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蘩与李画坐在陆蘩那布置雅致的闺房之中,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已过了辰时,可仍不见前去打探消息之人归来。
两人又耐着性子等了小半个时辰左右,就在她们几乎要按捺不住的时候,终于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房门被推开,去打听消息的护卫匆匆走了进来。
只见那护卫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喜悦之色,任谁看了都能猜到定然是有好事发生。
站在一旁的红枣见状,心中暗自思忖着,这必定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必须要让自家姑娘成为第一个知晓的人。
于是,她强忍着内心的好奇,并未开口向护卫询问究竟,而是赶忙上前一步,引领着护卫快步走进屋内。
此时,陆蘩正端起一盏清香扑鼻的茶水,准备轻抿一口以缓解紧张的心绪。
然而,当她看到护卫那一脸的喜色之后,手中的动作瞬间僵住,就连握着茶盏的手指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显然,此刻的她已然完全失去了品茶的兴致,便轻轻地将茶盏放回桌上,然后目光平静如水却又带着一丝期待地望向护卫,用一种看似淡定从容的语气问道:
“情况如何?”
护卫闻言,立刻单膝跪地,恭恭敬敬地回道:
“恭喜姑娘,贺喜姑娘!
您此次考试高中啦,而且还是当之无愧的榜首呢!”
听闻此言,陆蘩那颗原本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欢喜之情。
不过,她良好的教养使得她只是微微一笑,尽力保持着表面的镇定。
而另一边的红枣则完全没有陆蘩这般沉稳,她一听这个喜讯,兴奋得简直快要跳起来了。
只见她双手不停地挥舞着,嘴里还念念有词,丝毫不顾在场还有其他人,径直跑到陆蘩面前,眉飞色舞地给陆蘩连连道喜。
陆蘩看着红枣那欢快的模样,心情愈发愉悦起来。
她微笑着从袖中掏出两个荷包,分别递给红枣和护卫作为赏赐。
随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向护卫,轻声问道:
“不知李画妹妹的情况怎样?”
护卫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凝固,犹豫片刻后,缓缓说道:
“回姑娘话,榜上……并无李姑娘之名。”
原本充满着喜庆氛围的房间,突然间仿佛被一阵寒风吹过,所有的欢乐和热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屋里的众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全都安静了下来,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似乎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陆蘩微微眯起眼睛,用眼神向站在一旁的红枣和护卫示意让他们退下。
红枣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与护卫一同缓缓退出屋子。
临出门前,红枣轻轻合上了那扇雕花木门,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
此时,偌大的屋子里便只剩下陆蘩和李画两个人。
她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不知过去了多久,李画终于打破了这份沉默,只见她慢慢站起身来,轻声说道:
“既然现在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陆蘩见状,也连忙跟着起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道:
“好,那我送送你。
要是以后有什么事,记得一定要来跟我说啊。”
李画佯装微笑着回应道:
“嗯,我有事肯定会来找你的。”
目送着李画渐行渐远的身影,陆蘩转身回到屋内,并吩咐红枣跟着自己进来。
重新坐在椅子上后,陆蘩伸手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了一口略带苦涩的茶水,然后转头对红枣说道:
“这次我考中的事情,咱们在这里还是尽量保持低调一些比较好。”
红枣听了这话,不禁有些疑惑地问道:
“姑娘,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跟随咱们一起来的那些人都还想着要好好庆祝一番。”
陆蘩摇了摇头,耐心解释道:
“李姑娘和我是好朋友,咱们也要多考虑一下她的感受。
这样吧,该给大家发的赏钱你去安排发放下去。
不过关于庆祝活动就算了,等我们回到京城之后,我母亲自然会有所准备的。”
此时的红枣就觉得姑娘如今这般天大的喜事自然应当与家人一同分享喜悦才对。
于是,她转过头看向陆蘩,轻声说道:
“姑娘,依奴婢之见,此刻咱们是否应该给夫人送去一封书信告知此事呢?”
陆蘩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回应道:
“嗯,所言极是,那我这便开始写信。”
话音刚落,红枣立刻手脚麻利地前去为陆蘩备好笔墨纸砚等书写用具,并整齐地放置于书桌上。
一切就绪后,陆蘩移步至书桌前,稍作沉思,随即提起毛笔蘸满墨汁,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在信中,除了向母亲报喜之外,陆蘩还详细描述了自己近来的生活状况和心情感悟。
洋洋洒洒数页之后,她终于搁下手中的毛笔,轻轻吹干纸上的墨迹。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折叠好,装入早已准备好的信封之中。
完成这些步骤后,陆蘩把信封交到了红枣手上,示意让她去负责寄出此信。
红枣接过信件,匆匆忙忙地出门前往驿站投递。
待她返回时,却发现大堂内的客人们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原来,对于陆蘩这位犹如横空出世般的黑马,众人皆是一脸茫然,摸不着头脑。
尤其是那些原本押注在其他举子身上,期望他们能夺得解元桂冠的人,更是倍感失望。
毕竟谁也未曾料到,最终摘得解元头衔的竟然会是一名女子,而且还是来自甘州的陆蘩!
一时间,许多人都对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充满了好奇,心中暗想若能有幸结识一番,倒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如此一来,便有人忆起了那三年之前的院试。
想当年,貌似也是这位名叫陆蘩的姑娘一举夺魁,荣登榜首之位。
就这样,陆蘩自然而然地成为了甘州城内炙手可热、备受瞩目的焦点人物。
前来登门拜访之人络绎不绝,门庭若市。
然而,面对这众多访客,陆蘩却毅然决然地选择紧闭门户,谢客不见,并以各式各样的借口推脱着来客们。
对于陆蘩此举,李氏和陆大郎可谓是大为不满,心中颇有微词。
可如今的陆蘩已不同往昔,声名远扬,实力超群,他们即便身为长辈,也无法再像从前那般强硬地要求陆蘩去接见那些客人了。
李氏见状,只得苦口婆心地劝说着陆蘩道:
“蘩儿丫头,且不说这些人日后能否成为你的人脉资源,单说此刻人家特意上门求见于你,你前去相见一番总归也是件好事,说不定还能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听闻此言,陆蘩猛地转过头来,一双清冷的眼眸直直地望向李氏和陆大郎这对母子,冷冷地开口说道:
“倘若你们胆敢未经我的允许而擅自作主收受他人的好处,那么,我同样也会给予你们一份特殊的好处!”
只见李氏和陆大郎浑身一抖,犹如被一道冷电击中一般,瞬间变得机灵起来,一股寒意从脊梁骨直往上冒,让他们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二人拼命地摇头,那脑袋晃悠得简直就跟破浪鼓似的,频率之快让人眼花缭乱。
与此同时,他们异口同声地对陆蘩喊道:
“不会的,不会的,蘩儿丫头我们真的什么都不会去做的!
您可一定要相信我们!”声音里充满了惶恐与急切。
陆蘩微微眯起双眸,目光如炬地盯着他们,冷冷地道:
“记住你们今天所说的话,若有违背,后果自负。”
她的语气冰冷而又威严,仿佛能将人冻成冰块。
听到这话,李氏和陆大郎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缓过神来,齐齐向陆蘩说道:
“我们没别的事儿了。”
说完,他们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陆蘩的脸色。
陆蘩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用眼神向他们示意,可以离去了。
李氏和陆大郎见状,哪里还敢多留片刻,赶忙转身,脚步匆匆地离开了陆蘩的房间。
一路上,他们的心都还在怦怦直跳,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汗。
母子俩并未像往常一样各自回到自己的屋子,而是一同聚集在了李氏的屋内。
只见李氏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开口说道:
“儿啊,咱们当真要听从陆蘩那个死丫头的话吗?”她的语气中充满了不甘和疑虑。
陆大郎无奈地叹了口气,回答道:
“不听又能如何呢?咱们现在根本没有别的办法呀!”
李氏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提高声音说道:
“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动心吗?
那些前来拜访的人当中,我可是偷偷瞧过了,其中不乏有富贵人家送来丰厚礼品的。
这要是错过了,多可惜啊!”
其实,陆大郎心里早就有所动摇了,面对如此诱人的利益,他怎么可能不心动呢?
只是一想到陆蘩那凶狠决绝的手段,他便心生畏惧,无论想要做什么,都不敢轻易付诸行动。
于是,他强装镇定地安慰起李氏来:
“娘,您先别急。
咱们现在万万不可得罪陆蘩。
别忘了,咱们还要去京城呢。
只要去到京城,咱们就能过上梦寐以求的好日子。
到那时,荣华富贵应有尽有,还有什么是我们得不到的?
您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李氏坐在简陋的木凳上,眉头微皱,脑海里不断回响着陆大郎所说的那些话语。
的确,如果真的能够顺利抵达京城,并见到自己那许久未见的二儿子,想必往后的日子定会过得无比滋润。
一想到此处,李氏原本阴沉的脸色渐渐浮现出一丝期待和喜悦。
然而,此时此刻的她深知,绝不能轻易得罪陆蘩这个关键人物。
否则,别说去京城过上好日子了,恐怕连眼下这点儿安稳都难以保住。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李氏缓缓抬起头来,对着站在面前的陆大郎说道: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听到李氏的回答,陆大郎恭敬地应了一声,但心中仍有些许不安。
毕竟,他太清楚李氏贪婪的本性了,万一她忍不住一时冲动而得罪了陆蘩,那之前所有关于去京城的美好憧憬可就要化为泡影了。
于是,陆大郎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时刻留意着李氏的一举一动,绝对不能让她坏了大事。
另一边,陆蘩同样对李氏和陆大郎不太放心。
她深知这两人皆非善茬,一个贪心不足,另一个又心怀鬼胎。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陆蘩转头看向身边的红枣,语气严肃地吩咐道:
“红枣,你安排两名护卫暗中盯着李氏和陆大郎。
若发现有任何异常情况,立刻向我汇报。”
红枣深知此事责任重大,她郑重地点点头,表示一定不负所托:
“姑娘放心,这事我会盯紧的。”
说罢,她便转身匆匆离去,着手安排相关事宜去了。
放榜的次日清晨,阳光透过客栈的窗户洒在了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就在这时,一阵喧闹的锣鼓声由远及近地传来,打破了客栈原本的宁静。
只见几个身着差役服饰的人,正兴高采烈地敲打着铜锣和大鼓,一路朝着客栈走来。
他们口中还大声叫嚷着,声称要面见住在这客栈里的陆蘩姑娘。
正在房间内梳妆打扮的陆蘩听到楼下传来的动静,猜到这些差官的来意,她心中不禁一紧。
她匆匆整理好自己的妆容和衣着,便脚步轻盈地下楼去见那些差官。
当陆蘩出现在楼梯口时,那几位差官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纷纷向她投来尊敬的目光,并整齐划一地行了个礼,齐声问候道:
“陆姑娘安好!”
行完礼后,其中一名差官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张报条,他先是仔细地端详了一番,然后才清了清嗓子,开始高声念道:
“喜报!陆蘩陆姑娘应本科甘州乡试,才华出众,一举高中榜首解元!
小的乃是此次的报喜人,小人名为连元。
在此特向陆姑娘道贺,恭喜恭喜!”
听完这喜讯,陆蘩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她连忙示意身旁的丫鬟红枣,让其赶紧给这些报喜的差官们打赏一些银两。
接着又吩咐客栈掌柜准备一桌丰盛的酒席,以答谢众人的辛苦奔波。
不一会儿,酒席便准备好了。
陆蘩邀请差官们入席,她亲自坐在主位上,热情地款待着大家。
然而,酒过三巡之后,陆蘩担心还有其他事务需要处理,于是起身向各位差官致歉,表示接下来将交由自己的护卫继续招待大家,请诸位尽情享用美酒佳肴。
说罢,陆蘩微笑着离开了宴席,留下护卫与差官们继续把酒言欢。
差官们酒足饭饱之后,纷纷起身离开了。
红枣见他们离去,便急匆匆地回到屋里,向陆蘩禀报此事。
陆蘩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已经知晓,接着说道:
“我知道了,红枣,你去好好准备准备礼物,咱们明日要去一趟衙门。”
红枣乖巧地点点头应下,其实无需陆蘩特意提醒,因为有秋娘和家中曾在富贵人家当差的管事嬷嬷悉心教导,她心里很清楚应该准备什么样的礼物才合适。
于是,红枣赶忙前去着手安排。
经过一番精心筹备,到了第二天,她手里提着自己准备好的礼物,跟随着陆蘩一同前往衙门,去拜见知州大人。
两人来到知州大人家门前,门房进去通报后,很快将他们迎进屋内。
知州大人见到陆蘩前来,脸上露出一丝意外之色,开口说道:
“本官原本还以为你今日会去拜访路大人呢,却没料到你竟先来本官这里了。”
那位路大人正是此次秋闱考试的主考官。
而如今的陆蘩,可以称得上是路大人的门生了。
不过即便如此,陆蘩依然决定首先来拜访知州大人。
只听陆蘩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学生能够有今天这般成就,这所有的一切都多亏了大人您当初给予的大力支持与帮助。
所以,学生心中最想要感激之人便是您!”
只见那知州大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和蔼可亲的笑容,随后便与陆蘩闲聊起来。
话题一个接着一个,从陆蘩计划何时动身前往京城,到询问她对未来有着怎样的规划和期许等等。
两人相谈甚欢,时间也在不知不觉间流逝着。
眼瞅着日头逐渐升高,快接近正午时分了。
陆蘩连忙起身向知州大人道谢,并婉言推辞他留自己用饭的好意:
“学生尚有诸多事务需要处理,这便要先行告辞了。”说着,陆蘩就准备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知州大人突然开口说道:
“陆姑娘,请稍等片刻。”
听到这话,陆蘩心头不禁涌起一丝疑惑,但还是依言停下脚步,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投向知州大人,等待着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