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眼睛直盯盯地看着老爷子,眼眸里充斥着欲念和贪婪。
“字画?”
江老爷子的眼神再度游离起来,似乎陷入了无边的深渊似的。
“对啊,您之前不是很喜欢收藏古董的吗?”
江蔚然再次反问。
江老爷子的情绪躁狂起来,连连摇头。
“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江蔚然还想再问些什么,江老爷子却倒头钻进被子里,头也被蒙上了。
江闻徳看了一眼江蔚然,叹口气说:“算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
从梦之恋酒店出来,江锦言径直上车一路飞驰而去。
一直开出了好几道街,她的情绪才稍稍稳定下来。
脑海中再次想起五年前的那个夜晚,她被江闻徳送到那个房间,那种感觉就像……
就像是被卖掉的牲口……
在顾北辞看来,那是个美好的回忆吗?以至于到今天,他竟然还保留着那个房间。
而对她来说,似乎毫无快乐可言,有的只是屈辱。
漫入目的中,不知为什么,她的车竟然在公司门口停下了。
看看时间,刚刚才两点半。因为是周末,所以公司的员工并不多,只有为数不多的人还在值班。
她停下车,漫无目的的进入公司大厅。
早有人见她进来,立即毕恭毕敬地站在一边,打招呼:“江总好!”
江锦言并不认识他,只是微微点头,算是回答。
刚要进入董事长专属电梯的时候,她突然瞥见一个人影似曾相识。
她停下脚步,追上去,喊了一声:“孟叔吧?”
前面那个人影停了下来,转身看她,果然是孟叔。
孟叔是公司的老员工了,从爷爷那代起就在公司做事。以前,公司开年会的时候,爷爷曾经给她介绍过。
“江总好!”
孟叔客气地喊了一句。
江锦言淡淡一笑:“孟叔,您就别客气了,还是像以前异样叫我锦言吧。”
孟叔神态拘谨,似乎有些不自在:“不敢不敢。”
今非昔比,今日的江总再也不是当年的锦言二小姐了。
“孟叔,您有时间吗,我想和您聊一聊。”
孟叔一怔,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说:“没问题,我有时间。”
即使没时间也要挤出时间来。他只是在担心,江总会找他聊什么呢。
“那我们里面坐一坐?”
江锦言看了一眼拐角处的休息厅。
孟叔点头说好。
随即,江锦言迈步朝那里走去。
公司一楼有个很大的休息厅。说是休息厅,其实就是公告福利咖啡厅。
午休的时候,公司员工可以来这里喝喝咖啡,聊聊天,还可以来这里点餐吃饭。
因为是周末,里面几乎没什么人。
一眼见是江总来了,值班经理立即跑步过来,恭敬地请他们在里面靠窗口的位置坐下。
“请给我来杯庞德咖啡!”
经理点点头,又躬身询问对面的孟叔。
“美式就好。”
值班经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
很快,咖啡上来,还有几碟甜点。
江锦言拿起金色的咖啡勺,慢慢地搅拌着咖啡,并没有立即问话。
孟叔正襟危坐,那样子感觉像是在如临大敌。
“孟叔在公司工作快四十年了吧?”
眼眸微垂,江锦言并没有看他,只是盯着杯中的咖啡,声音恍若是从空中飘来的一般。
“是,是,是,还有两年就退休了。”
他连声回答。
江锦言端起咖啡慢慢啜饮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拿纸巾擦拭了一下嘴角的咖啡渍,浅浅一笑。
“孟叔,我没别的事情,就是随意聊几句。我们又不是在工作,唠唠家常,您放松些就好。”
“是,是,是,我知道。”
他又连着回答了好几声。
“孟叔知道江瑾瑜吗?”
江锦言盯着他,骤然就问了一句。
孟叔怔住了,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她就那么盯着他,一动不动,静静地等着他的回答。
孟叔的脸色有些泛白,终于他开口了。
“瑾瑜董事长吗,我知道的,当年我还跟着他做了两年。”
“他怎么出事的,您知道吗?”
孟叔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又说道:“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那天,瑾瑜董事长和夫人一起去参加一个商业宴会。”
他顿了顿,皱皱眉,仿佛在打开久远的记忆闸门。
“雨下得很大,电闪雷鸣的,天气预报说,当夜会有暴风雨来临,让大家尽量避免外出。我联系了董事长,可他说家里有事,必须当晚赶回来。谁知道……”
他哽咽了,情绪一度有些失控。
江锦言把桌上的咖啡递给他。
他端起来喝了一大口,似乎要将心中难以自制的情绪压下去。
“再后来,我们听说董事长的车子冲出高架桥,掉进了河里。”他抽了一下鼻子,继续说道:“董事长是个好人,体恤下属,待遇高,福利好,公司上下谁不念着他的好?”
说完,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可惜啊,好人不长命。”
江锦言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
“谢谢你啊,孟叔,我就是了解一下当年的情况。”
孟叔如蒙大赦,忙起身站起来,匆匆要走。
“那没事我先走了啊,办公室还有一些事情没做完。”
江锦言微微点头,示意他可以走了。
孟叔转身,飞快地离开了。
值班经理过来询问她还要续杯不,江锦言摆手说不要了。
她的目光移向窗外。暖阳正好,带着初冬的明媚,可她的心情却怎么也好不起来,仿佛有一块大石头正压着她。
突然,她对那个叫江瑾瑜的大伯有一种特别的情愫。
他正直又能干,若他还活着,公司一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可是为什么,江家所有人都对他讳莫如深呢?
她总觉得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恰巧不巧,这时,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转过身,随意撩了一眼来电,看是三婶的电话。
对了,昨天她去看了江老太爷子,还不知效果如何呢,估计她打电话就是说这个事情的。
她抓起电话接听。
“三婶,您说。”
“锦言啊,是我。”
话筒里传来的并不是三婶的声音,而是江老太爷子苍老而浑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