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的阳光耀眼,车流鸣笛声不绝,南星却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
在她的视线里,鲁宁一步步走来,马上就要踩入噬人的陷阱中。
不能喊……南星告诉自己,不要和鲁宁有任何接触,否则就会被孙涵盯上。
情急之下,南星一咬牙,解锁手机屏幕,翻到通话记录里那个没有保存的号码,悄悄拨了出去。
远远的,鲁宁接起来了,脸上似乎有些迟疑。
“喂?”
“……喂?是南星……吗?”
话筒里,鲁宁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微弱,只有南星能听到。
南星的喉头滚动了一下,为避免孙涵发现她在通话,她将手机扣过来,顺势推了李昊一把,声音很大,“走开,你别过来!”
李昊懵了一瞬。
与此同时,马路对面的鲁宁也顿住了脚步。
南星继续冲他喊,“不是说有卖碟的吗?人家根本就没有!你骗我!”
她的动静不小,好几个玩游戏的人都侧头望过来。
李昊与南星对视了零点几秒钟。
两人实在相处太久,默契到只是一个简单的眼神交汇,就能懂得对方的意思。
只是一瞬,李昊露出无奈的神情,他试图去拉南星的衣袖,“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传闻是假的……”
南星并不买账,把他往外推,“走!赶紧走!都是骗子,以后我们再也不来这家网吧了!”
她动作很大,甚至撞到了一个刚刚进网吧准备开机子的学生。
三个人一碰撞,南星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
那孩子穿着校服,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慌乱地帮南星捡起手机递过来。
两边客套一番,南星再往马路对面不经意地瞥过去时,鲁宁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了。
她走了。
南星狠狠松了口气,心脏这才剧烈地跳动起来。
李昊见她脸色实在不好,叫了一辆滴滴,直到两人坐上后座,南星紧绷的双肩才松懈下来。
李昊极聪明,一下就猜透其中缘由,“是孙涵的圈套?”
“是。”
南星把滚烫的脸颊埋进冰凉的手掌,轻声喃喃,“鲁宁,他想要鲁宁。”
她不再隐瞒得下去,“鲁宁没有离开,短信是我发的。”
李昊下意识地掏出纸巾递给南星,“我知道。”
南星自手中抬起脸,眼眶微红,却没有眼泪,神色微愕,似乎在反应他的话,“你知道?”
李昊正视她,“我知道。”
他的眼底有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南星一下子明白过来。心中有某种熟悉的温暖在滋生,她转头去看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鲁宁肯定会打电话问我的,我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
她想让鲁宁远离孙涵制造的旋涡,但孙涵却步步紧逼。
这次鲁宁虽然脱身,但必然会起疑。
南星疲倦地捏了捏眉心,“我不想骗鲁宁,但如果她知道真相,一定会和我们共进退。”
李昊忽然说,“我们来猜拳吧,我赢了就告诉她。”
从前他们有无法决定的事情,也会用猜拳的方式。
南星理智上觉得荒谬,却又别无他法,蔫蔫地将手伸出去——拳头被李昊的手掌稳稳包住,布胜。
李昊挑眉,“告诉她?”
“等一下,再来一遍。”南星倏地坐直了身子,打算耍赖,“我刚刚没认真。”
李昊没有再动,盯着她的眼睛,“其实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南星顿时无言以对。
鲁宁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打了进来,她一句废话也没有,直切正题,“你们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南星哑然,多年过去,鲁宁依然是聪明敏锐的。
好久没听到她开口,鲁宁有些着急,“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南星近乎贪婪地听着好朋友的声音,她看了一眼李昊,对方朝她投来一个鼓励的眼神,她于是心安了。
“没有遇到麻烦。”
南星故作轻松,“只是记者而已。有记者不知道从哪听到当年的风言风语,想把我们聚集在一起采访,所以才放出那样的流言,引我们现身。”
鲁宁将信将疑,“记者?”
南星转头望向窗外,手指在汽车玻璃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画着,“对,是记者……我真的不想那件事情再被翻出来了,所以我们最近别见面,别让那些记者抓到,好吗?”
她的声音含着哀伤和恳求。
鲁宁没有再追问下去,挂了电话,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家里走,一进屋,弟弟鲁阳迎上来,举着一张海报给她看,“姐,我打算参加今年的冰雕节。”
鲁阳已经上初中了,身高跟春笋似的往上窜,已经平齐鲁宁的鼻子。
鲁宁想起当年四人小队在冰雕节荣获冠军的事情,神色有几分复杂,她点了点头,语气平平的,“可以,我到时候带你去报名。”
鲁阳被她的态度冷到,吐了吐舌头跑开了。
鲁宁盯着少年的背影有些恍惚,门外却在这时候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