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陆蘩似乎已有应对之策,柳绵绵与江阳鞍那颗高悬的心总算稍稍落定了一些。
然而,江阳鞍仍旧不放心地向陆蘩献计道:
“二姐,如果那知府知晓此事,你不妨将责任全部推到我的身上来。
你就跟他讲,这一切都是我招安所致。”
陆蘩听后却摇了摇头,果断拒绝道:
“这样做万万不可!
护国公已然帮衬我良多,我怎能再给他添麻烦、让他受牵连呢?
况且招安一事并非能随意为之,若想招安那些土匪,非得先获得朝廷的应允才行。
可不是我们这些地方官员或者军中将领说招安便能招安得了的!”
接着,她稍作停顿,又补充说道:
“这件事我确实心中有数,也已想到了解决之道,所以你们无需再为此事替我忧心啦。
哦,对了,阳鞍,你如今在军营之中状况怎样?
近来可有返回京城的契机?”
江阳鞍微笑着回应道:
“二姐放心,我在军营里一切安好。
至于能否回京嘛,恐怕还得耐心等候合适的时机。
不过这样也好,算起来我都已经有三四年没能与二姐一同共度新春佳节了,今年刚好能够团聚在一起,好好过个年!”
陆蘩那双美丽的眼眸直直地盯着江阳鞍,脸上的神情无比严肃,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看到内心深处一般,她语气郑重地问道:
“你当真一点离开此地的机会也没有吗?”
江阳鞍迎上陆蘩那锐利的目光,同样一脸认真地点头回答道:
“二姐,我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假话来骗你!
如今这状况,我确实无法返回京城了。”
陆蘩并未移开视线,依旧紧紧地凝视着江阳鞍那张略显疲惫的脸庞,语重心长地提醒他说:
“既然此事已然如此,那就让它过去吧。
日后若再有机会,你务必要牢牢把握住,切不可错失良机。
至于我这边,你不必过于担忧。
即便你身在京城帮助我,其效果与我在此处亲力亲为并无太大差异。
毕竟我们总不能一直依赖他人,凡事还需靠自己努力争取才行,你觉得呢?”
江阳鞍听着陆蘩这番话,不禁微微颔首表示认同。
回想自己当初独身一人勇闯军营时所遭受的种种欺辱,他实在不忍心看着刚刚踏入官场不久的陆蘩也经历类似的遭遇。
此刻仔细想来,倒是自己之前考虑问题太过肤浅短视了。
而如今的陆蘩,身处外地却展现出非凡的能力,将各种事务都处理得井井有条。
就连他留在这里似乎也未能帮上太多忙,与其这样无所作为地待下去,倒不如早日返京,深入了解并掌控京城的局势动态,从而为将来陆蘩回归京城提前做好充分准备。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江阳鞍终于拿定主意,他抬头看向陆蘩,坚定地说道:
“二姐,依我看,或许明年会出现转机。
待到那时,如果条件允许,我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回京。”
陆蘩微笑着轻轻点了下头,眼神满含期待地望向柳绵绵,轻声说道:
“大姐姐等你这边放寒假之后,你来陪我住一阵子好不好?
到时候咱俩可以一块儿热热闹闹地过个年!”
柳绵绵看着眼前这个可爱又热情的妹妹,爽快地应道:
“好,没问题!
只要我们这儿一下雪学校就会放假啦,到那时我就赶紧收拾行李过去找你哟。”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眼中都闪烁着对即将到来相聚时光的憧憬。
随后,她们仨人便开始闲聊起一些家长里短的琐事来。
不知不觉间,夜幕悄然降临,天色已经变得很晚了。
江阳鞍见状,起身向姐妹俩辞别后,匆匆离开了,返回了他所在的军营。
而陆蘩和柳绵绵则也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歇息。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屋内。
陆蘩早早就起来洗漱完毕,然后来到饭桌前与柳绵绵一同享用早餐。
吃完饭后,柳绵绵因为要去给学生们上课,所以陆蘩便主动提出陪着她一起前往。
不一会儿功夫,两人就来到了柳绵绵所开办的学堂。
这所学堂就坐落在她住所的隔壁,是一座占地颇广、有着前后两进院落的大房子。
走进院子里一看,只见里面人头攒动,好不热闹,原来这里竟然有足足五十多个学生正在专心致志地念书!
这些学生年纪大小不一,但个个都是精神抖擞、全神贯注的模样。
陆蘩站在一旁静静地聆听着那一阵阵清脆悦耳的朗朗读书声,思绪不禁飘回到了自己曾经求学的那段岁月。
想当年,自己也是如此这般一心扑在书本之上,只想着努力读书考取功名。
可如今回想起来,当时虽然大家表面上看起来都单纯善良,一门心思地埋头苦读,但实际上每个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和心机。
哪像现在这样,稍有不慎做错一步决策,就很可能牵连整个家族跟着遭殃倒霉!
想到此处,陆蘩不由得轻轻地叹了口气。
那时候对于陆蘩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她人生当中最为轻松惬意的一段时光了。
然而如今,她却再也不敢让自己有丝毫的松懈与放纵。
因为内心深处始终弥漫着一股深深的恐惧——害怕自己一家人会沦为罪人村中的一员!
陆蘩在日常生活里可谓是谨小慎微、如履薄冰,每一个举动都经过深思熟虑。
就在今天,按照计划她应该返回故乡去处理那些猖獗的土匪问题。
于是,尽管在学堂仅仅只停留了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但她还是毅然决然地向好友柳绵绵辞行道别。
柳绵绵听闻陆蘩要走,心中十分不舍,当即表示想要亲自护送她出城。
可陆蘩却毫不犹豫地婉言谢绝道:
“大姐姐,你如今可是咱们北乡县赫赫有名的人物!
倘若你真的送我一程,那众人必然会对我的身份产生好奇和揣测。
万一这事传到北乡知县的耳朵里,知晓我来到此地却未曾前去拜谒他,岂不是显得太过失礼了?”
柳绵绵无奈地点点头,只好依着陆蘩所言,静静地站立在学堂门口,目送着她渐行渐远,并轻声叮嘱道:
“好吧,既然你如此坚持,那我便不再勉强。
只是你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
赶紧上车出发吧,等到过些日子,我定会寻个机会前去探望你的。”
陆蘩微笑着应道:
“放心吧,绵绵。那就先这样说定啦,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她转身登上马车,车轮缓缓转动起来,带着她逐渐消失在了柳绵绵的视线之中。
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缓缓驶出了学堂,车轮滚滚向前,扬起一阵轻微的尘土。
随后,它穿过熙熙攘攘的北乡城街道,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路,目送着这辆马车向北陵县的方向渐行渐远。
时光荏苒,大约一个时辰过去了,马车终于抵达了北陵县的县衙门口。
车帘被轻轻掀开,陆蘩那婀娜多姿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只见她轻盈地跳下马车,举止优雅大方。
下车后,陆蘩转身对跟随而来的众人吩咐道:
“诸位辛苦了,今日便到此为止,你们都各自散去歇息吧。”
说罢,她不再多言,径直朝着衙门走去。
此时,正在衙门内忙碌的袁清和高杨杰得到消息,得知陆蘩已经归来。他们不敢怠慢,急忙放下手中事务,匆匆赶来陆蘩的办公场所拜见。
进入房间,二人恭敬地向陆蘩行礼问候。
陆蘩微笑着抬手示意他们免礼,并邀请两人入座。一旁的憨丫头见状,赶忙上前为三人奉上清香扑鼻的茶水。
待三人都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后,陆蘩方才开口问道:
“我不在县城的这两日,可有发生什么特别之事?”
袁清连忙起身回答道:
“回禀大人,此间并未有什么重大事件发生。
不过一些琐碎小事,属下已同高大人妥善处理完毕,请大人过目。”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折子,小心翼翼地呈递到陆蘩面前。
陆蘩伸手接过折子,仔细翻阅起来。
片刻之后,她抬起头来,目光转向高杨杰,关切地询问道:
“修路和修水渠这两件要事进展如何?可曾遇到什么意外状况?”
高杨杰恭恭敬敬地向陆蘩拱手行礼后,开口说道:
“回禀大人,目前这两件事都进展得颇为顺利。
蚕丝村通往县城的道路即将修筑完成,只差临门一脚了。
这不,村长特意前来询问工程何时能够竣工,卑职就让他自己去请教一下仙人,等有了确切的时间再告知于我。”
陆蘩微微颔首,表示认可高杨杰的做法,接着问道:
“嗯,不错。
那除此之外,你还有其他要事禀报吗?”
高杨杰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犹豫片刻后才缓缓说道:
“大人如今我们人手实在紧张,根本抽调不出来帮村民们加固房屋。
您看,这该如何是好呢?”
陆蘩听闻此言,轻轻地用手指敲击着桌面,陷入沉思之中。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果断地说道:
“这件事由我来想办法解决。你只需专心负责修路以及修水渠这两项工作即可,切不可出现任何差池。”
高杨杰连忙应声道:
“是,大人。
只是这北陵的天气着实难以捉摸,常常说下雪便下雪了,让人猝不及防。
所以很多事情都需要抓紧时间去办才行呐。”
陆蘩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然后挥挥手示意高杨杰退下:
“行了,你快去忙你的吧!”
高杨杰告退,袁清就与陆蘩说安顿土匪的事情:
“属下按照大人您的吩咐将人安顿在罪人村,给他们提供暂时的衣食住宿,现在已经准备好建造房屋的材料,让他们自己建造。
大人准备怎么安排他们?”
陆蘩微皱眉头,一脸严肃地问道:
“那罪人村那边的人对新来的这些人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袁清拱手作揖,恭敬地回答道:
“回大人,他们见这些人到来,只当也是罪人,心中有所排斥倒也在所难免。
不过,所幸无人胆敢公然欺辱这些新来之人。”
陆蘩微微颔首,表示知晓了情况,随后说道:
“那就先等这些人安定下来再说吧。
待他们安置妥当之后,再给他们分配相应的事务去做。
还有,你明天记得去找万百户一起吃个饭,顺便请他帮帮忙,从手下抽调一些人手过来,帮着村民们把房屋好好加固一下。
毕竟这寒冬将至,如果房屋不够坚固,到时候村民们可要受苦受难了。”
陆蘩稍作停顿,接着又补充道:
“另外,对于那些前来帮忙的士兵,他们的一日三餐以及工钱,全部都由咱们府衙来承担。
绝不能亏待了人家。”
袁清连忙应诺称是,并领受了命令。
就在这时,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赶忙开口向陆蘩进言道:
“大人您有所不知,这北陵县本就是穷乡僻壤之地,这里的百姓大多生活贫苦。
眼看这冬日即将来临,大家伙儿的日子怕是会越发艰难。
依属下之见,是否可以考虑组织一次募捐活动,也好帮助乡亲们度过这个严寒的冬天?”
陆蘩一心想着要搞一次募捐活动来解决一些问题,但令她感到无奈的是,这小小的县城里几乎人人都过着穷苦日子。
她不辞辛劳地四处寻觅可能的捐助者,然而转了一圈又一圈之后才发现,能够指望得上的不是县衙里的官员们,便是她自己本人了。
陆蘩不禁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
“看来此事难以成行了,除非你家大人亲自前往其他县城走动走动,或许还有些希望。”
可话一出口,她便立刻意识到这样做存在一个严重的问题——别的县城的知县岂能乐意看到有人跑到他们的地盘上来募捐?
到那时,恐怕不仅募不到款,反而会惹得那些知县对自己心生不满和怨恨!
想到这里,陆蘩轻轻摇了摇头,暗自思忖着还是不要轻易给自己树立过多敌人为好。
于是,她挥挥手对面前的人道:
“罢了罢了,这件事先放一边去吧。
你且先下去忙你的正事要紧。”
袁清闻言应诺一声,缓缓退出房间。
他刚离开没多久,那个憨厚可爱的小丫头便急匆匆跑来向陆蘩禀报说花小妞求见。
陆蘩听闻后,赶忙让人将花小妞请进屋里来。
还没等她开口询问是否是草药种植方面出现了状况,花小妞却抢先一步对陆蘩说道:
“大人呀,您能不能帮小女子取个好听点儿的名字?”
陆蘩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请求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满脸疑惑地看着她问道: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只见那花小妞轻撅起粉嫩的小嘴,脸上满是愁容地诉苦起来:
“这可真是让人头疼,在咱们这乡下地方,居然有那么多人都唤作这个名字。
每次我去教授村民们如何种植和管理那些珍贵草药时,只要周围人一多,我都不敢轻易应声了。
真怕一不小心应错了人,闹个大乌龙出来。
可是呢,即便如此小心谨慎,我还是已经回应错过好几次了!”
听到这里,一旁的陆蘩不禁微微一笑,安慰道: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
别担心,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要不这样吧,我来帮你想一个独特的草药名,你觉得如何?”
花小妞一听,顿时两眼放光,忙不迭地点头应道:
“好哇好哇,大人您快快说来听听。”
陆蘩略加思索后,缓缓开口说道:
“嗯……不如就叫‘苏合’吧。”
花小妞听后,嘴里轻声念叨着这个新名字,同时陷入了沉思之中。
过了片刻,她忽然展颜一笑,娇声问道:
“难道说,这个名字取自于那具有开窍功效的苏合香吗?”
陆繁微微颔首,表示认可,然后轻声问道:
“那你觉得如何?是否喜欢呢?”
“喜欢,喜欢至极!”花小妞兴奋地连连点头应和着,脸上绽放出如春花般绚烂的笑容。
不过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现在应该叫花苏合了,于是连忙改口说道:
“这名字实在太适合我啦!”
陆繁见状,嘴角微扬,接着追问道:
“那么,你此番前来寻我,难道仅仅只是为了给它取个名字这么简单吗?”
花苏合赶忙摆了摆手,解释道:
“当然不是了!
除了这件事之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向您禀报。
之前我们计划安排用来种植草药的那些村落,如今都已经按照要求种满了各类草药,而且这些草药的长势相当喜人!
另外,我还听闻最近新来了一批人。不知大人对他们作何安排?
如果让他们跟随我一起种植草药的话,那恐怕我得再多准备一些草药种子用于育苗才行了。”
陆繁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开口询问花苏合道:
“那么在罪人村那边,有没有开垦好的荒地?
或者是否还有被闲置的肥沃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