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听到孟晓露的问话后,额头上不禁冒出一层细汗,他弓着腰,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回小姐的话,小的得知此事后不敢有丝毫怠慢,立马就派人快马加鞭前去请大夫了。
这不,城里医术最为高明的那位大夫都被小的给请来了。
大夫到了之后,仔细地给他们一一做了诊断,然后开了相应的药方。小的也是谨遵医嘱,赶忙命人把药熬制出来,并亲自监督让病人们都服下了。
可是眼下这情形……也不知到底是这药没有起到应有的效用呢,还是说药效尚未完全发挥出来呀。”
一旁的红枣见状,赶紧上前一步,替管事解释道:
“大人明鉴!
这次派去请大夫的人确实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请回来的更是咱们城里首屈一指的名医。
这件事真怪不得管事,他一直都是尽心尽力办事的。”
北陵县的状况,陆蘩心里自然跟明镜儿似的。
像这种偏远又贫苦的地方,那些医术精湛的好大夫通常是不大愿意过来的,除非是遇到那种心怀慈悲、甘愿无私奉献之人。
想到此处,陆蘩脚下的步伐不由得加快了几分,走向花厅,同时口中吩咐道:
“红枣,你速速去将大夫开的药方和熬好的药一同取来给本官过目一下。
倘若当真如管事所言,这药并无效果,那我可得亲自给这些病人好好诊治一番才行,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有人在我的管辖之地出什么岔子。”
红枣脚步匆匆地按照大夫所开的药方,迅速将其取回呈交给陆蘩。陆蘩神情专注地接过药方,逐字逐句、仔仔细细地审视起来。
经过一番研究后,他心中已然明了,这张药方对于治疗一般性的腹泻症状或许能够奏效,但若是针对被恶意下药而引发的腹泻,恐怕难以起到理想的疗效。
陆蘩略作思索,随即有条不紊地发号施令:
“管事,烦请你速速前去,将那十一名相关人员请到此处来;
红枣,你则赶紧替本官准备好一套银针备用。”
管事得令之后,不敢有丝毫耽搁,动作麻利地转身离去执行任务。
没过多久,他便成功地将那十一人引领至厅内。
陆蘩开始逐一为这些人进行看诊。
只见他手法娴熟地从红枣手中接过取来的银针,精准地刺向每个人身上相应的穴位。
随着时间的推移,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原本痛苦不堪、面色苍白的十一人,其病症逐渐得到了明显的缓解,身体状况也慢慢稳定下来。
见此情形,陆蘩稍稍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他又吩咐红枣去取来笔墨纸砚,并当场挥毫泼墨,开出一张新的药方。
待书写完毕,他郑重其事地将药方递到红枣手中,同时叮嘱道:
“此次务必由你亲力亲为去抓取药材并熬制汤药,切不可再出现任何差错。”
红枣恭敬地点头应诺,然后小心翼翼地接过药方,依言退下去操办此事。
此时,陆蘩才有闲暇抬眼打量起端坐在客厅中的这十一个人。
说来也是巧合,在此之前双方素未谋面,按原计划本应是今日在衙门举行的招聘考核之时方才初次相逢。
然而谁能料到,如今竟会以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提前会面呢?
一时间,众人彼此对视,气氛显得颇为尴尬,都不知该如何打破这份沉默与窘迫。
陆蘩端坐在上首,面色凝重而严肃,她那锐利的目光扫视着下方众人,沉声道:
“本官深知你们此刻皆在暗自揣测究竟是谁对你们下了这阴毒之药,本官亦对此事心怀疑惑,定当彻查到底,给诸位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
“尔等现今需安心休养,待五日后,考核将继续举行。在此期间,望各位好生调养身体,以最佳状态迎接后续挑战。”
众人齐声应是,声音整齐划一。
陆蘩微微颔首,又语重心长地告诫道:
“虽说你们同为此次竞争之人,但本官衷心期望你们能够始终秉持友善之心相待彼此,万不可在此处惹出任何乱子。
不论何人,哪怕其身后有着强硬靠山撑腰,若胆敢肆意生事,本官绝不会姑息纵容!”
众人闻言,忙不迭地再次恭敬回应,表示定会谨遵教诲。
这时,陆蘩环视一圈后,开口问道:
“不知诸位可有何事欲与本官言说?”
一时间,场中陷入短暂沉默,十一人面面相觑,似乎都有些迟疑和犹豫。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打破沉寂,只见一名男子拱手向前一步,小心翼翼地问道:
“大人您身为女子,可会因性别之故而偏袒在场的两位姑娘呢?”
此问一出,其余人顿时竖起耳朵,紧盯着陆蘩,静待她如何作答。
陆蘩面色严肃地说道:
“绝对不会!
倘若真的有所偏袒,那如今这衙门里做事当差的多数应当会是女子了。
然而诸位不妨前去衙门瞧上一眼便知,现今在此当差者皆为男子,女子可谓少之又少啊。”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强调说:
“本官所看重的唯有德才兼备之人才能够胜任县丞一职,至于其他任何妄图通过不正当手段谋取此位之人,休要白费心思了,在本官这儿定然是走不通这条路的。”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表示明白了陆蘩的意思。
此时,陆蘩目光扫视着众人,再次开口问道:
“那么各位是否还有其他想要言说之事呢?”
话音刚落,人群中有一位姑娘怯生生地举起手来,轻声问道:
“大人,如果我们未能考中,但确有一定的才能,不知您能否收留我等在此效力呢?”
听到这话,陆蘩不禁微微皱起眉头,反问道:
“你们当真愿意留下来么?要知道此地不过是一处穷乡僻壤之所,在这里可是难以觅得升官发财之机的。”
只见那位姑娘微微颔首,轻声说道:
“小女子我实在无法顺从家族之意去联姻,于是便毅然决然地考取了秀才功名之后选择离家出走。
如今四处漂泊,尚无归所。
偶然间听闻大人您的种种英勇事迹以及在此广纳贤才,故而特地前来投奔。”
说到此处,那姑娘顿了一顿,接着又道:
“说来也是机缘巧合,在路上我结识了莫姐姐,听闻您这里正在考核招募县城官员,我俩便结伴一同来到此地。
一路上我们皆是小心翼翼,对于饮食方面更是不敢有丝毫懈怠,但不知为何,竟还是莫名其妙地拉起肚子来,实在是令人懊恼不已!
如此一来,今日这考核怕是无缘参加了。”
陆蘩闻听此言,微微一笑,缓声道:
“无妨,本官此次不仅是招募县丞一职,还打算开办一所学堂。
既然二位姑娘能够远道而来,想必都是有才学之人,即便当不成县丞,在学堂之中亦是大有用武之地的。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你们得心甘情愿留在此地才行。”
陆蘩话音刚落,那两位姑娘对视一眼,原本悬着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虽说当不上县丞多少有些遗憾,但终归是有能够施展才华、有所作为之处,倒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而在场的其余众人,反应则各不相同。有的人心动不已,巴不得立刻应下留下来;有的人却是犹豫不决,心中暗自思量着利弊得失;
还有的人根本无意于此,只想尽快离开另寻他处。一时间,整个场面显得热闹非凡,众人心思各异。
陆蘩见状,再度开口询问是否还有人有疑问或者想法需要表达。
然而,环视一周过后,却发现众人皆沉默不语,似乎再无其他问题。
于是,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只留下一群人或兴奋、或纠结、或失落的身影。
下药这件事情要说调查起来,其实难度也是因人而异的。
对于一般人而言,或许会觉得有些棘手,但对于袁清和魏虎这样经验丰富、能力出众之人来说,倒也不算太难。
而且,有了柳绵绵所提供的强大势力作为后盾支持,各种线索和情报源源不断地汇聚而来,使得整个调查进展得异常顺利。
没过多久,关于那十一个人为何会突然腹泻不止的真相便渐渐浮出水面。
原来,在这起事件背后隐藏着一场激烈的权力斗争。背靠知府关大人的四个人暗中密谋策划,企图给同样有着一定背景靠山——通判大人的三个人以及另外四个无辜之人下药。
而与此同时,背靠通判的那三个人竟然也不约而同地采取了相同的手段,他们不仅给这四个人下了药,还对另外四个毫无防备的人痛下毒手。
如此一来,那另外的四个可怜人可谓是莫名其妙地就成为了这场争斗中的牺牲品,因为他们根本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被卷入其中,完完全全地沦为了双方互相攻击时的挡箭牌和垫脚石。
面对如此恶劣的行径,陆蘩自然是绝对不会姑息纵容的!
她果断决定按照正常的司法程序升堂办案。当公堂之上,面对着确凿无疑的人证和物证时,即使那涉案的七个人绞尽脑汁想要百般抵赖狡辩,却也是无济于事。
陆蘩毫不犹豫地下令让人将这些作恶多端之徒当场拿下,并关进大牢等候进一步发落。
随后,陆蘩亲自提笔写下一份详细的奏折呈送给关大人,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向他禀报清楚。
除此之外,她还特意修书一封寄给通判大人,以便让其了解到事情的全貌。
关大人那边过了两天之后,果然派来了一名差役,送来了一道严令。
那命令言辞犀利、态度坚决,要求对相关事宜必须要从严处理。
陆蘩心里很清楚,关大人如此行事,显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给自己留下任何可乘之机来抓住他的把柄。
而通判大人那边呢,则一直保持着沉默,没有给出丝毫的回应。
不过对于官场之事经验丰富的陆蘩来说,这种沉默本身其实就是一种最明确不过的回应了。
于是乎,她毫不犹豫地决定严格依照大庆律法来处置那七位涉案之人——直接革除掉他们的功名,并明令禁止他们在接下来的五年时间里再次参加科举考试。
紧接着,陆蘩有条不紊地安排人手,将这七个人押解护送回铭羊府,交予关大人亲自发落。
时光匆匆流逝,转眼间五日的时间便如白驹过隙一般过去了。就在这一天,天空中飘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花。
纷纷扬扬的雪花如同鹅毛般洒落下来,给整个世界带来了一片银装素裹的美景。
此时的陆蘩正端坐在花厅之中,召见四位前来应聘县丞之位的人员。
陆蘩目光扫视了一圈眼前的四人,然后缓声道:
“如今与你们一同竞争这个职位的人已经减少了大半,但是你们切不可因此就掉以轻心!
本官特意为此设置了三道关卡,只有成功通过这三关考验的人,才有资格担任本县的县丞一职。”
听到这番话,那三人赶忙齐声应道:
“谨遵大人教诲!”
陆蘩面带微笑,缓声道:
“那么就烦请四位随门外的护卫一同前往通关之所吧!
三日之后的此时辰,诸位再回到此处,本官届时将会公布最终结果。”
这四人面面相觑,皆是一脸茫然,但还是依言向陆蘩辞别后走到门口。只见那里放置着一个签筒,众人纷纷上前抽取竹签。
而后,他们便按照各自所抽中的号码,跟随着与之对应的护卫一起离开了衙门。
陆蘩则亲自将他们送至衙门口,方才转身折返。
就在回返途中,迎面遇上了前来寻她有事相商的袁清。
陆蘩热情地邀请袁清进入书房,并关切地说道:
“先生啊,如今这天气是越来越寒冷了,您可要多多留意自身的保暖才好。
若是遇到什么难处,一定要及时告知本官哦。”
袁清连忙躬身施礼,感激地道:
“承蒙大人关怀,下官必定会悉心保重身体,全心全意地为大人效命。”
其实,陆蘩早已安排人手给袁清家送去了充足的过冬物资,就连袁清的夫人都夸赞陆蘩想得比自家亲人还要周全。
接着,袁清又开口问道:
“大人,今日下起雪来了,不知是否需要派遣人员前去各个村落巡查一番呢?”
陆蘩轻轻摆了摆手,回答道:
“方才离去的那四人,已然肩负起此重任。”
袁清听到陆蘩所言后,不禁微微一愣,脑海中迅速闪过前些日子他与高杨杰同陆蘩商议关于选拔哪些考核项目来让人们报名参加县城考核之事的场景。
当时陆蘩只是神秘地表示自己心中已有定计,叫他们无需多问,于是二人便也不再追问。
然而今日再次听闻陆蘩这般说法,袁清心中忽地一亮,仿佛瞬间领悟到了其中深意。他脸上露出钦佩之色,赶忙拱手说道:
“大人英明。”
陆蘩微微一笑,轻轻摆了摆手,示意袁清不必如此多礼,然后开口问道:
“你此番前来寻本官,所为何事?”
袁清连忙上前一步,躬身抱拳向陆蘩禀报:
“回大人,下官想请示一下,那修建渠道一事是否可以暂且停下?”
陆蘩略作思考,随即点了点头应道:
“嗯,可以停下来。
不过,除了按照约定给那些工人们分发工钱之外,另外再赐予每人一斤黑面作为犒劳吧!”
袁清闻令,立刻恭敬地应道:
“下官遵命!”随后他缓缓后退几步,转身离去,准备依照陆蘩的指示去妥善处理相关事宜。
陆蘩坐在书桌前,专注地处理着堆积如山的公务。
他时而翻阅卷宗,时而奋笔疾书,丝毫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窗外,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不一会儿便给大地披上了一层洁白的盛装。
这场雪已经连续下了两日,地上的积雪越来越厚,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银装素裹所覆盖。
陆蘩原本以为那四个人会因为恶劣的天气而提前归来,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他们竟然全都坚持到了任务结束的最后一刻。
这一天,阳光透过云层洒向雪地,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陆蘩如往常一样来到那个约定好的地点等待着四人的出现。
不多时,四个身影远远地映入了他的眼帘。
他们踏着积雪,一步一个脚印地缓缓走来。
待走近一些后,陆蘩看清了他们的面容,只见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疲惫但满足的笑容。
陆蘩微笑着迎上前去,目光依次从四人身上扫过,然后开口问道:
“你们终于回来了!
此次出行,想必一定有所收获吧?”
在那宽敞明亮的考场之前,四位年轻人昂首挺胸、意气风发地站在一起,他们怀揣着满腔的热情和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考核挑战。
然而此刻,经过一番激烈的角逐之后,这四个人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个个变得沉默不语,脸上尽是沮丧之色。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围一片寂静,只听得见偶尔传来的轻微风声。
陆蘩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四个垂头丧气的身影,心中不禁感到有些诧异。
他等待了许久,可是仍然没有人开口说话。
终于,陆蘩忍不住打破了这份令人压抑的沉寂,提高声音问道:
“怎么?你们都不打算说些什么吗?
如果一直这样沉默下去,本官可就要开始点名询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