老,与四长老并肩而立,两人腰间都别着相同的惊蛰纹章玉佩。
如今玉佩已碎,照片上的笑颜,也成了永恒的追忆。
“这些名字,世人大多不知。”宗老的声音在空旷的密室里回荡。
“但只要灵异局还在,他们就永远不会被遗忘。”
话音未落,他又是一阵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落在脚下,刻满符咒的地砖上,绽出诡异的暗花。
从守护者殿堂出来时,暮色已漫过灵异局的琉璃瓦。
吴邪捏着四长老遗留的半枚玉佩,指尖摩挲着上面,斑驳的符咒纹路,直到情报处主管,抱着一摞文件匆匆赶来。
“抚恤金已经按您的吩咐准备妥当。”主管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透着些许迟疑,。
“只是三百万的数额...这比以往的标准,高出三倍有余。”
吴邪转身望向远处飘扬的素幡,风裹着纸钱的灰烬,掠过他肩头。
“去查查苏九家里,他妹妹是不是还在念医科大学?”
“老周的寡母,每个月医药费要多少?”
“林队长的孩子,今年该升初中了吧?”
他的声音突然发沉,“这些钱,是他们拿命换来的。告诉财务,从我的个人财产,和薪俸里扣,不够就拿惊蛰小队的战功津贴抵。”
主管张了张嘴,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当晚,三辆黑色轿车,驶出灵异局,在雨夜里,驶向不同方向。
杭州老城区的筒子楼里,苏九的妹妹攥着,突然到账的巨款,对着墙上哥哥穿道服的照片,泣不成声。
山城的疗养院中,老周母亲枯瘦的手指,抚过汇款单,浑浊的眼泪滴在“英烈家属”的红头文件上。
金陵的高档公寓内,林队长的妻子,抱着文件袋跌坐在地,里面除了抚恤金,还有一份盖着灵异局大印的承诺书。
孩子未来的学费,生活费,全部都由局里,全权负责到成人以后。
而此时的吴邪,正站在惊蛰小队旧址,看着工人们,拆除破损的营房。
夜风卷起他的衣摆,露出腰间新系上的十二道镇魂符。
这些符咒,是用四长老最后的灵力所制,此刻正微微发烫,仿佛在警示着什么。
“吴长老,宗老请您去观星台。”
通讯员的声音打断了思绪,吴邪转身时,远处观星台的北斗七星灯阵,突然爆起刺目青光,在夜空划出一道,诡异的血红色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