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入洪流》第七章1
艾石2025-06-20 16:222,329

   凌晨一点,袁锡江带着怒气和两个助手再一次踏入沈常宏的案发现场。几乎同时,高海梁和卫航鸣带着宵夜踏入包间。话说史源给袁锡江打去电话后,转个头给高海梁和卫航鸣也打了一通电话,让他们来帮忙。袁锡江看到一袋袋小笼包,真有两眼一黑的感觉,这是又要熬夜的节奏啊。至于那个茶楼副经理在听到史源打了两通电话后,自知今晚别想回家,便在储物室用椅子拼成一张简易床,直接和衣入睡。

   高海梁、卫航鸣和史源三人小心翼翼将罗汉床翻了个面。灯光下,罗汉床底下的那一枚沾血指纹更加清晰。袁锡江拿放大镜端详数秒,与两个助手商量一阵后说:“最好把这块区域的木头雕下来带回去。指纹提取不成问题,问题是血迹渗透到木头里,以现在的技术要从这血迹里提取DNA并检测可能有些难度。”

   从血迹的新鲜程度看,八成是沈常宏的,这一点史源很确定。

   “袁科长,你们这次去锡安培训,不是在培训那个DNA的PCR技术吗?那技术能用在这个地方吗?”

   所谓PCR技术是一种通过扩增DNA片段的方法,通过DNA聚合酶的作用,在体外复制并扩增目标DNA的特定部分,这一技术主要针对的就是犯罪现场遗留的高度降解和微量的生物性检材面临DNA检验成功率低这一难题。但PCR技术也还在不断发展完善中,而且使用也有一些条件,以袁锡江的经验,这一枚血指纹要检测出血迹所有者的DNA可能还是有难度。于是袁锡江薅了一下头发。

   看到这一举动,史源已经知道答案,其实能不能验出血迹的主人倒也不是最为关键的,所以史源不再追问。

   然后史源拿起小灵通给茶楼老板周海洋打去电话。史源给对方两个选择:一、把整张罗汉床带回公安局当作证物,二、在不影响整张床使用的情况下雕下床底一小块木头带走。周海洋根本不用思考,当然选择后者。于是袁锡江的两个助理连雕带抠剜下一小块木头回公安局了,顺便领走三袋小笼包。

   次日一早,史源在案发现场罗汉床底下发现血指纹的事光速在整个公安局传开。当大家都在感叹史源的洞察力时,只有宋宁有些闷闷不乐。她认为史源发现指纹后第一时间通知高海梁和卫航鸣,却没通知其他队员,史源这一行为“偏爱”得过于明显了。在史源和高海梁卫航鸣还没进二队办公室时,她旁敲侧击,想拉到有相似想法的同盟,但她发现除了她,其他三个同僚都没这种想法。小五没心没肺,阿彬与世无争,两人完全不介意,戚子健反倒庆幸史队没把自己从睡梦中叫醒,最后显得她过于“敏感”了。

   指纹的所有者很快被锁定。史源让技术科直接拿殷季涛入狱留档的指纹进行对比,结果证实确系殷季涛的指纹。殷季涛被带回公安局审讯,史源亲自审问。

   史源首先让殷季涛重复一遍案发当时他的所言所行所见所闻。殷季涛的回答与之前无二。接着史源用伪证罪要承担的刑事责任予以警告,但殷季涛无动于衷。然后史源再三询问了三个问题:

   “你有没有碰过尸体沾到血?”

   “你有没有踏入案发现场在尸体身边逗留?”

   “你有没有向其他茶楼的服务员打听过沈常宏喜欢在茶楼幽会情人?”

   殷季涛的回答都是“没有”。不过第三个问题,史源后来又询问过茶楼其他服务员,他们均表示殷季涛没有向他们打听过关于沈常宏的事。

   史源失望地叹了一口气,他可以想像此时在旁边通过监控正在看审讯经过的韩振邦心情也跟他一样。

   这时史源将那枚血指印的照片拿出来:“那么请问你的指纹为什么会沾有血迹出现在案发现场罗汉床的床底板上?”

   看到照片的刹那,殷季涛呆若木鸡。史源的话还在继续:

   “事实是你撒谎!事情的经过应该是这样的。”

   史源仿佛回到了案发现场,目睹了一切。

   沈常宏被害当晚八点整,殷季涛跟随两名服务员进入沈常宏的包间收拾餐盘。两分钟后,他与服务员一同离开包间,服务员朝楼梯口走去,他表示还要去另外两个包间收盘子在门口逗留。一分钟后,他看到与沈常宏一起的唯一一名客人雷力坤也走出包间,沈常宏落单,机会来了。

   殷季涛拿起刚收走的一把牛排刀和一块抹布第二次走进包间。沈常宏询问他怎么又进来了,他表示桌子没有擦拭干净,要重新擦一遍。沈常宏不耐烦地说了句快点,殷季涛立刻干起活。就在抹布擦到沈常宏身边时,他趁机用牛排刀行凶。一刀插在沈常宏脖子上,另一刀直击心脏。杀人后,他用抹布把牛排刀柄上的指纹擦干净。

   就在殷季涛准备逃逸时,门口传来动静,他没想到雷力坤会折返,他还没有逃离现场,于是情急之下,躲进了包间里唯一可以藏身的地方——罗汉床床底下。

   雷力坤进入包间后,发现沈常宏死了,接着沈常宏的情妇段姗姗进入,误会雷力坤是凶手慌忙逃离,雷力坤赶紧追出去。到此,殷季涛还未离开案发现场,因为紧接着第一个发现死人的服务员走了进来。待到服务员跑出去后,殷季涛才趁机离开现场。当时现场很混乱,由于殷季涛本身就是服务员,所以就算他在门口出现,别人只会误以为他刚进去,而不是他要出来。

   叙述至此,史源仿佛从案发现场回到了审讯室,此时的殷季涛额头全是汗珠,紧张之情溢于言表,史源接着往下说:“为了完成整桩案子,你还为自己留好了不在场证明——案发之时在厕所。在你跟着服务员出来后,等雷力坤离开的一分钟时间里,你先去男厕所把上大号的马桶坑位状态调整到有人,待到一切结束后,你又趁乱回到厕所,把状态调回去。这样你就能确保行凶的几分钟里没有人占厕所大号坑位,破坏你事先编好的不在场证明。

   “所有一切你都计划的很好,你以为雷力坤可以做你的替死鬼,但天网恢恢,百密一疏,你没想到自己当时躲藏于罗汉床底下时不小心在床底板上留下了一枚血指纹,那应该是你在擦拭刀柄指纹或者在杀人时不小心沾到的,时间紧急,你顾不上手上的血迹躲进了床底下。出来后你也顾不上擦血迹,又或者你紧张到忘了自己碰过床底下,所以那枚血指纹就这么留了下来,最终成为指认你是凶手的有力证据。

   “所以殷季涛,你承认自己有罪吗?”

   史源问出这最后的问题后,审讯室里沉默蔓延。

   当时针刚好走过一圈时,殷季涛终于开口了,他说:“我确实撒谎了。但我没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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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入余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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