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父子一脸颓丧地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从府中押解了出来。
与此同时,从他们家中搜查出来的一箱箱金银财宝、绫罗绸缎等财物,也被陆蘩有条不紊地吩咐袁清向围拢过来的村民们一一公布。
当这些财物展现在众人眼前时,村民们瞬间炸开了锅。
他们瞪大眼睛看着那堆积如山的财富,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
这可都是管事父子多年来搜刮他们血汗钱得来的不义之财!
如今终于大白于天下,怎能不让他们感到愤怒与畅快?
人群中,许多人对着管事父子指指点点,口中不停地议论着。
有的痛斥他们平日里的恶行劣迹,有的则庆幸终于有人站出来为大家主持公道。
一时间,现场气氛热烈非凡,人人拍手称快。
然而,在这片欢腾的景象背后,仍有一些心思深沉的村民怀揣着深深的顾虑。
他们暗自思忖着陆蘩此举是否别有用心。
或许,她只是想借此机会清除那些不服从自己的人,然后再安插亲信来管理此地。
这样一来,说不定会成为他们新的苦难开端。
面对村民们复杂的情绪,陆蘩却显得格外坚定。
她根本不在乎管事父子是否认罪,因为她手中已经掌握了足够多的证据。
无论是管事父子私设公堂、草菅人命,还是他们对村民们不管不顾,任由刘老爷肆意欺压甚至打杀,亦或是他们疯狂敛财、收刮民脂民膏的行径,每一条罪状都铁证如山。
无论如何,她今日都一定要严惩这些罪魁祸首。
管事父子和刘老爷眼见陆蘩动了真格,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深知自己罪孽深重,难逃惩罚。
在死亡的恐惧面前,他们开始不顾一切地相互攀咬,企图通过供出更多的同党来减轻自己的罪责。
于是,一个个曾经不可一世的人物被他们牵扯了出来,其中既有从前作威作福的混混头目,如今摇身一变成为欺压百姓的地头蛇;也有前任县尉,以及现任知府手下的文书等等。
陆蘩耐心等待着魏虎带人归来。
当他们来到近前时,陆蘩惊讶地发现,除了魏虎原本带领的那些护卫外,竟然还有四五十个陌生面孔。
这些人的着装和装备与之前的护卫大相径庭,显然并非同一支队伍。
陆蘩心中满是疑惑,不禁开口问道:
“这些人究竟是从何处而来?”
魏虎赶忙上前一步,抱拳行礼后禀报道:
“回大人,这些都是柳姑娘派来的人。她说您初到此地,身边人手不足,难以应付诸多事务,所以特意派这些人来了帮您。”
听到这里,陆蘩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
既然是柳绵绵找来的人,那自然是可以放心使用的。
陆蘩点了点头,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一份名单递给了魏虎。
这份名单乃是通过对管事父子以及袁清审问管事家眷所获得的重要情报整理而成。
上面详细记录了一系列相关人员的名字和信息。
陆蘩面色凝重地看着魏虎,语气坚定地吩咐道:
“按照这份名单,把上面的所有人统统抓捕归案,包括他们的家人在内。同时,将这些人的家产全部查抄,所得财物一律充公!”
魏虎双手接过名单,应声道:
“属下遵命!”
随后,他转身挑选出大约四十名护卫,率领众人迅速离去执行任务。
而剩下的十来人则留在原地,负责保护陆蘩的安全。
临行前,魏虎向陆蘩说道:
“大人,柳姑娘此刻正在县衙等候您。
她交代小人转告您不必着急返回,待处理完此间事宜再行归去即可。”
说完,魏虎便带着队伍匆匆离开,只留下陆蘩独自沉思片刻后,继续投入到工作之中。
陆蘩有条不紊地吩咐手下人将那管事父子以及刘老爷的家眷统统关押起来。
随后,她面向罪民村的众多村民,朗声道:
“诸位乡亲父老,不知大家是否已经听闻了一个消息——本官此次前来,还有一事就是为了招聘衙门内各个职位的人员。”
此言一出,村民们面面相觑,有的微微点头,表示自己已然得知陆蘩要招聘衙门办差人员的事情;
而更多的则是一脸茫然,显然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
此刻,他们全都竖起耳朵,想要听听这位大人接下来究竟要说些什么。
见众人反应不一,陆蘩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
“想必各位有所不知,咱们大庆可是有着明确的规定,像仵作、衙役还有牢头这类职位,并不限制出身,即便是身处下九流之列的人士,也是完全有资格应聘的。”
在大庆这个国度里,行业的职业划分细致而明确。
其中,上九流包含着令人敬仰的群体,如尊贵无比的帝王、德高望重的圣贤、超脱尘世的隐士、才华横溢的文人、英勇无畏的武士、辛勤耕耘的农夫、慈悲为怀的佛祖以及至高无上的皇帝等等。
中九流同样有着不可小觑的人物,像是胸怀大志的举子、救死扶伤的医生、神机妙算的相命师、技艺精湛的丹青手、饱读诗书的书生、精通琴棋书画的雅士、看破红尘的僧侣、追求大道的道士以及清心寡欲的尼姑等等。
而下九流,则囊括了一些常被人们所轻视的行当,例如巧舌如簧的师爷、威风凛凛的衙差、锱铢必较的升秤人、能说会道的媒婆、精明世故的商人、奔波忙碌的走卒、装神弄鬼的时妖、偷鸡摸狗的盗贼、梁上君子般的窃贼以及以色侍人的娼妓等等。
尽管这些村民们背负着罪民的身份,然而他们并非一无是处,仍有能够施展身手的领域,尤其是那些在下九流行业中的工作。
实际上,其他的官员们通常对这些罪民不屑一顾,绝不会像陆蘩这般,主动为他们提供就业的机会和差事。
陆蘩却与众不同,她刚刚才为这些罪民铲除了欺压他们的恶人,如今更是大张旗鼓地进行招聘。
因为她深知,通过这种方式,她不仅能够帮助到这些身处困境的人们,同时也更容易收获那些忠心耿耿之士。
“大人,您真的愿意招聘我们吗?”突然,一个声音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响起,音量之大,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只见陆蘩面带微笑,从容不迫地回答道:
“没错,我确实有意招聘你们当中合适的人才。
但我的要求也是很明确的,我需要的是那些不会欺凌弱小、鱼肉百姓并且具备一定专长本领的人。
比如说,会些拳脚功夫,可以保护一方平安;或者擅长书写,能够将文书处理得工整漂亮;再比如懂得验尸之道,能够协助侦破案件等等。
只要你们符合条件,都可以前来应聘。”
众人面面相觑,彼此交换着疑惑与好奇的目光。
就在这时,那个当初第一个挺身而出、勇敢地举报刘老爷的年轻男子再一次成为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只见他大步流星地走到陆蘩面前,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后说道:
“大人在上,小人略通些许拳脚功夫,一直渴望能够投身公门,成为一名堂堂正正的衙役,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还望大人成全。”
说罢,他身形一闪,如同疾风般舞动起双拳双腿,那招式凌厉而又娴熟,显然是经过长时间刻苦训练所得来的成果。
陆蘩微微颔首,表示认可,转头对身旁的袁先生吩咐道:
“袁先生,烦请为这位壮士做好登记事宜。不知各位中可还有人有意加入我们?”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从人群中闪出,正是方才陆蘩刚刚替她家中申冤作主的那位姑娘。只见她面带羞涩,但眼神却充满坚定地来到陆蘩跟前,轻声细语地说道:
“大人,小女虽不才,但自问烧得一手好菜。
不知可否前往大人家中的厨房效力?”
陆蘩微笑着回答道:
“当然可以,日后就到府衙厨房帮忙吧。
只要你用心做事,表现出色,将来这厨房交由你来管理也是未尝不可之事。”
听到这番话,姑娘满心欢喜地点头称是,然后便兴高采烈地朝着袁清所在之处走去,准备办理相关登记手续。
就在此时,人群之中忽然传来一道质疑之声:
“大人,女子难道也能够进入衙门做事么?”
听闻此言,陆蘩神色自若,毫不犹豫地回应道:
“为何不能?本官自己便是女子之身啊!”
此语一出,四下顿时鸦雀无声,人们纷纷对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陆大人投以钦佩的目光。
众人一时间全都愣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陆蘩。
只见她身着一袭男装,英姿飒爽,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男儿风范。
此前曾有人听闻外面传来了新任县令乃是一名女子的消息,但看到陆蘩此刻的打扮后,心中不禁产生疑虑,甚至觉得那传言有误。
然而,眼前的事实却清清楚楚地摆在面前——真的来了一位女县令!
众人望向陆蘩的眼神充满了复杂性,其中既有对她过人胆量的钦佩之情,亦不乏对其出众才华和仁爱善良之心的赞赏之意。
更有甚者,仿佛在陆蘩身上看到了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和可能性。
尽管大家在私下里对于陆蘩身为女性却担任县令一职议论纷纷,但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走出了一个身材健壮、皮肤黝黑的女子。
她昂首挺胸,声音洪亮地说道:
“大人,民女自幼力大无穷,能够扛起两百斤重的野猪。
而且,民女一直以来都悉心照料着家中的五个弟弟妹妹。
不知大人能否允许民女留在您身旁,护您周全?”
话音刚落,旁边立刻有人着急地喊道:
“憨丫头,你莫要把大人当成自家的弟弟妹妹!
赶紧回来,大人怎么会需要你这样的......”
然而,憨丫头却仿若未闻一般,脚下纹丝不动,只是用那满含期待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陆蘩,因为她心里清楚,真正能做决定的唯有陆蘩一人。
陆蘩面色严肃地说道:
“好,本官能得一贤才相助自是好事,如今我正缺一个能替我打理事务之人,既然你如此自信且有能力,那便由你来协助我吧。
日后若有不懂之处,可去向红枣请教。”
红枣乃是跟随陆蘩多年的心腹,陆蘩深知红枣的才能和品性,她并不想让红枣一直局限于自己身旁,而是希望红枣能够拥有更广阔的发展空间,以实现其自身真正的价值。
陆蘩接着朗声道:
“诸位需谨记,在本官这里当差,向来不论男女之别,只看重真本事与品德。只要你们身怀绝技、清正廉洁、从不欺压百姓,便能在这县衙中有一席之地!”
经过一番精心挑选和招募,陆蘩终于在罪人村中集齐了所需的人手。
其中衙役按照衙门职位规定的人数,共计二十名;
更夫两名,负责夜间巡逻报时;
仵作一名,专门检验尸首查明死因;
师爷一名,协助处理文书案件;
牢头牢役方面,则分别招募了男女各五人,负责看守牢房;
而县令府上及厨房中的杂役共有十人。
至于其余的空缺职位,陆蘩决定留予其他北陵县的百姓,给他们提供更多就业机会。
尽管心中急切地想去见柳绵绵,然而罪人村的诸多事宜尚未妥善处理完毕,陆蘩只得暂时按捺下焦急的心情,在管事父子的府邸留宿一夜。
待到第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陆蘩起身洗漱后,来到花厅之中。
此时,昨日招募而来的众人已悉数到齐。
陆蘩手持那份详细记录着每个人罪行的名单,按照罪名的轻重程度逐一定罪,并准备当场执行处罚。
袁清一个箭步冲到了陆蘩身前,伸手将其拦住,神情严肃地说道:
“大人,按照正常流程,应当先向上司禀报此事,再由上司层层上报,最终得到刑部的应允之后,方可对犯人执行死刑或者判定其他罪名!”
这番话清晰地表明了一个事实——尽管她拥有给罪犯定罪的权力,但却并没有直接执行刑罚的权力。
然而,陆蘩显然并不死心,她紧紧地皱起眉头,目光坚定而锐利地直视着袁清,追问道:
“倘若本官偏偏就要自行执行这些人的罪名?”
因为她心里清楚,如果继续拖延下去,情况很有可能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变故。
毕竟,这些人犯下如此多的恶行,她实在难以相信知府那边会对此毫无耳闻。
要么这件事是被某些人刻意拦下了,要么就是知府根本不打算插手管理,又或者知府与刘老爷等人之间存在着某种牵连。
只是目前为止,她仍然未能找到确凿的证据来证实这些猜测,也无法撼动那些尚未被定罪的人。
但是对于已经有足够证据可以定罪的人,她满心期望能够让他们为自己的罪行付出应有的代价。
面对陆蘩的坚持,袁清深吸一口气,再次劝说道:
“大人,请您务必三思而后行啊!属下私下认为,大人您身为女子为官,本就有许多双眼睛正在紧盯着您,时刻等待着您犯错露出破绽。
大人若不想自己精心策划的布局落空,无法达成预期的目标,属下斗胆恳请大人还是依照正规的流程来处理此事吧。”
陆蘩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缓缓说道:
“你尽快将此次抄家所搜出来的全部财物详细登记在册,本官自有用处。”
此时的犯人她虽暂时无法直接处置,但这得来的赃款如何使用却是由她定夺的。站在一旁的袁清脑筋转得极快,眨眼间便领悟了陆蘩话中的深意。
他深知陆蘩心中所想,故而并未再多做劝说。
毕竟在他看来,若将这笔赃款按照常规流程送至知府处,然后再经由层层转送回到县衙,待到最终抵达北凌县时,恐怕连一文钱都难以剩下,至多不过是收到一张轻飘飘、仅有应允执行罪名的文书罢了。
如此一来,倒真不如让这些钱财真正做到取之于民,而后又用之于民。
想到此处,袁清赶忙拱手说道:
“大人,请您宽限属下一日的时间,明日属下定能将所有财物梳理清楚,并规整登记在册。”
陆蘩微微颔首,表示同意,随后轻身而起,朗声道:
“走吧,咱们一同回衙门去。至于这些犯人,就交由高大人带队负责押送回衙门即可。”
袁清连忙应声称是,跟随着陆蘩一同离开了此地。
陆蘩处理完手头事务后,脚步匆匆地赶回了衙门。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等待着她的并不是那些前来应聘职位的人,反倒是一群之前被她解雇的家伙。
这些人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显然是想找她讨要一个说法。
陆蘩站定身子,目光凌厉地扫过眼前这群人,沉声道:
“诸位,你们无故缺席每日到衙门应差之事,本官本以为你们已经无意继续在此效力。
如今却又跑来寻我,莫非是想要本官追究你们失职之罪吗?”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无人敢应答。陆蘩见状,冷哼一声接着说道:
“且不说你们自身行为失当,单看北陵县如今因你们怠工而变得乌烟瘴气,你们难道还觉得自己有理不成?
若再如此胡搅蛮缠、肆意闹事,那便是又添一项罪名!
不知各位是否愿意承担这罪责?”
听到这番话,人群中顿时陷入一片死寂。有的人偷偷瞄向陆蘩身旁虎背熊腰的护卫打手,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其中一些胆小怕事之人,趁着其他人尚未反应过来,悄悄地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不过仍有几个不服气、不甘心的家伙梗着脖子与陆蘩对峙。
陆蘩也毫不手软,当即下令让护卫动手抓人,并当众宣布以闹事之由对其施以***板的惩罚。
随着一声声清脆的板子声响起,原本喧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剩余的众人眼见陆蘩动真格的了,哪里还敢多做停留,纷纷如鸟兽散般匆忙离去。
待到人群散尽之后,陆蘩有条不紊地将各项差事逐一安排妥当。
随后,她顾不得歇息片刻,便又马不停蹄地起身前往去会见柳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