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蘩的话语犹如一盆冷水,浇在了马京航心头,让原本有些冲动的他瞬间冷静了下来。他开始仔细思考起离开此地所带来的种种利弊得失。
陆蘩看着陷入沉思的马京航,心中已然明了,这位师兄终究还是会做出属于他自己的抉择,不会再像从前那般盲目地听从他自己的意见,一意孤行。
“大师兄,我打算前去探望一下白姑娘,不知您是否一同前往呢?”陆蘩轻声问道。
马京航微微皱了皱眉,思索片刻后回答道:
“我尚有一些事务需要处理,待我将这些琐事料理妥当之后,再去看望白姑娘吧。师妹,你先去吧,不必在此耽搁时间了。”
陆蘩轻轻点头道:
“既然如此,那我便先行一步了。”
说罢,她转身带着丫鬟红枣朝着安家医馆走去。
此时的安家医馆刚刚打开大门,店内的众人正忙碌地准备着一天的工作。
红枣走上前,向其中一名正在忙碌的医馆伙计说明了她们此行的目的。
这名伙计曾亲眼目睹过昨日安大夫为那位白姑娘诊治时的情景,因此对于陆蘩并未因其穿着打扮而有所轻视,而是非常热情地引领着陆蘩和红枣这对主仆二人向后院走去。
当来到后院门口时,负责看守的人员认出了陆蘩,他们并没有加以阻拦,毫不犹豫地允许陆蘩和红枣进入房间探望仍处于昏迷之中尚未苏醒的白姑娘。
宽敞而明亮的病房之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气。
白姑娘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宛如沉睡中的仙子一般。
她身旁站立着一个丫鬟,正悉心照料着她。
当陆蘩踏入房间时,丫鬟连忙躬身行礼,并轻声问候请安。
陆蘩微微点头示意后,径直走向病床前,目光关切地凝视着白姑娘那苍白如纸的面容。
"请问这位姐姐,白姑娘如今状况怎样?可有好转迹象?"
陆蘩柔声问道,言语间透露出对病人的担忧之情。
丫鬟赶忙答道:
"回禀陆姑娘,方才安大夫前来诊治过,他言明今日姑娘便可苏醒过来,但具体何时能醒转却是难以断言。"
陆蘩听闻此言,眉头不禁微皱。
她仔细端详着眼前这名疲惫不堪、双眼布满血丝的丫鬟,心中涌起一丝怜悯之意。
于是,她轻声说道:
"这样吧,我替你在此照看一会儿,你且先去梳洗一番,用过早餐再回来不迟。"
丫鬟面露犹豫之色,似乎有些放心不下自己的主子。
她终究抵挡不住身体的困倦,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最终,她还是接受了陆蘩的好意,感激地道:
"多谢陆姑娘美意,还望您多加照拂我家姑娘,奴婢定会速速归来。"
待得丫鬟离去之后,红枣迅速移步至门边,如同忠诚的卫士般守护着这间病房。
而陆蘩则缓缓坐于床沿边,伸出纤纤玉手,轻轻地搭在了白姑娘纤细的手腕之上,开始为其切脉诊断。
经过一番细致入微的探查,陆蘩确认白姑娘的确伤势严重,由于大量失血导致陷入深度昏迷状态。
紧接着,她又小心翼翼地揭开覆盖在白姑娘身上的被褥,轻柔地检查起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
好在经过一番查看,陆蘩发现所敷之药并无异常之处。
看来那位安大夫着实医术精湛,对于白姑娘的病症判断准确无误。
如此一来,他们只要耐心等待白姑娘自然苏醒即可。
想到此处,陆蘩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些许。
陆蘩静静地坐在床边,并未对白姑娘施以针灸之术,而是默默地陪伴着她。
她从热水盆中取出毛巾,轻轻拧干后,轻柔地为白姑娘擦拭着脸和手。
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关切与温柔,生怕弄疼了这位娇弱的女子。
刚刚完成对白姑娘脸和手的擦拭,陆蘩便敏锐地察觉到白姑娘的眼皮开始微微颤动起来,似乎有即将苏醒的征兆。
她心中一喜,连忙凑近白姑娘,轻声呼唤着:“白姑娘,白姑娘……”
一连唤了好几声,她终于看到白姑娘有所反应。
只见白姑娘她的睫毛轻颤,如蝴蝶翅膀般缓缓张开,那双美丽的眼眸逐渐显露出来。
陆蘩满心欢喜,赶忙关切地问道:
“白姑娘你醒来了,可有哪里觉得不适?”
此时的白姑娘眼神仍显得有些迷离和困惑,她只是用那略带沙哑的嗓音低声呢喃着:
“水,水……”
听到白姑娘的需求,陆蘩立即转头示意一旁的红枣前去倒一杯水来。
随后,她们主仆二人齐心协力,小心地扶起白姑娘,将水杯递到她嘴边,慢慢让她喝下这杯温暖的清水。
白姑娘饮下一杯温水后,顿感身体渐渐舒缓开来。
她稍稍恢复了些精神,开始环顾四周。
当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陆蘩身上时,眼中满是疑惑与迷茫:
“我这是怎么了?此地又是何处?”
陆蘩皱着眉头说道:
“难道你已经忘却了昨日所发生之事吗?
昨日可是你奋不顾身地救下了南姑娘,因此身负重伤,最后只能被留在医馆接受诊治啊!”
白姑娘静静地聆听着陆蘩所言,脑海中的记忆如潮水般渐渐涌回,变得越来越清晰起来。
没过多久,她便完全明白了自身当下所处之境。
与此同时,白姑娘也立刻想到了南姑娘目前的状况,心中不由得焦急万分,神色慌乱地问道:
“那……我的表姐现在究竟如何了?”
陆蘩赶忙回答道:
“南姑娘并无大碍,只是受到了些许惊吓罢了。
夫子特意嘱咐她在客栈里安心休养,待到身体恢复之后自会前来与你相见。”
听到这里,白姑娘那颗悬着的心总算稍稍放下一些,紧接着又连忙摆手说道:
“只要人没有受伤便好,至于来见我就算了吧,你替我转告她,让她就在客栈里好生歇息,不要来回折腾了。”
言语之间,尽显对白姑娘对南姑娘的关怀备至之情。
看到白姑娘如此在意南姑娘,陆蘩知道两人关系非常好,没有因为口角之争发生冲突而不来往。
陆蘩明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她轻轻按住试图起身的白姑娘,并柔声安慰道:
“放心好了,待我回去之时定会将你的这番心意转达给南姑娘。
你现在最要紧的便是乖乖躺着别动,静心调养才是。”
白姑娘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对自身的健康状况那可是一清二楚,她可不想给自己留下任何病根或者后遗症啥的,所以当下最要紧的就是得把身子骨养好。
白姑娘乖乖地听从着陆蘩的话,愣是一动也没动。
就在这个时候,陆蘩开口询问起白姑娘来:
“白姑娘啊,你这会儿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呀?
有的话告诉我,我可以吩咐我家里的丫鬟帮你准备。”
然而此时此刻的白姑娘呢,压根就没啥食欲,于是便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想吃任何东西。
陆蘩见状赶忙说道:
“你这次流了那么多血,光是依靠药物来调养身体肯定是远远不够的,还必须要认认真真地吃好每一顿饭才行。
既然你暂时想不到有啥想吃的,那要不这样吧,我让我家丫鬟出去给你买一碗香喷喷的瘦肉粥回来咋样?”
白姑娘自然明白这是陆蘩的一番好心,所以也就没有推辞,轻声应和了一句“好”之后,紧接着又向陆蘩问道:
“陆姑娘,不知道您是否用过早餐了呢?”
陆蘩微微一笑回答说:
“我早就已经吃过早饭才过来看望你的。
刚刚看到你还没睡醒呢,我见你家的那个丫鬟为了照顾你整整一个晚上都没合眼,身边也没人能替她一下,怪辛苦的。
所以我就让她先下去歇会儿,等会儿再过来照看你。”
说完,陆蘩吩咐红枣去给白姑娘准备瘦肉粥。
白姑娘则向着陆蘩表示感谢之意后,紧接着开口问道:
“陆姑娘,不知夫子他老人家究竟计划何时动身离去呢?”
陆蘩轻声回应道:
“夫子言道,南姑娘此番遭遇刺杀实乃重大事件,若未能彻查清楚其中缘由便贸然上路,唯恐途中再生变故。”
白姑娘轻点颔首,表示认同夫子的想法确实颇为妥当,随即便继续追问:
“陆姑娘您对于我表姐遭人暗算一事有何看法?
我表姐平日待人和善,我不觉得她会招来什么祸事。”
其实,陆蘩心中已然有所揣测,要么便是在这漯河县结下了仇家招致杀身之祸,要么便是那远在京城的势力暗中作祟,但她并不准备将这些内情一五一十地告知白姑娘。
只见她神色自若,语气沉稳地回答道:
“我与南姑娘素昧平生,对其不甚了解,难以断定究竟是何种缘故致使有人妄图取南姑娘性命。”
说着,陆蘩紧紧地盯着白姑娘看了许久,仿佛要透过她那美丽的外表看到其内心深处一般。
她没看出白姑娘有什么不对劲后她突然开口反问道:
“白姑娘,你和南姑娘如此亲密无间,依你之见,究竟是谁会对南姑娘下此毒手呢?”
白姑娘与南姑娘之间的关系,可以说如同白家与南家一样紧密相连,她们宛如命运共同体般休戚相关、荣辱与共。
在他们这群人中,最为期盼南姑娘安然无恙的,非白姑娘莫属。
因为一旦南姑娘遭遇不测,对白家和白姑娘自身都会产生难以估量的影响。
陆蘩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深知白姑娘绝无可能对南姑娘痛下杀手,同时也明白白姑娘定然迫切期望能够揪出伤害南姑娘的真正元凶,好使南姑娘化险为夷。
尽管如此,陆蘩却无法确定白姑娘是否会向自己吐露真言。
果不其然,白姑娘压根就没有打算将实情告知陆蘩。
毕竟此时此刻的陆蘩已然不再属于南姑娘所在的阵营,
对于这样一个立场不明之人,白姑娘又怎敢轻易信任并交底呢?
只见白姑娘一脸无奈地说道:
“唉……这个问题嘛,我实在是无从知晓啊!
倘若我事先晓得有人意图谋害我的表姐,必定不会坐视不管,任由她身陷险境之中的。”
陆蘩心里琢磨着,觉得确实如此。
她原本计划要和白姑娘好好聊聊关于南姑娘遭遇刺杀的具体情况,包括地点以及当时的场景细节等等。
就在这时,红枣已经把瘦肉粥给买回来了。紧随其后归来的是负责侍奉白姑娘的丫鬟。
这名丫鬟接过了喂食白姑娘喝粥的任务,
如此一来,陆蘩自然不好继续追问白姑娘相关的信息了。
于是,她只好带着红枣起身道别离开了。
出了医馆之后,陆蘩并没有其他特别想去的地方,便决定与红枣一起缓缓地步行返回客栈。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各自想着心事。
当她们终于抵达客栈的时候,却发现门口站着几名官差。
不过这些官差并未对她们主仆二人加以阻拦,任由她们走进了客栈里。
陆蘩见状,用眼神暗示红枣前去打探一下这些官差来到此处究竟所为何事。
而她自己则径直前往南姑娘所在的房间。
南姑娘热情地邀请陆蘩进屋坐下,并立刻嘱咐身边的丫鬟准备茶水点心招待客人。
等到丫鬟上完茶点并退出房间后,陆蘩先是轻轻抿了一口热茶,将手中的茶杯缓缓放回桌上,这才向南姑娘表明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原来是要转达白姑娘所说的那些话语。
至于南姑娘要不要依照白姑娘的建议去做,那完全取决于南姑娘个人的意愿和抉择。
南姑娘眼神闪烁着一丝犹豫和不安,她轻轻咬了咬嘴唇,并没有直接回答陆蘩是否会离开客栈去见白姑娘这个问题。
相反,她将话题一转,关切地问道:
“我表妹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样了?”
陆蘩心中一紧,但他努力保持镇定,决定暂时不透露自己曾经给白姑娘看诊的事情。
她深吸一口气,如实地向南姑娘描述起白姑娘目前的身体状况来。
“白姑娘这次受伤不轻啊……俗话说得好,‘伤筋动骨一百天’,要想让她日后能恢复如初、身体健康安好,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的静心调养呢。”陆蘩语气沉重地说道。
这句话仿佛一把重锤敲在了南姑娘的心头上,她不禁皱起眉头,流露出深深的忧虑之色。
她知道,这就意味着即使能够找出那股企图刺杀自己的神秘势力,白姑娘也无法再像之前计划的那样,与大家一同前往下一个游学之地了。
想到这里,南姑娘不禁为白姑娘感到无比惋惜。
在内心深处,她也明白此刻对白姑娘来说,养好身体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尽管心中有些不舍,但理智告诉她必须做出这样的选择。
南姑娘轻启朱唇,柔声说道:
“陆姑娘啊,咱们此次出门本就是为了游学增广见闻、开阔眼界的。
路途之中遭遇些危险也是在所难免之事嘛。可我跟夫子怎么都说不通呢,他非要先调查清楚情况才肯离去。
但我却觉着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呀!倘若真想就此离开,那简直轻而易举,咱们随时都能走掉。
而且我压根儿就不担心自己会出什么事,毕竟咱们身旁侍奉的那些护卫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高手,我万分笃定只要再度启程,必然是万无一失的。
你仔细琢磨琢磨,是不是这么个理儿呢?”
南姑娘说得在理,只是她们两人立场不一样,陆蘩微微皱起眉头,缓缓回应道:
“嗯……只怕此事有些为难,南姑娘怕是得另寻他人帮忙了。
实不相瞒,我和夫子的想法如出一辙,皆认为众人的安危最为重要,特别是南姑娘您的。
其他事情大可以日后再行处理,反正咱们尚且年轻,未来尚有大把的机遇等待着我们呢。
毕竟人生在世,生命仅有一次,一旦失去便无法重来。”
说到此处,她不禁轻轻叹息一声,似乎心中也有着诸多感慨。
而关于南姑娘的真实身份,大家皆是心照不宣,谁也未曾多嘴提及半句。
因此只要不犯糊涂的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才是对他们自己以及他们身后的家人是最好的选择。
而南姑娘将陆蘩那坚定不移的态度尽收眼底后,心中暗自思忖一番,便知晓自己无论如何也是难以改变对方心意的,于是乎,也只好暂时放弃劝说。
只见陆蘩缓缓站起身来,接着说道:
“倘若南姑娘并无其他要事相商,那么在下便先行一步了。”话音刚落,她便作势要转身离去。
这时,南姑娘突然开口问道:
“难道你就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吗?为何这楼下竟会有众多官差在此?”言语之间,似乎带着几分戏谑之意。
面对南姑娘的质问,陆蘩却是一脸淡然地回答道:
“有些事情,待到时机成熟之时,自然会水落石出。而那些本就不应由我知晓之事,如果此刻心生好奇,恐怕只会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其语气平静如水,南姑娘却对陆蘩这番说辞颇感不满,不禁轻轻嗤笑一声说道:
“陆蘩啊陆蘩,真不知该如何评价你才好!
若说是贪图利益、躲避灾祸之人吧,但有时你又充满了正义感,竟敢如此肆意妄为,全然不顾及可能产生的严重后果;
可要说是英勇无畏之辈呢,偶尔又会发觉你这人胆小怕事得很,倒是颇为懂得如何示弱以求自保。
与你相识已久,至今仍未真正摸透你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物。
所幸如今我们并非敌对关系,否则啊,我怕是要倒大霉咯!”
说完,南姑娘又是一阵轻笑,目光之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陆蘩道:
“南姑娘谬赞了,南姑娘还有事吗?”没事她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