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二年，吉林白城。
街边的四人陷入了短暂的静默，南星背后的汗毛因为尴尬而微微竖起。
嘀嘀——
有鸣笛声。
接着侧面陡然扑过来一阵风，一辆出租车出其不意地停在他们身边。
在众人愣神的空档，车窗被摇下来，南星先是看到珊珊腼腆的笑脸，然后才是驾驶室的翟阔。
翟阔一手搭在窗子上，另一手把方向盘，朝这边探过头来，呲着大牙花，笑得很是热情，“姐，你去哪？我送你啊。”
天地可鉴，南星是头一次这么愿意见到翟阔。
“那行，我和鲁宁坐翟阔的车，你们各自开车回去吧。”
南星如释重负，交代完之后，迅速拉着鲁宁坐进了后座，鲁宁的手很冷，握在手里，像一块未化开的冰。
“开车。”南星催促道，一边将车中的空调片拨过来，正对着鲁宁。
不知道过了多久，鲁宁反抓住她的手，用力握了握。
南星悬着的一颗心坠下来。
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话题更多还是放在最近的变故上，南星忽然想到什么，“那天我在医院见到你了，你也去看望李昊的母亲了？”
鲁宁下意识地摇头，“不是。”
南星有些好奇，“那你去医院做什么？你生病了？”
鲁宁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抿着唇摇头不说话。
南星恍悟自己问错了问题，想找补两句，鲁宁已经直起了身子，“停车。”
“这不还没到小区呢吗？”
翟阔的反应总是慢半拍。
鲁宁重复了一遍，“停车，我到了。”
翟阔被她严肃的神色吓到，一脚踩上油门，伴随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车里的四个人都狠狠朝前一倾。
鲁宁道了谢，打开车门快速离开。
翟阔挠挠头，“姐，怎么回事？她生气了？你要不要跟去看看？”
南星望着鲁宁的背影，犹豫了一秒，“不用了，我们走吧。”
鲁宁和南星的住处在相反的方向，翟阔载着南星掉头，经过白城火车站时，南星朝那边望了一眼。
铅灰色的云沉沉地压在火车站上方，是要下雪了。
王若雨从火车站出来，一阵寒风就张牙舞爪地往她身上扑，她不由得裹紧了并不厚重的衣服，后悔没有多穿一些。
东北的冬天和北京比起来，还真是阎王见小鬼。
她往手心哈了一口气，正巧面前经过一辆出租车，王若雨动作优雅地招手，对方却理也不理，一溜烟跑了。
“搞什么，不是显示空车吗？”
王若雨对这座小城的印象又差了几分，不得已自己打了个滴滴，定位到丈夫上次给她发的某个地址。
她的丈夫是土生土长的白城人，她却是头一次来白城。
王若雨百无聊赖地扫过窗外的风景，车最后停在一座不起眼的小院子面前。
“美女，到了哈。”
司机帮忙搬行李，王若雨大方地又多给了十块钱小费，她对着手机镜面理了理头发，这才敲响了栅栏门。
“孙涵。”她喊。
好一会儿，才有人颤巍巍地过来开门，这老妇人王若雨是见过的。
她脸上摆出客套的热情，“妈。”
李梅怔了怔，似是没想到千里之外的儿媳妇会突然来探望自己，因为惊讶，开门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好一会儿，她说，“孙涵不跟我住。”
王若雨也是人精，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见面礼，“没事儿，我就是来看看您。听说您礼佛，这些糕点都是素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梅只能邀请她进去坐，顺道打了个电话。
不到一刻钟，孙涵就赶来了，他身形挺高，要微微埋一下头才能进门，抬首的时候脸色不太好，“你来干什么？”
看到丈夫，王若雨没办法再继续保持平静，她的脸色沉下来。
“我们进屋说吧。”
她率先进了卧室，孙涵皱眉跟上。
李梅小声叫住儿子，“你怎么得罪她了？”
孙涵最近心情不佳，眼睛微微眯起，形成狭长的轮廓，声音也有点粗里粗气，“我哪儿知道她发什么神经？”
他挤进卧室，压低嗓子，“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吗？非要来找我妈？”
“还不让我来？我再不来，你要跟那个狐狸精搅和到什么时候！”
王若雨已经在极力克制，但嗓子还是有些哽咽。
孙涵莫名其妙，“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是吗？”王若雨点点头，从包里掏出什么东西，重重扔在床上，“那你跟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东西，这里面是谁！”
孙涵盯着那盘光碟，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