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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对不起可她的力气，在霍沉舟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袖子被推高的那一刻，霍沉舟的瞳孔，骤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只见那截本该光洁如玉的小臂内侧，根本不是什么光洁如玉！
上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烫伤疤痕。
触目惊心！
“这是怎么回事？！”
霍沉舟的声音陡然拔高，与其说是质问，不如说是一声压抑不住的怒吼。
这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心疼。
姜姝彤被他抓着手腕，下意识地就想往回缩，可男人的手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
她挣了挣，没挣开，干脆放弃了。
“搞这些东西，有点伤口不是很正常么。”
正常？
霍沉舟盯着她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可什么都没有。
“你每天都这样？”
姜姝彤的视线从他脸上移开，飘向了别处。
“偶尔。”
“姜姝彤……”
霍沉舟的声音哑得厉害，甚至带上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对不起。”
这三个字一出口，姜姝彤反而愣住了。
“为什么要道歉？我说了，这些都是我自愿的。”
她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比任何控诉都让霍沉舟难受。
他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说他错了？说他混蛋？说他从没真正关心过她？
最终所有翻涌的情绪，都化作了一个动作。
霍沉舟松开了钳制她的手，转而轻轻地拉起她那只完好的手。
“走吧，去上药。”
霍沉舟拉着姜姝彤走到客厅，从医药箱里翻出了烫伤膏和消毒棉签。
他让她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则半蹲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先帮她处理手背上那个最大的水泡。
他低着头，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拿着棉签的手，稳定得不像话，生怕稍微用点力就会弄疼她。
姜姝彤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这个男人，是第一次为她做这样的事。
“霍沉舟。”
“嗯？”
男人头也没抬，只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回应，手上的动作丝毫没停。
“没事，”姜姝彤顿了顿，声音放轻了些，“只是想，谢谢你。”
霍沉舟手上的动作一滞。
“谢什么？”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姜姝彤，我们虽然是协议夫妻，但你没必要对我这么生分。”
听到这话，姜姝彤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霍三爷，你想到哪里去了。”
“我只是谢谢你今晚的关心，仅此而已。”
一句话又把霍沉舟刚刚试图拉近的距离推回了原点。
霍沉舟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胸口那股闷气又翻涌了上来。
他想说点什么，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别墅后门的方向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条件反射，两人迅速分开了些距离！
王妈揉着惺忪的睡眼从佣人房那边走过来，嘴里还念叨着：“少奶奶，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
她话说到一半，才看清客厅里不止姜姝彤一个人，当她的目光落在半蹲在地上的霍沉舟身上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三爷？您怎么在这？”
王妈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姜姝彤那只红肿的手上，顿时惊呼出声。
“哎哟！三少夫人，您的手是不是又被烫伤了？”
霍沉舟转过头，视线像刀子一样盯住了她。
“又？”
“什么叫又？夫人经常受伤吗？”
王妈被他这副阎王般的脸色吓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她只是个佣人，哪里经得住三爷这样的审问。
“我……我……”
姜姝彤却像是没看见，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红肿的手背，神情淡漠得仿佛他们讨论的是个陌生人。
这女人！
霍沉舟心头火起，见从姜姝彤这里问不出什么，只能再次把压力给到王妈身上。
“说！”
王妈吓得再也不敢隐瞒，竹筒倒豆子一样全说了出来。
“三爷，您不常在家不知道……三少夫人为了给老爷子调理身体，需要随时更换药方，看药材的反应……所以经常会自己在半夜试药，这些东西她也从来不让我们插手，说火候、配比差一点都不行，所以……所以就难免……”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霍沉舟的心上。
半夜试药。
他脑子里嗡嗡作响，眼前浮现出的，全是姜姝彤一个人在深夜的厨房里，对着一锅滚烫的药汤，一次又一次被烫伤的画面。
而他这个名义上的丈夫，那时候在哪里？
他甚至还因为她占用厨房而心生不满。
何其可笑！
霍沉舟缓缓站直了身体，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投下一片沉重的阴影，将姜姝彤完全笼罩在内。
“王妈，从明天起，照顾好少夫人。”
随即，他不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片让他快要窒息的空间。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的霍家餐厅，气氛却比窗外的秋霜还要凝重几分。
长长的餐桌上，众人各怀心思，只有餐具偶尔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显得格外突兀。
霍沉舟放下手中的银筷，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从今天起，老爷子的药膳，由王妈负责熬制。”
“姝彤只需要偶尔调配一下配方就行了。”
姜姝彤正小口喝着粥，闻言，手中握着的汤匙一顿，差点磕在碗沿上。
她抬起头，诧异地看着霍沉舟。
但他已经移开了视线，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凭什么？
姜姝彤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三个字。
她很快低下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继续安静地喝粥，没有当场发作。
给老爷子调理身体，是她嫁入霍家后，唯一能打通霍家人心防的关键一步。
霍沉舟不跟她商量，就这么轻飘飘一句话，当着全家人的面，夺走了她的主导权？
这算什么？
昨晚的愧疚？施舍般的关心？
她姜姝彤不需要！
“怎么了？”霍老爷子率先皱起了眉头，显然有些不解，“姝彤熬的药膳不是挺好的吗？我这把老骨头最近都感觉轻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