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天青不愧是神医的高徒,绝壁紫环也不负其神仙草之美名,仅仅三天,曾经困扰云锦的气促、胸闷便消失了,精神好了许多,连苍白的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
连祯终于放心,叮嘱了上官天青和孙虎几句,才离开公主府。他并没回安东王府,而是直接进了皇城。
皇城是连国的中枢和命脉,这里不仅仅有雕梁画栋、飞檐斗拱的华丽宫殿,还有负责管理皇家宗室事务、圈禁罪犯的宗人府。
秋露就被关押在宗人府。
“王爷,您来了,您终于来了。”秋露一见连祯,十分高兴,原本暗淡的双眼顿时明亮起来,她有些吃力地扶着腰,挺着滚圆的肚子,朝连祯扑过来。
因为她安东王侧妃的身份,加之怀了身孕,所以被单独关押在一个房子里,待遇比其他的人犯好了许多。她并没受刑,监室里干净明亮,一应生活用品俱全。
连祯冷冷地盯着她,目光仿佛一片利刃,却是一句话不说。
秋露被他盯得心里直发怵,双眼盈盈带泪,伸手抓住连祯的衣袖,可怜巴巴地说:“王爷,那些官大人把妾身带到这里,妾身很害怕,以为王爷您……如今见着王爷您一切安好,妾身也就放心了。王爷您是来接妾身回家的么?”
连祯冷眸一闪,挥开秋露的手,反手在她的脸上甩了一个耳光。
秋露被连祯势大力沉的耳光打得扑倒在地上,翠玉簪子从发髻摔落,折成了两半。
秋露心里又是惊,又是俱,她的声音哆嗦着:“王爷,您为何生这么大的气?妾身到底做错什么了?”
“我说过,有些人,是你一辈子都不能去招惹的。”
秋露心里一沉,陶城公主,他一定是为了陶城公主。
秋露俏脸红肿,鬓发,杏眼两汪泪,她一手撑着地面,缓缓地跪在连祯面前。那满腹委屈的样子,当真是我见犹怜。
秋露家与平南侯许仲是远亲。到了她祖父一辈,虽然家道中落,但还是有两分傲骨,并未去攀附平南侯这门富亲戚。她的父亲考了个秀才,之后便再无建树,只得以教书为生。
秋露与连祯相识,是英雄救美的经典故事。那是一个午后,秋露带着绣品前往绣坊交活,路上被几个流氓打劫,连祯恰在此时经过,为秋露解了围。
说不清是倾慕连祯俊朗的风华,还是折服于他高贵的身世,总之,秋露是不可自拔地陷入对连祯的爱慕里,她仿佛看到了上天为她铺成了一条金光大道,道路的尽头,有她所梦想的一切。
秋露明白,凭自己的出身,她永远不可能与这个男人并肩站在一起。但她不甘心,她想要争取,所以她不顾家里老父亲的反对,坚持跟在连祯的身边,从一个小丫头,直到今天的安东王侧妃。
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但她最终还是做到了。
可是男人的心呢?
她距离他的心似乎只有一步之遥,但是这一步,却远隔了千山万水。
“王爷,妾身不明白……”
“不明白?那么本王便告诉你,这里是宗人府,而你,是陛下亲自下令要抓拿的人犯!”
带秋露来的卫兵彬彬有礼,但无论她如何旁敲侧击,就是不愿透露一句。她坐上的马车,四周被围得严严实实,还有两名女官贴身照管她,所以秋露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被带到哪里。
秋露心里忐忑不安,陶城公主遇刺受伤的消息风一样地传遍各地。她回想起通过平南侯夫人送到陶城公主府里的那个月白,不由一阵胆战心惊。她曾派出了两拨人前往京城打探陶城公主的消息,谁知全部有去无回。无奈,她只得自己安慰自己,月白是罗婶介绍的,算是知根知底,况且他为人温文尔雅,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杀人的。再说,她还有王爷啊,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啊,王爷一定会护着自己的,一定会!
宗人府?人犯?怎么会?
秋露终于有些惊慌了,心里的主意转了一圈又一圈,她还是决定装傻:“妾身惶恐,妾身冤枉,妾身身居平南别院,一向严于律己,安安分分,妾身到底犯了什么罪?被抓到了这天牢。请王爷您为妾身做主啊。”
连祯冷笑:“好一个严于律己,安安分分,死到临头了,你还嘴硬。我问你,月白,你是怎么找到这个人的?抑或是什么人将月白交给你的?”
一听月白的名字,秋露顿时面如死灰,难道,王爷他什么都知道了?
“妾身……妾身不知道……”
“刺杀公主这等大事,平南侯胆小畏缩,他怎么敢?你不过是个小小的侧室,有什么能耐?你说,是谁在背后主使?”
连祯弯下腰,伸手捏着秋露的下巴,那手上的力度仿佛要将下巴捏碎。秋露痛得直掉泪,身子颤抖得犹如惊弓之鸟。
“没有人主使……”
“秋露,你派人给我送信,说是身体不适,这边我刚到平城,那边云锦便出了事,若说你不知情,谁会信!”
秋露如五雷轰顶,天地良心,月白进了陶城公主府,连消息都没给她传过一条,罗婶说也许是因为还没站稳脚跟的关系。而她不过是听了罗婶的话,以肚子里的孩子为借口,撒个娇,好让王爷更重视她罢了。
“王爷,我冤枉啊……那个月白,他说他有个哥哥,是陶城公主府里的人……犯了事,被打死了。他……他想看看他哥哥最后生活过的地方……他求我帮他……”
连祯听她说完,将她一把推开,直起身子,衣袖拂过带起一阵疾风。
秋露含泪看着连祯,她从来没见过他的感情如此外露,他现在就像是一桶油,只要一点点火星,就能烈烈地燃烧起来。
“我安东王府的门禁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松散?随便一个人,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还能劳动侧妃你亲自接待?”
秋露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缩成一团了,王爷这话的意思,是怀疑自己和月白有私情?
“不,不是这样的,” 秋露此时什么都顾不上了,急急地辩解:“是罗婶,是罗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