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天地苍茫归何处
眼看着天渐黑，车队行进的路也渐渐快了，恰在天完全黑的时候到了一处小镇，于是便在客栈投宿。
那掌柜见九歌与端木彧一同，便以为是夫妻忙准备好一间上房，九歌见状立马道：“请给我单独准备一间房间。”
那掌柜看了看端木彧，见端木彧点头，便给九歌再安排了一间房，但房间就在端木彧的隔壁。
在大厅里一同吃好饭之后，九歌便起身回房，但没过多久就听到敲门声，才发现是小二提着水在房外放着。
“夫人，这是方才那位少爷吩咐给夫人准备的。”
九歌却是没有想到端木彧还会这样细心而体贴，于是便道：“进来罢。”
小二将水放下之后，便一同吩咐人把浴桶给搬了进来，随后便将一桶桶的热水倒进了浴桶之中。
九歌看着热腾腾的水，也真是觉得有些疲乏了，便准备关门洗澡，哪知浴桶旁边还放着一只木桶，看那小二还有其余伙计已经走下楼了，于是九歌便准备亲自给他们拿下去，九歌刚准备下楼的时候就撞上了方才为她搬浴桶的伙计，她于是便对他说：“你忘了把桶拿下去了。”
那人接过桶，随后便向着九歌点了点头。
九歌回到房间后摊开掌心，掌心里赫然躺着一张纸条。
九歌将一瓶药水倒在了浴桶里，如此她才放心地脱衣下水，边洗边向着那信上写的事情是真的么？
若果真如此，她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九歌陷入了迷茫。她知道什么是囚徒困境，而她与沈行之就处在这个囚徒困境之中，他们曾告诉过对方，一定会彼此相信，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九歌还想起了端木彧说的那个赌，难道这一切都是他的安排？所谓的沈行之会妥协，是这样的意思？
九歌想着这一切，连水凉了也没有发现，好在现在的天气也不凉。起身穿好衣服之后，九歌便吩咐小二将这水还有浴桶搬下去，但九歌没有再看见那个人。
回到房间的九歌打开了窗户，夜空很亮，只是照不亮九歌心中的迷茫。九歌看了看旁边的窗户，端木彧刚好也打开窗户看见了隔壁的九歌。
端木彧笑道：“我们如此心有灵犀。”
九歌不想与他拌嘴，于是便关上窗户，转身便躺在了床上。
或许到了京城之后一切的谜底都会解开，九歌想赌一赌。
天一亮，九歌与端木彧吃好饭之后便接着赶路。
马车上，九歌不敢开口跟端木彧说起沈行之的事情，但端木彧却提起了这个话题。
“柔儿先我们一日出发，照这样的路程怕是能提前我们三日到京城了。”
九歌听到便问：“为何他们能提前三日到京城？”
端木彧一笑：“因为柔儿想早日回京城准备与驸马的婚礼。”
见九歌不言语，端木彧便道：“还有五日便能到京城了，对于那个赌，你可还有信心？”
“不到最后关头我是绝不会认输的。”
端木彧笑着，但笑中却不自觉地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意味：“你现在就像一个赌徒，阿兮。”
“你想说我不见棺材不掉泪也行，我只相信笑到最后始为赢，端木彧，我们走着瞧，鹿死谁手并未见分晓，你现在笑得实在太早。”
“是么，我从不做没有把握之事，若我想赌，必定会赢，无论是当年的皇位，还是如今的你。”
九歌一哂：“便是连赌王也有失手的情况，那么你又怎么不可能？”
“那我们便拭目以待罢。”
一路上九歌就与端木彧针锋相对着，九歌几番欲激怒端木彧，但都发现端木彧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于是更不想与端木彧多说了，但每次九歌都会打破前一刻的自己，扭头便与端木彧进行争论，这才发现自己又掉进了端木彧的陷阱之中。
好在接下来的五日也算是平静无波，就这样九歌与端木彧到了京城。
因为端木彧的南巡打的是体察民情的旗号，所以端木彧很多时候便是以皇帝出巡的形势查探各个州府，但在巡查完青州以后，端木彧便改为微服出访，于是便有了莫虚顶的那一幕。
现在回到了京城，但端木彧却没有马上回皇宫的打算，而是将九歌安置在了京城的一座别院，然后便对九歌说：“当初一直没有陪你出宫游玩，我们如今便弥补了这遗憾可好？”
其实用不着九歌同意，因为端木彧没有给九歌拒绝的机会。
随端木彧走在夜市之中，九歌第一次体会到京城的繁华，真不愧是天子脚下的皇城。
九歌任由端木彧牵着她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市之中，身后还跟着已做寻常打扮的金吾卫，另外还不知有多少暗卫跟着，九歌就是想丢怕也是难。
今日并不是什么节日，九歌想不到这京城还会这样热闹。但很快九歌就明白为什么了。
即使人声鼎沸，九歌还是听到有人在说这场热闹的来龙去脉。
“你听说了么，八年前战死沙场的紫微将军原来没有死，是被高人所救，但是昏迷了八年还失忆了，所幸陛下南巡的时候找到了紫微将军。”一小贩笑嘻嘻地和他旁边的商贩说道。
“真的假的？难怪长宁公主那么急匆匆就出宫了，原来是为这事！”那人应和道。
另一小贩接着：“我说这几日这么热闹，原来是长宁公主为了庆贺紫微将军归来，特意请旨举行了祈福大典。”
一四十岁左右的妇女道：“我那日见到了归来的紫微将军，真是一表人才，真没有想到取下面具的紫微将军长得那么好看，也难怪他要带上面具了，不然可不知道有多少贵女挤破头也想嫁给他。”
另一位带着孩子的少妇看着自己的花灯摊：“那日紫微将军与长宁公主回京城时，我看见了，可真是一对璧人呐。”
“隔了八年，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这婚礼也快开始了罢？到时候这京城可真是会热闹得紧！”
“对呀，对呀，到时候这生意也会好做得很！”
“哈哈！”
·······
九歌的耳边还回荡着那些人的谈话，但端木彧已经一把将她拉出了街市，这处却是没有多少人，显得几分寂静。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端木彧却只是指着前方对九歌说：“你看！”
九歌顺着端木彧所指看去，不由得惊住：“好美！”
远处九层宝塔上挂满了红色的灯笼，山上也满是各色的灯笼，想来是秉灯夜游的人罢，而宝塔下的河面上倒映着这一切，在月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美。恰在此时烟花在夜空中次第绽放，吹落星如雨，烟花的呼啸声还有人们的欢呼声交织一片。
“喜欢吗？”
“喜欢。”对于美好的东西，九歌无法说“不”。
“你喜欢便好。”
九歌还没有回过神来，端木彧就牵着九歌的手慢慢向着那九层宝塔走去。
在石阶上走着，九歌听端木彧说道：“我一直想带你来看看这处的美景，但一直都没能实现。”
九歌一直默不作声，但随着渐渐登到高处，她的视野也渐渐开阔，看到的景物也越来越美。
“这处是宫外最适合看京城夜景的地方。”
两人走着走着便走到了九层宝塔下，但这里的游人十分的多，或是人流如织也不为过，毕竟这里的景色很美。
端木彧却牵着九歌走向了另一处，是一条小路，还需要穿过重重小树林，等到穿过这小树林，九歌才发现这里有一处入口。
“这里是去往九层宝塔塔顶的另一通道，只有历代帝王知道。”
端木彧牵着九歌走到宝塔石门前，端木彧移动着石门上的开关，也不避讳着九歌，于是九歌暗暗记下。
打开石门之后，端木彧便牵着九歌走了进去。这里面的通道并不开阔，仅容两人通过，于是端木彧便紧紧拥着九歌。终于两人到了塔顶，九歌这才发现这里能将京城万象尽收眼底，从这里看上去的京城美得不像人间之城。
一盏孔明灯升起之后，千万盏孔明灯次第缓缓升起，与万家灯火将京城映照得如同白昼。
端木彧从九歌的身后将九歌抱住：“有没有君临天下之感？”
九歌点点头，她知道这处通道为何只有帝王知道了，因为只有帝王能登上这九层塔顶，尽享万家灯火，俯瞰众生，君临天下。
“你一直说你想要的是平等的爱，那我给你。我无法放弃皇位，那我便只能让你拥有与我同等的皇权。你将会是我的妻子，我的皇后，而你将会拥有着与我等同的地位，你相信我，并给我时间，我会为你做到。”
天底之下恐怕没有多少女人能拒绝罢？
但九歌并没有回答端木彧，而是对他说：“请你给我时间。”
端木彧却已经很是高兴了，他扳过九歌似乎想要吻她，但九歌却挡住了他的唇：“请给我时间。”
端木彧也不勉强，而是继续抱着九歌：“我希望你能同我并肩同享如画江山，共看万家灯火。”
九歌看了看远方，然后对端木彧说道：“我们回去罢。”
端木彧牵着九歌慢慢走下九层宝塔，到了最后一层，九歌打量了一下四周随后同端木彧走了出来。
石门关闭，九歌却还一直盯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