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有你们
王番茄2023-04-09 09:321,573

   刘兰没料到一向老实如鹌鹑的南星会顶嘴,且态度激烈。她数落的话噎在喉咙里,半张着嘴,脸上的横肉抖动了两下。

   接着她一拍大腿,“不得了了!反天了!不过是问你讨个彩礼,你就冲我大小声?你去问问,谁家嫁闺女不要彩礼的?不要彩礼的女人会被婆家看轻,这叫丢人,叫下贱!”

   南星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她觉得冷,宛如突然被扒光了衣服,从后背冷到指尖。

   她咬着牙,字从齿缝里一个一个蹦出来,“想要钱?我哪年没给你们打钱?这次的医药费又是谁出的?”

   刘兰语塞,支支吾吾了一会儿,复又硬气起来。

   “那你手上不是还有钱吗?你一个女娃留那么多钱干什么?翟阔可是要给咱们翟家传宗接代的,你要是不出力,害他娶不上媳妇,你可就是罪人!”

   南星还想说话,翟山这时候重重把茶杯墩在桌子上,发出砰地一声。

   “够了!你也是翟家人,你弟结婚本来就有你一份责任!你赶紧把钱拿了,不要挑事,待会儿珊珊回来看到你们吵架,像什么样子!”

   翟山最硬气的时候,永远是数落南星的时候。

   不管错的是谁,最后都变成南星挑事。

   南星死死地盯着翟山那张黝黑的、爬满沟壑的脸看,越看越难以将他与记忆中敦厚慈爱的父亲联系起来。

   儿时的父亲,眼神是有温度的,而现在他浑浊的眼里折射出冰冷坚硬的光,像两块灰色的水泥。

   她想,或许翟山早已死了,死在母亲去世的那个寒夜里。

   南星喉头滚动着,她反复地吞咽,不让眼泪冲出眼眶,不愿意在他们面前显得脆弱,那样代表她输了。

   可她的声音还是止不住的哑了,“原来你一直都能听见啊,我还以为你耳朵坏了呢。”

   “小兔崽子,我可是你爸,你怎么跟我说话的!”翟山恼羞成怒。

   “现在知道你是我爸了?你什么时候像我爸了?”

   南星用力吸气,委屈的情绪伴随空气充斥了她的身体,“你真的心疼过我吗?没有,你只是把我当提款机。欠你的我还清了,这个提款机,谁爱当谁当吧。”

   她飞快地说完,拎着包转身离开,包厢大门在她身后一开一合,将翟山的怒吼声关在里面,其间还夹杂着刘兰的辱骂,用词很脏。

   南星低头疾走,不留神撞到了催菜回来的珊珊,对方喊了她两声,她权当没听到。

   一直走出几百米,确定远离了那片让人窒息的空气,南星才拐进了一家咖啡厅。

   从小到大,南星没有当众痛哭的习惯,她是丛林中警惕的小兽,极力避免将伤口暴露在陌生人面前,而此时,她急需一个地方安抚自己。

   咖啡厅人很少,空气里弥漫着咖啡豆特有的苦涩香气,不留神的话,会觉得有几分像烟草。

   正在播放的曲目是莫扎特的《贝加尔湖畔》,调子悠扬而舒缓。

   南星随意指了菜单上的一杯冰美式,找了个靠墙的卡座坐下,这才慢慢趴伏在桌上。

   许久,她的肩膀轻轻地耸动起来。

   南星这样的女孩儿,连哭也是克制的,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旁人只会以为她倦极了睡了一觉。

   须臾,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你怎么了?”

   是个男人的声音,在哭泣中听不真切。南星心里生出几分埋怨,她特意选了这片绿植掩映的空间,怎么还有人不识趣地前来打扰?

   这样想着,南星却很快将眼泪在手臂毛衣上揾干,抬头间已经换上礼貌的微笑。

   “有事吗——”

   看清来人,南星的笑容僵在脸上,唇角慢慢地垮了下去,失掉所有伪装,“你怎么在这?”

   李昊顿了顿,从衣袋里拿出手帕纸,抽出两张塞到南星手里。

   他在南星对面坐下,却垂下目光,并不看她的脸,声音也很轻,仿佛怕她难堪,也怕吓到了她。

   “我……路过。”

   “嗯。”

   南星回了个单音,发现自己有鼻音之后,又吸了吸鼻子,手指无意识地攥紧纸巾,拇指和食指反复捻着其中一个角。

   李昊略微倾身,试探地发问,“你继母又招惹你了?”

   南星点头,“嗯。”

   李昊搁在桌上的手指捏紧了又放开,抬起手想拍拍南星的肩膀,最终又作罢。

   对于南星的家庭,他无法改变,最后只能干巴巴地吐出一句,“我们……我们什么事情没经历过,这种事情都不算事儿了。”

   他局促而谨慎的样子,倒比南星更像一个受害者。

   南星心底的阴霾散去了些许,勉强朝他勾唇露出一个很浅的微笑来,“我知道。”

   她在心里补充:幸好每次都有你们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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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湮灭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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