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惊喜中带着些犹疑:“当真?”
两天的功夫,叶绍天就把黑水寨给收拾了,是黑水寨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还是叶绍天的实力如排山倒海,不可阻挡?
“当真。”采樱气息平顺了:“小侯爷领着人现在府门外,大管家已经接待去了。”
当下,云锦再顾不得吃饭,连忙起身更衣,迎了出去。
映入眼帘,三人三骑,呈品字形排列。后头还跟着三两马车。
为首的叶绍天手拉马缰绳,志得意满,昂首挺胸,端端正正地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之上。
左侧那人,手中举着火把;右侧那人,以披风遮盖,怀里似乎抱着一人。
见到云锦,叶绍天并未下马,眼光上上下下,审视了一番,抱拳,矜持道:“小姐安。”
既是没有大张旗鼓地点明身份,叶绍天也乐得省去行皇族大礼。
文竹与采樱均是脸色一变,明明叶绍天知道小姐的身份,如此举动,实在无礼至极、自大至极。
云锦也不理会这些虚礼,毕竟叶绍天算是帮了大忙,摆上两分谱,也可以理解。
“多谢小侯爷相帮,感激不尽。”
“不敢当。小姐所托之事,在下不敢疏忽。统共二十五名,平安无事。”
说话间,叶绍天一扬手,右侧那人麻利地下马,大步流星地走至云锦跟前:“这位姑娘受了伤,晕过去了。”
采樱见状上前,一见,低呼:“是招娣。”
招娣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头发,脖子上印着一圈红痕,十分触目惊心。
见此情景,众人多有猜测,一时无话。
还是文竹机警,唤来两个小厮,抬来春凳,本打算将招娣送回房内,谁知招娣的一只手死死地抓住那人的衣襟,仿佛僵住了似的,竟是掰也掰不开。
云锦无法:“这……能否有劳大人将招娣送入厢房?”
那人干脆地应道:“属下王康,愿为小姐效劳。”说完,便大步流星地朝府内走去。
叶绍天皱眉,似是有些不满:“人都在马车里,若是小姐没有别的吩咐,在下便先告辞了。”
“小侯爷请便。改日定当上门拜谢。”
叶绍天哼了声,没再搭话,手一拽缰绳,一夹马肚,扬长而去。
采樱气急:“小姐你看这人,着实气焰嚣张,不过是个公爵,竟敢对您不敬,实在是罪该万死!”
云锦笑了,不以为意:“哪里就到罪该万死了。他少年得志,实权在握,张扬些而已。”
采樱牙齿咬得嘎吱响:“小姐,您宽宏大量,可别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要我说,正应该翻起往日的威风,我就不信他不服软。”
论起耍威风,陶城公主的确是个中翘楚。
云锦笑意渐深:“强龙斗不过地头蛇,在陶城,我们是客,本该低调些。”
云锦的话不但没有平复采樱的情绪,就连文竹也按耐不住:“小姐的话自然是对的,可是皇家的威严,也断断不能容他轻视。”
这两个丫头可真是固执。
想了想,云锦撂下了句似是而非的话:“欲使其灭亡,先让其疯狂。争一日之长短,没意思。”
闻言,两个丫头面面相觑,半晌,文竹才喃喃道:“小姐目光远大,文竹不及万一。”
云锦“哈、哈”地干笑了两声,这个话题便算是结束了。
“大管家,先把人安置了,再找大夫来瞧瞧。”
“是,小姐。”
大管家提着灯,招呼着众人,走近马车,一把掀开车帘,只见里面的人皆是气息奄奄,横七竖八地躺倒着。
“快……小六,搭把手……”
“来,我扶着你,能使上劲吗?”
“小心,可别碰着伤口……”
在大管家的调度下,一切都井然有序,忙而不乱。
青砖小瓦马头墙。
他不知何时站在那里,月光之下,暗影深深,碧衣潇潇。
陆少卿。
“你来了。”
“我来了。”
和记忆中的他比起来,清瘦了些许,五官似乎更加深邃,唯有那双眼,清澈一如往昔。一身薄棉夹衣,没有半点装饰,连他惯用的碧玉发簪,也不见踪影,如墨长发只是用布条随便绑起。凛冽寒风中,自有一份素淡的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