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孙和顺囫囵吃了点东西便挨着几个小弟出门闲逛。只是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中竟来到了永泰赌坊。
耳边回想清早那两兄弟说的话,顿时觉得心痒痒,想去玩上几把。加上身边几个小弟一起哄,当下便迈步走了进去。
暗中,有人瞧见孙和顺出现,立即闪身不见。
赌坊里人声鼎沸,鱼龙混杂,孙和顺却熟悉得如同逛自家小院,丢了些铜板给小弟们让他们自个去玩,他自己却高抬头,双眼在四处寻找着什么。
果然,在赌坊深处的厢房里,大开的门中显出里面的模样。
一贵气逼人的富家公子哥,许是输了不少,正大发雷霆地训斥着下人。而他对面坐着的竟然是顺安府赵家大公子,赵景升。
赵景升显然赢了不少,面带笑意地开口:“安公子,想必你今日手气不行,不如就先这样……”
安公子顿时气极,猛拍桌子环顾四周道:“本公子今日就不信这个邪,谁要来与本公子继续赌……”
顿时,早在一旁围观的人顿时蜂拥而上,连带着孙和顺也被挤了进去。在那加码的喧嚣声中,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呐喊,安公子藏在折扇后的嘴角轻轻上扬。
鱼儿上钩了。
于是,这一晚,孙和顺稀里糊涂地赢了近百两。
翌日一早,那安公子似乎气不过,离开前扬言天黑再战。
是以,尝到甜头的孙和顺天黑后又带着小弟们到了永泰赌坊。
只是那安公子似乎改变了策略,换了一种更为直接和粗犷的玩法——比大小。也不知他是拜了哪路神仙,还是走了狗屎运,竟然还真的扭转了局势,转败为胜。正当他高兴之际,孙和顺站了出来,要与他比上一比。
然而,这一晚,孙和顺依旧是满载而归,又从安公子那赢了五百多两。安公子似乎气急了,拦住孙和顺的去路,问道:“姓孙的,明晚你可敢与我再赌上一赌?”
孙和顺嗤笑一声,想着眼前这安公子在旁人手里能赢,却唯一输在他手里,当下便笑道:“自然,安公子有意,孙谋自当奉陪。”
论赌术,孙和顺自认没有谁是他的对手,连赌坊都拿他没办法,更何况眼前这愣头小子。此时孙和顺心里已是将安公子当成了给他送财的童子,不薅他一把,怎对得起送上门的?
……
在顺安府某家客栈内,那安公子回房中待了片刻,再出来时已然是樊禹安的模样。只见他出门口时谨慎在周围看了看,随即走向对廊的一间客房,并敲响了门。
开门的是知夏,见是樊禹安,立即让人进去了,接着又立马关上了门。
“如何?”
一见樊禹安回来,程少妘便上前问道,显然等候已久。
樊禹安径直坐在桌前,只见桌上已摆放好一碗小粥,一碟包子,以及一小碟的咸菜,嘴角不由微微上扬,拿起勺子拌了拌粥,说道:“孙和顺已然上当,今晚势必让他连本带利一起吐出来……”
程少妘在他对面坐下,长长舒了口气,伸手拿了个包子递了过去,说道:“那就好!赵公子那边也跟赌坊的人说好了,钱公子也派人了盯着孙和顺的一举一动,只等今晚孙和顺自动落网!”
樊禹安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喝着粥,道:“你将赵家钱家牵扯进来,就不怕后续会有很多麻烦?”
程少妘笑道:“孙和顺背靠林宝财,但你可知林宝财背后靠的是谁?”
樊禹安喝粥的动作一顿,似乎有些猜到了程少妘的用意,“禹州茶商上官氏!你是想趁机连根拔起?”
程少妘:“如今我程家已与赵家钱家达成协议,处同一阵营。可若论起实力,自然无法与其他茶商相比。所以在偌大的顺安府,禹州,景州,南阳郡相隔的三地茶商都在顺安府安插了眼线。”
“这些眼线平时不会有什么影响,也不会做什么举动,只会一直盯着。因为他们都在等一个机会,只要赵钱两家其中一家出事,其他人势必会以雷霆之势吞并瓜分其名下茶园等产业。到时候,顺安府茶行早晚会被他们瓜分代替。”
樊禹安:“我想,这恐怕就是赵家钱家愿意与你们程家合作最大的原因,他们是想把赌注都压在你们程家身上,孤注一掷。”
程少妘:“这只是原因之一,主要还是他们见识过我们程家的实力。”
樊禹安夹了一筷子咸菜拌在粥中,舀了几口吃完碗中的粥,笑道:“你倒是自信得很,也不怕阴沟翻船。”
“我从来不做无准备的事,不打无准备的仗。”
“好一个不打无准备的仗,那就看看孙和顺最后的下场是否能如你所愿。”
“自然会!”程少妘目光坚定应声,随即却突然神色认真地看着樊禹安,凝重地开口:“樊禹安,你我相识也有两个多月,又拜入同一夫子名下,可谓是同门师兄妹,而且我程家大部分的事你也参与了其中,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樊禹安低头舀了勺粥喝下,这才抬头望着她,笑道:“意味着我已经上了你这条贼船,想下船就得付出代价,是不是?”
程少妘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看着他,“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