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下人前来禀报,陆蘩与江小风便远远地瞧见了南宫麟那道熟悉的身影正朝着这边徐徐走来。
二人见状,连忙站起身来,一同快步向着门外走去,准备迎接这位贵客的到来。
待南宫麟走近之后,三人相互拱手作揖,简单地打过招呼。
陆蘩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说道:
“国公爷请屋里一叙。”说罢,便领着南宫麟朝屋内走去。
进入屋子后,只见一个模样憨厚可爱的小丫头迎了上来,先是向众人福身行礼,然后手脚麻利地开始给客人们端茶倒水。
一番忙碌过后,她乖巧地退出了房间,静静地站在了偏房门口候着,随时等待主人的吩咐。
此时,陆蘩、南宫麟以及江小风三人围坐在客厅的圆桌旁,一边细细品味着杯中的香茗,一边轻松愉快地闲聊起来。
他们从近日的天气变化谈到城中的奇闻异事,又从江湖中的英雄豪杰聊到朝堂之上的风云变幻,话题可谓是五花八门,无所不包。
不知不觉间,时间过去了好一会儿。陆蘩抬眼望了望窗外渐暗的天色,转头对一旁的憨丫头轻声吩咐道:
“去厨房准备些酒菜吧,我要与两位好友好好畅饮一番。”
憨丫头闻言,轻轻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去,前往厨房操办饭菜去了。
这一日傍晚时分,夕阳西下,余晖洒落在庭院之中,将整个院落映照得一片金黄。
此刻,膳厅里灯火通明,香气四溢,江小风、陆蘩以及另一个人正围坐在桌旁,一同享用着丰盛的晚餐。
餐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精致的菜肴,令人垂涎欲滴。三人一边品尝着美食,一边轻声交谈着,气氛融洽而温馨。
待用过晚饭后,江小风放下手中的碗筷,抬起头来对着身旁的陆蘩说道:
“二姐姐,明日一早我就不能同你一起吃早饭了!
我想早些搬去新住处,这样等到辰时你要离开之时,我便能赶来为你送行。”
他的眼中闪烁着期待与兴奋的光芒。
陆蘩微笑着回应道:
“小风啊,你别急着搬家嘛!
我已经提前为你准备好了一座宅子呢。
过些时日,等许娘子带人把那座宅子收拾妥当了,你再搬进去居住也不迟。
而且从此以后,许娘子还有府中的其他下人们都归你来管理咯。
咱们府上的内务之事向来都是由许娘子负责打理的,她可是个能干之人,有她在一旁照顾着你,我自然也就放心多了!”
听闻此言,江小风不禁有些惊讶地问道:
“二姐姐,这么说来,你此番出门竟然不带上许娘子一同离去吗?”
陆蘩一脸认真地说道:
“许娘子虽然说她如今无依无靠、孤身一人,但毕竟已在此地生活了好些年头。
俗话说得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嘛,能够让她继续留在这儿,咱们也就别强求人家背井离乡了!
小风呀,倘若日后你有机会离开此地,那可得先去问问许娘子还有其他下人们是否愿意随你一同离去。
若是他们心有所属并不想走,那你也一定要给他们妥善安排个好归宿才成!
记住咯,这可是二姐姐教给你的为人处世之道哟——对待下属宽厚一些,如此一来,他们自然而然便会对你忠心耿耿了!”
江小风连忙点头应道:
“嗯呢,二姐姐,我都记在心里头啦,一定照您说的办!”
陆蘩轻轻地微微颔首,表示同意,然后目光温柔地注视着眼前之人,再次开口叮嘱道:
“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实在解决不了,记得去找柳绵绵帮忙,可别一个人硬撑着。”
说罢,她便让江小风回屋好好歇息。
待江小风的身影消失在客厅门口之后,陆蘩转头看向身旁的南宫麟,轻声问道:
“你当真已经全都安排妥当了么?确定要和我一同离开这里吗?”
南宫麟闻言,剑眉微挑,略带不满地回应道:
“我如今人都站在此处了,难道你还认为我会出尔反尔、临阵反悔不成?”
陆蘩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我自然明白你的决心,只是这一去路途遥远,难免会遇上各种意想不到的状况,所以还是想再跟你确认一下。
既然如此,那你今晚就早些歇息吧。
齐大人已经帮我们去向仙人询问过了,说是明日辰时乃是吉利之时,适合出行,所以咱们届时就准时启程。”
听到这话,南宫麟不禁有些疑惑地问道:
“你何时开始相信这些命理之说了?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
陆蘩微微一笑,解释道:
“其实我并非完全深信不疑,只是对于未知之事,始终心存一份敬畏之心而已。
况且此次也是齐大人心意拳拳,主动帮忙问询,这份好意我实在难以推辞,也就顺势应下了。”
南宫麟紧接着追问道:“那关于我的安排呢?你又是作何打算的?”
陆蘩无奈地摇摇头,回答道:
“你的那份我自然也是一并接受了,国公爷您就别总是揪着过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不放了行不?”
南宫麟嘴角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点了点头说道:
“好吧,这次就算了,不过日后可就难说了。”
陆蘩不禁一怔,心中顿时涌起一股烦闷之感,她实在是没有心情再继续聊下去了。
于是,她转过头,向着一旁的下人轻声吩咐道:
“快去给南宫公子准备一间上好的客房,不得有丝毫怠慢。”
说罢,便自顾自地转身离去,只留下一脸错愕的众人和若有所思的南宫麟。
一夜无话,转眼已是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了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陆蘩早早地起了床,洗漱完毕后,便来到了膳厅。
此时,江小风和南宫麟也已相继到来,三人围坐在餐桌前,开始享用这顿早餐。
然而,与往日不同的是,这次用餐时江小风显得异常沉默,只是默默地低头吃着自己面前的食物,一句话也不说。
整个膳厅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离愁别绪,让人感到有些压抑。
用过早餐之后,许娘子领着府上所有的仆人和丫鬟们走了进来。
陆蘩见状,缓缓站起身来,微笑着看向众人。
接着,她从身旁的桌子上拿起早已准备好的赏赐,一一分发给每一个人,并语重心长地嘱托道:
“这些日子以来,多亏了各位尽心尽力地操持府邸事务,我在此谢过大家了。
如今我要离开此地,还望诸位能够多多关照一下江小风。
日后每月的月例照常发放,每逢过年过节之时,该有的赏赐也一样不会少。只不过从今往后,大家就要换到其他地方去做事了。”
听到这里,众人纷纷面露不舍之色,但他们也明白陆蘩的决定无法更改。毕竟他们大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家中亲人皆在此处,自然不可能随陆蘩一同远行。
所以,尽管心中有着万般不舍,最终还是点头应承下来,表示一定会按照陆蘩的要求照顾好江小风。
陆蘩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仆从们,让他们各自去整理行装,为即将搬入新宅子做好充分准备。
而另一边,她则亲自嘱咐红枣等亲信之人仔细收拾自己的行李物品,并耐心等待合适的时机出发。
大约到了辰时时分,陆蘩带领着她的队伍聚集在了府门口。
此时,袁清一家人以及吴雨也已经将自己的行囊收拾妥当,齐聚于此,大家都满怀期待地准备一同踏上这趟全新的旅程。
就在这时,只见齐荣率领着衙门里的众多人员前来为他们送行。
陆蘩赶忙迎上前去,与这些前来送别的人们热情地寒暄起来。
一番交谈过后,陆蘩登上马车,挥手示意可以启程了。
然而,齐荣却坚持要带着衙门的众人一路护送他们前行。
尽管陆蘩再三婉言相拒,但终究还是无法阻挡住他们的好意和决心。
就这样,这支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一路上,众人有说有笑,气氛颇为融洽。
不知不觉间,他们便来到了接官亭附近。
突然间,前方出现了一群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红枣见状,急忙伸手掀开马车帘子,想要询问究竟发生了何事。
可当她定睛一看,却发现眼前竟是黑压压的一大片百姓。
坐在马车内的陆蘩也察觉到了异样,她迅速起身走下马车,然后稳稳地站立在车辕的板子之上。
望着眼前这群冒着严寒前来送行的父老乡亲们,陆蘩心中满是感动。她提高嗓音大声说道:
“诸位父老乡亲啊,这天寒地冻的,实在辛苦大家了!
不过你们的这份深情厚意我已然全部收下,请快快回家去吧,莫要再受这冷风之苦了!”
只见一位白发苍苍、面容慈祥的老者,迈着蹒跚而沉稳的步伐,缓缓地走上前来。
他来到陆蘩面前后,深深地弯下腰去,朝着陆蘩恭敬地拱手作揖,声音略带颤抖地道:
“大人啊,自从您来到此地为官,为我们这些黎民百姓所付出的种种努力与辛劳,我们可都是一一看在了眼里!”
话音刚落,周围的其他百姓们纷纷附和起来,他们满脸恳切之色,异口同声地说道:
“是啊,大人!您对咱们的好,我们没齿难忘,真心希望您能留下来别走啊!”
众人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陆蘩身上,眼神之中充满了不舍与挽留之情。
面对百姓们如此盛情的请求,陆蘩面露难色,但仍坚定地回应道:
“各位乡亲父老,实在不是本官不想留下,而是朝廷有令在身,下官不得不走啊!
还望诸位能够体谅我的苦衷。大家都请回吧!”
说罢,他向着四周的人群抱拳行礼,表示自己心意已决。
然而,那位带头的老者却并未就此放弃,他紧接着说道:
“既然大人去意已定,我等自然不好强留。
但大人对我等恩重如山,我等无以为报,特意为大人准备了一份薄礼,聊表心意,请大人务必笑纳。”
说完,老者向身后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将礼物呈上。
不一会儿,各种各样的礼物便被送到了陆蘩面前。
这些礼物皆是出自百姓家中最朴实之物,有新鲜的鸡蛋、活蹦乱跳的鸡鸭鹅,还有各类香甜可口的瓜果蔬菜等等。
此外,更有一把象征着百姓爱戴与敬意的万民伞以及一卷满载着百姓心声的万民书。
看到眼前这琳琅满目的礼物,陆蘩心中感动不已,但他深知不能随意收受百姓的馈赠。
于是,他连忙摆手推辞道:
“诸位的好意本官心领了,但这份厚礼实在太重,下官万万受之不起啊!”
尽管百姓们一再劝说,陆蘩仍是坚决不肯收下那些瓜果蔬菜,只是勉强接受了万民书和万民伞,并再次向百姓们表示感谢。
最终,在与百姓们几番推让之下,陆蘩实在拗不过大家的热情,只得收下那饱含着百姓深情厚意的万民书和万民伞。
这万民书和万民伞象征着陆蘩在当地所做出的卓越贡献,以及百姓们对他发自内心的爱戴与感激之情。
陆蘩怀着复杂的心情,与江小风和齐荣等友人一一辞行。
每一次道别,都充满了不舍与祝福。
而后,她毅然决然地吩咐众人启程。
在百姓们满含眷恋与不舍的目光注视下,陆蘩率领着一行人马缓缓踏上了离去的漫漫征程。
一路上,虽然路途遥远,但所幸还算顺利。
时间匆匆流逝,终于到了十二月十日这一天。
历经艰辛跋涉,他们成功抵达了京城。早已得到消息的江笑笑兴高采烈地带人亲自前来迎接陆蘩。
与此同时,南宫麟这边也因为徐氏专门派来的人手而有了接应之人。
到达京城后,一行人先来到一家茶馆稍作休整。
喝口热茶、吃些点心,缓解一下旅途的疲劳。
稍事休息之后,他们便再次启程,向着京城中心进发。
然而,在京城的一处岔道口,陆蘩带领的这波人与南宫麟所在的另一方不得不挥手告别。
双方互道珍重,然后各奔东西,朝着自己的家宅方向走去。
家中的秋娘已经整整三年多未曾见过陆蘩了。
自从得知陆蘩即将归来的喜讯,她那颗激动的心就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头天夜里,她兴奋得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与陆蘩重逢时的种种场景。
而此刻,当她确切地知晓陆蘩马上就要到家的时候,更是坐立难安,一颗心仿佛悬在了嗓子眼儿一般。
她时不时地走到门口,向远处眺望,满心期盼着在下一刻便能看到那个令她魂牵梦绕的身影。
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长时间,陆蘩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终于缓缓地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那一刻,她整个人都仿佛陷入了一种恍惚的状态,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怀疑这是不是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只见陆蘩步履匆匆地快步走进了客厅,来到秋娘的面前后,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说道:
“不孝孩儿拜见母亲!孩儿为官多年漂泊在外,未能在您身旁尽孝,侍奉您晨起晚睡,实在是罪该万死啊,请母亲大人宽恕孩儿的罪过。”
听到这番话,秋娘连忙伸出双手,一边说着“快快起来,快起来”,一边用力地搀扶起陆蘩。
此时的秋娘早已眼眶泛红,泪水在眼中打转,声音也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哽咽。
她紧紧地抱住陆蘩,仿佛生怕一松手,眼前的人儿就会再次消失不见一般。
陆蘩同样紧紧地回抱住秋娘,轻声问道:
“娘,孩儿不在家的这些日子里,您过得可好?身体是否康健?”
秋娘慢慢松开陆蘩,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着她。
看着眼前这个已经长大成人、出落得越发端庄威严且成熟稳重的女儿,秋娘心中满是欣慰和感慨。
与三年前相比,如今的陆蘩褪去了曾经的青涩稚嫩,多了几分历经世事的沉稳大气。
秋娘知道,自家的孩子真的是成长了许多,已然成为了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秋娘轻轻地拿起手中的帕子,缓缓地擦拭着眼角那若隐若现的泪痕。
她那双美丽而略带忧愁的眼眸,向着四周扫视了一圈后,转过头来,满脸疑惑地询问着陆蘩:
“这小风究竟去哪儿了?怎的不见她的身影?”
陆蘩微微皱起眉头,轻声回答道:
“小风她说这次不回来了,并且让我给您和祝家都捎来了口信。”
听到这话,秋娘不禁浑身一震,脸上露出惊愕之色,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
“什么?
她竟然不打算回来了?
你这孩子,怎么也不知道好好劝劝她啊!
她孤身一人远在边关,那里局势复杂多变,危险重重,你怎能放心得下?
况且你莫姨前些日子还念叨着这件事呢,一心盼望着小风能够赶回来过个团圆年。
如今可好,人没回来,你莫姨岂不是白白期待一场?
小风向来最听你的话了,等你歇息好了之后,赶紧写封信催她速速归来!”
面对母亲的责备与催促,陆蘩显得有些无奈,他叹了口气说道:
“娘,此事并非孩儿所能左右的。
关于莫姨那边,我自会去向她解释清楚其中缘由。
一会儿我便将小风寄来的信件呈交于您,待您看过之后再作定论吧。”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旁边未曾开口的江笑笑突然插话进来:
“娘,二姐姐已经把饭菜都准备妥当了。
二姐姐刚刚才回到家中,一路上舟车劳顿,想必此刻肚子定然饿得咕咕叫了。
咱们还是暂且先不要谈论这些烦心事了,赶忙去用餐要紧,您觉得这样安排可否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