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发寒冷，霜花凝集贴在窗户上，映出南星朦胧的身影。
她坐在窗户前，用镊子一点一点拼凑着照片，她身旁放着一瓶刺鼻的502胶水，熏得她泪眼婆娑。
李昊的脸被一点点拼凑起来，只是贯穿脸颊的三道裂纹，总是贴得再仔细也无法忽视存在。
“嗡！”
南星微微抬头，瞥见是袁藤发来的短信，便不再理会。
“嗡嗡嗡！”
南星不耐烦地看向手机，却看到吴振的来电显示，她皱着眉头放下镊子，拿起手机摁下接听键，“喂，怎么了？”
“李昊妈妈去世了。”他哽咽地说道。
南星手一抖，“怎么会呢，上次我在医院看到还说阿姨有好转——”
“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我也是刚才听我爸说的，第一时间就给你打电话了。”吴振说道。
南星急促地问道：“那他现在在哪？”
“在家里吧，你有车吗？我去接你？”吴振询问道。
“我打车去吧，咱们在他家集合。”
南星挂断电话便穿衣服出门叫了车，直奔李昊家。
等南星赶到，李昊家已经人满为患，极度悲痛的李昊父子俩还要应付来探望的人，十分疲惫。
吴振看到南星来，便凑了过来，他双眼通红，看来已经哭过了，“你来了。”
“李昊呢？”南星环顾着四周，不见李昊踪影。
“来了就没看到。”
因为来的人越来越多，李昊家的门索性直接敞开不关了，免得来回开门。
探望的人彼此之间都打过照面，因此都熟络地聊着天，唯有南星和李昊始终站在一旁，融不进任何一个小团体。
“好奇怪啊。”南星忍不住说道。
吴振盯着红肿的眼睛看向她，“哪里奇怪？”
“李昊不是爱张罗的人，为什么这么多人同一时间到。”南星审视的目光看着周围。
吴振觉得南星说得在理，伸手拦住身旁的妇女，“大姐，你们都是来看李昊的吗？”
妇女抬眼看向吴振，“你是昊子同学？”
“啊，发小。”吴振说道。
“你咋来的啊？”妇女上下打量着吴振。
吴振听得莫名其妙，“啊，我开车来的。”
妇女摆摆手，“哎呀，谁说你这个了，我是说谁通知你来的？”
“我是听我爸说的，毕竟发小，直接过来了，你呢？”吴振打听着。
妇女拿出手机，给吴振看着头条页面，“白城日报上登了讣告了，看到的人都过来了。”
一直没说话的南星凑了过去，从妇女手中接过手机，只见ID为白城日报的头条号发布了一条关于李昊母亲去世的讣告。
南星和吴振对视一眼，妇女此时仿佛也看到了熟悉的亲友，夺过手机找别人聊天去了。
“我起鸡皮疙瘩了。”吴振愣在原地自说自话道。
南星仿佛是鼓起了勇气，她深吸一口气，“我们不能被打倒。”
“对，不能被打倒，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吴振直截了当地问。
比起最开始他的拘谨和排斥，如今他早已经放下伪装，全然相信南星的样子。
南星还没说话，只听到开门的声音，随后便是李昊从卧房走出，周围的人一哄而上，围绕着他嘘寒问暖。
南星和吴振根本挤不进去，只听到亲朋好友七嘴八舌的关怀声。
不同音色音调的话语此起彼伏，吵得吴振紧皱眉头。
“我进去把他拉出来。”南星神色坚定。
“你一个女孩，哪有那么大的力气，我进去。”
吴振撸起袖子，一个猛子扎进人群，冲到最核心的位置，还真就靠着一身蛮力把李昊拉了出来。
南星还沉浸在“女孩”这个名词里，还没反应过来，手腕便被吴振牵住。
吴振一手一个，带着南星和李昊从三楼奔向出口，最后上了他的货车。
南星被他塞进了副驾驶，李昊则被他塞进了后排。
南星看向后排的李昊，只见他下巴上已经有了青绿色的胡茬，眼袋凸起，看起来便是极度劳累的样子。
“李昊——”
李昊抬眼看向南星，布满血丝的眼睛已经滴不出一滴泪水。
吴振也被李昊落寞的样子吓到了，他半晌憋出一句，“节哀。”
李昊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他坐在后排看着地面，“我没有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