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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真的觉得没必要？霍启明看着她癫狂的样子，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不是疯了，她是绝望了。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向了书房。
而在霍家主宅的另一头，霍沉舟的书房里，依旧灯火通明。
他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随手揉了揉眉心，目光无意中落在了书桌一角那个不起眼的账本上。
那是姜姝彤的药材账本，今天从医院回来后，管家交给他，说是少夫人落下的。
他本没在意，此刻鬼使神差地拿了过来，随手翻开。
只是翻了两页，霍沉舟的眉头就渐渐拧成了一个川字。
账本上的字迹清秀有力，每一笔开销，每一种药材的克数、价格、来源，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问题不在于此。
问题是，在野山参、冬虫夏草这些顶级药材旁边，都用红笔清晰地标注着两个字——自费。
霍沉舟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一直以为，姜姝彤给老爷子和孩子们调理身体用的，都是霍家的公中款项。
他甚至觉得这是理所应当，是她作为霍家少夫人应得的。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些最昂贵、最核心的药材，她竟然全都是自掏腰包！
她哪来这么多钱？
更重要的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霍沉舟啪的一声合上账本，胸口堵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站起身，大步走出书房，他现在就要找到那个女人，问个明白。
刚走到二楼的楼梯口，他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香，顺着楼梯，从楼下厨房的方向飘上来。
他脚步一顿，放轻了动作，走了下去。
厨房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一点微弱的昏黄灯光。
霍沉舟轻轻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他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姜姝彤背对着门口，蹲在一个小小的砂锅炉前，正拿着一把木勺，专注地搅动着锅里的药汤。
她身上的丝质睡裙袖子挽到了手肘，露出的那截白皙纤细的手臂上，赫然有几处深浅不一的烫伤痕迹。
这个女人，每天晚上都在这里，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
“你在干什么？”
霍沉舟的声音又低又沉，打破了这一室的宁静。
姜姝彤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出现，整个身体都吓得抖了一下。
手一滑，木勺哐当一声掉进了滚烫的药锅里，溅起的汤汁，不偏不倚地甩在了她白皙的手背上！
“嘶……”
她疼得脸色白了，手背上迅速红了一片，却死死咬着嘴唇，硬是没叫出声来。
霍沉舟瞳孔骤然一缩！
他想都没想，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一把抓住她受伤的手腕，直接将她拽到了水槽边，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活水对着她的手背猛冲。
“疯了吗？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搞这些东西？！”
冰凉的水流冲刷着灼热的痛感，姜姝彤这才回过神来，她下意识地就想把手抽回来。
“没事，就是被烫了一下，小伤。”
“小伤？”
霍沉舟的火气噌地一下又上来了，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牢牢地将她的手腕固定在冰冷的水流下。
“这叫小伤？都起泡了！别动！”
姜姝彤被他吼得一愣，索性也就不挣扎了。
霍沉舟低头，目光死死地盯着她那只被烫伤的手。
原本白皙细腻的手背，此刻红了一大片，边缘已经有几个晶莹的水泡不受控制地鼓了起来，看着就让人心头发紧。
这个女人，是对自己有多狠？
“你到底在做什么？”
姜姝彤的视线从自己狼狈的手上移开，落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嘴唇动了动，吐出两个字。
“试药。”
“试什么药？”霍沉舟的眉头拧得更深了。
“新配方。”姜姝彤的声音很轻，“爷爷的失眠虽然好了很多，但早年战场上留下的旧伤，还是会时常发作。之前的药膳方子太温和，我想给他重新调养一下。”
霍沉舟的目光下意识地扫向灶台。
那个还在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小砂锅里，熬着一锅颜色更深的淡褐色药汁。
旁边，整整齐齐地放着几个干净的小瓷碗，而其中一个碗里，还剩着小半碗没有喝完的药汤。
霍沉舟的呼吸一滞，他豁然抬头，眼神里是全然的震惊。
“你在拿自己试药？”
看到他这副见了鬼的表情，姜姝彤忽然就笑了。
“霍三爷，你难不成以为，我真是那种百年不遇的医学天才，随便抓几味药材，就能不多不少，恰好配出适合每个人体质的药膳吗？”
霍沉舟心头巨震，脑子里闪过的是书房里那本账本上，用红笔清晰标注着的自费两个字。
“那些名贵的药材……都是你自己花钱买的？”
姜姝彤怔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他应该是看到那个账本了。
“嗯。”
“为什么不说？”霍沉舟的声音低沉得可怕，“霍家，不是出不起这个钱。”
“呵。”
姜姝彤又是一声轻笑，这次她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也不管他同不同意，转身走过去，利落地关掉了砂锅炉的火。
水珠顺着她的指尖滴落，砸在冰冷的琉璃台面上。
“霍三爷，我是自愿为爷爷和孩子们做这些的，”她背对着他，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这和霍家的钱，没关系。”
她不是为了霍家的钱。
这句话，让霍沉舟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一阵尖锐的疼。
他这才注意到，这个女人究竟有多疲惫。
“姜姝彤……”
霍沉舟不受控制地喊出了她的名字，声音沙哑得厉害。
“你没必要这样。”
姜姝彤的背影僵了一下。
“霍三爷，你真觉得，没必要吗？”
霍沉舟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是啊，在这个家里，如果她不做，还有谁会做？
霍沉舟上前一步，喉结滚动，想说点什么来打破这该死的沉默。
可随着他的靠近，一股淡淡的的铁锈味，钻入了他的鼻腔，“你受伤了？”
姜姝彤的身体下意识地绷紧，把自己的右手往身后藏了藏，“没有。”
她越是这样，霍沉舟心里的疑窦就越大。
他懒得再废话，大步上前，一把扣住她想要藏起来的右手手腕。
“放开！”姜姝彤这次的反应很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