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酒井是好心救苏云？那是咱们给苏云预备的行头吸引的她。现在她需要钱，又见到苏云这个疑似富家女的肥羊，这才会救。你要是换个穿灰布长袍，没戴贵重首饰的，她才不会救呢。”
“可这只是你猜的啊。你怎么知道人家是见财起意？”冉婷薇嘟囔着。
“这哪是猜啊。第一，她是等巡逻队走到身边才开始救援的。这说明……”陆平川说着说着，看冉婷薇并不说话，只是低头吃面条。
他心里明白，这傻丫头还是不信。
本来冉婷薇并不抗拒自己的命令和计划，不用过深解释的。可陆平川还是想让她明白这里面的道理。不仅因为地下工作会面临很多突发事件，需要个人临时做决断。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她是冉婷薇，自己希望她能明白自己，不想她对自己有一丝误会。
其实这一点对陆平川来说属于职业病。
你想啊，一群骗子在一块做局，谁信谁啊？做事如果做不到透明化没误会，那岂不是外财还没骗到手，窝里就先斗起来了吗？
所以，越是兰字门的骗子窝，越是要加强工作透明度。越是荣字门的贼窝，越是要加强组织内的防盗工作。
“要不这样吧，咱们呢，还是按原计划走。等到酒井纯子和渡边正雄接触时，咱们不再推动计划。咱就让酒井自己选。”
尽管冉婷薇已经表示服从计划安排，可陆平川还是做出了让步。他希望用事实告诉冉婷薇，人不可轻信。陌生人，不能寄予太多希望，更何况对方还是日本人。
看着她猛然抬起头，两只大眼睛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时，陆平川笑了。他知道她的心情好起来了。
“不过我丑话说在头里，如果到时候酒井自己选的和咱们计划是一致的，你就不能再反对了。”
冉婷薇点着头，满意地说，“那是一定。不过我相信酒井既然是苦出身，就会知道亲情不易。她既然为给妈妈治病选择来满洲国挣钱，就说明她内心的伟大。这样的人，又怎么会不选择未婚夫，不选择爱情呢？”
“可要是你猜错咋办？”陆平川笑着问道。
要是山背弘树此时在旁边，一定会劝冉婷薇不要打赌。他当时也看到了这个笑容，却不信邪，最终一败涂地。
可惜当时冉婷薇虽然在现场，可因为假扮家仆四处忙活，根本没看到他当时的笑容。
“我不会错的。”冉婷薇自信满满。
“万一呢？”
“万一也不会。”冉婷薇想了想，“我知道你又有鬼主意了。你想怎么办？”
“这样，咱俩打个赌。输的人洗一个礼拜的碗。”
“小嘎儿，没想到你还想趁机反攻倒算啊？行，我支持你。但再加一条，擦一个礼拜的一楼和二楼地板。”
“一言为定。”
“快马一鞭。”
二人击掌，算是赌约成立。
公平地说，陆平川有些欺负冉婷薇了。他心里明白，酒井到时候一定会选择跟渡边，而不是选择爱情。
这不仅是因为渡边有钱，更重要的是渡边比那个小未婚夫位高权重。
冉婷薇是个典型的浪漫理想主义者，所以她的选择一般都偏重于诗和远方，而不屑于眼前的苟且。
可不是每个人都相信诗和远方。酒井纯子，无论她走到什么样的高度，幼年时困境在她心里留下的烙印，都会让她选择抓住身边的每一根救命稻草。
现在出现的渡边将会是她的翻身机会，她又哪能不死死抓住呢？
酒井为了家做出的牺牲确实伟大。可正是这种伟大，才会让她在选择上更加务实，才会是她选择渡边的根本原因。
当然，选择渡边后，给不给渡边戴绿帽子，那是另外一码事。
这天晚上，苏云的汇报再次传来。今天与酒井的约见很顺利，苏云觉得，准备工作已经成熟，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
于是在第三天晚上，陆平川和渡边看完艺伎表演，走进浅语小代吃夜宵。
刚刚的表演，用渡边的话说很精彩，用陆平川的眼光看无聊透顶。哪怕你像电影里的百乐门跳大腿舞也行啊！
看表演时，陆平川一直在观察渡边。他注意到，当酒井上台表演时，渡边两眼都亮了许多。有门！可以进行下一步。
就在他俩喝完第一壶清酒时，苏云和酒井纯子也来到这里。
“渡边大人，你觉得刚才那场演出咋样？我看那些女人都不咋地。”陆平川试探着问道。
“也不都是那样。”渡边盘坐在榻榻米上，双手按着膝盖说道，“有一个主演还是很不错的。”
“哦？我猜猜是谁啊。”陆平川笑着指了指旁边，“会不会是她啊？”
渡边顺着手指方向看出包厢，恰好看到坐在散座的酒井纯子。
“没错，是她。”渡边眼睛已经不会眨了，“你怎么看到她的？”
“其实演出时我就发现你喜欢这个女人了。之所以拉着你来这喝酒，就是因为听说很多艺伎演出完，都会来这吃夜宵。”陆平川得意地说道。
“怪不得山田说你鬼精鬼精的。”渡边笑道。
陆平川站起身，拉着渡边就走。
“干嘛？”渡边不明白他的意思。
“反正长夜漫漫，既然咱们等的人来了，就一起喝酒呗。说好了，你自己去请那个主演，我去请旁边那个女孩。咱俩一人一个，谁都不许抢别人的女孩。”
在渡边的盛情邀请下，看在他大佐肩章的面子上，酒井答应了邀请。本来苏云还不大给陆平川面子，可架不住酒井劝说，老大不乐意地来到包厢。
这顿酒喝到很晚。由于陆平川不懂日语，酒井不懂中国话，苏云只能不断给他俩翻译。
在听苏云翻译说陆平川正在和渡边合伙做生意，不敢说日进斗金，可也是财源滚滚时，酒井的眼睛都笑得眯成一条缝。
当听说渡边正雄大佐是刚刚上任的关东军司令部总参谋长木村兵太郎的嫡系铁杆时，酒井则是眼睛瞪得大大的。这虽不能说是权势滔天，可也是最接近权力圈核心的人啊！
陆平川和苏云相视而笑，攻略渡边的计划已经成一半了。
可这一笑却让渡边误会了，“陆桑，今天咱俩可都算找到红颜知己了。”
“春宵值千金。渡边兄，酒就先不喝了吧。要不会影响一会儿的战斗啊！”陆平川趁机改变称呼。
人和人的接触就是这样。如果总是保持敬语和尊重，那永远成不了老铁。
“你还是不了解我的战斗力啊。”渡边看着陆平川，笑着说，“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军人，一夜战斗七八次很正常。”
“那你可厉害。我就不行了，一次一夜。”陆平川答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