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您别急，慢慢想。”
鬼手张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指着那块玉石。
“等不了，也想不了！这种灵感是天赐的，抓不住，就没了！”
“要是您确实不想以原石样摆放在外面的话，那现在我只有一个最稳妥的方案。”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就是将它整体打磨，做成一个最简单素雅的随形摆件。”
“最大限度地保留它的原貌，避免毁料。”
这个方案，确实最保险。
但刘晚晴的眉头却紧紧皱起。
随形摆件？
那不就等于完全放弃了雕刻的艺术价值，只是把它当成一块漂亮的石头展出吗？
可这太缺乏灵魂了！
就在她犹豫不决之际，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了不远处的李问秋。
也不知为何，看到他的瞬间，刘晚晴本来有些浮动的心，却也再度安定了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鬼手张歉意地笑了笑，随后缓步走到李问秋身旁。
“李先生，您……有什么看法吗？”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期盼。
鬼手张闻言，也从失神中抬起头，用一种疑惑且带着些许不悦的目光看向李问秋。
这个年轻人是谁？
刘晚晴竟然会去征求他的意见？
然而，李问秋并没有理会他的目光。
他只是平静地迈开脚步，走到了那块巨大的粉色玉料旁。
他没有像鬼手张那样激动，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在那料子身上轻轻一点。
“这里。”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鬼手张和刘晚晴下意识地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而这一眼，便让众人感觉到有些不对，因为那里的石皮颜色倒是有些深了。
之前光是被如此稀少的玉石所震撼，倒是忽略了这细小的缺陷。
“这是……一道天然的内纹？”
鬼手张的眉头瞬间拧紧，作为顶尖匠人，他第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什么。
这是玉石在长时间的形成过程中，受到地质变化影响，而产生的内部结构差异。
说它是瑕疵，也不为过。
因为这会破坏玉石整体的纯净感。
可这样看来，他的那个随形摆件方案也能实行。
毕竟那样做的话，倒也可以想办法通过打磨和角度，将这道微瑕给巧妙地隐藏起来。
所以这小年轻是支持自己这个的想法？
“若是不在意，它就不存在。”
李问秋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
“可若是在意了……”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目光灼灼地看向鬼手张。
“那为何不以它为核心，去创造一个独一无二的作品呢？”
“张大师，你觉得，这道纹理，像什么？”
鬼手张闻言一愣，下意识地凑近了仔细观察。
可隔着石皮，他也看的不真切。
当下他一皱眉，直接启动机器。
小心的将上面那层石皮打开，用水冲干净后再度仔细看去。
而没了外层的掩饰，那道玉石上的纤细纹理也完全展示而出。
“像……像一根羽毛？”
他不确定地说道。
“不是羽毛。”
李问秋摇了摇头，一字一句地说道。
“是凤羽。”
“凤凰之羽。”
轰！
凤羽！
这两个字，如同九天惊雷，在鬼手张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呆立当主场，瞳孔剧烈收缩！
是啊！
凤羽！
这块玉石通体呈妖艳的粉色，不正是传说中百鸟之王，凤凰涅槃时的颜色吗？
而这道天然形成的纹理，不正是那凤凰身上最华丽，最核心的那根翎羽吗？
他怎么就没想到！
“以凤羽为引，刀随纹走，刻一只浴火重生的粉色凤凰……”
“凤凰引颈，向天而鸣，凤尾舒展，环绕玉身……”
“神物自天成，我辈匠人，不过是顺势而为，为其‘开光’而已！”
李问秋的声音还在继续，每一个字，都狠狠地砸在鬼手张的心坎上！
醍醐灌顶！
这一刻，鬼手张只觉得眼前那块玉石不再是冰冷的石头。
而是一只沉睡了亿万年，即将从烈焰中苏醒的神鸟！
而他，就是那个唤醒神鸟的人！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哈哈哈哈！”
鬼手张猛地抬起头，看向李问秋的眼神，已经从之前的漠然，彻底变成了认可！
“先生一言，胜我百年苦修！”
“大恩不言谢！”
说完，他猛地转身，甚至都来不及捡起散落在地的工具。
而是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柄随身携带，从不离身的特制刻刀！
“都让开！！”
“灵感来了！挡不住了！”
话音未落，他已扑到玉石前。
手中那柄薄如蝉翼的刻刀，在灯光下划过一道炫目的寒芒！
“嗤！”
一声轻微却无比清晰的声响。
那层包裹着神品的坚硬石皮，竟是被他精准无比地拨开了一角！
这一手倒是让李问秋眉头挑了挑。
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被那玉戒指强化了数次。
这种单靠指力就能撬开石壳的实力，他虽然也可以做到。
可绝对做不到如此精细。
他可以一拳打碎巨石，但绝无可能用一把薄如蝉翼的刻刀。
去精准地剥离一层只有几毫米厚的石皮，而且还不伤及内里的玉肉分毫。
蛮力可破万法，但在这精雕细琢之上，却成了最笨拙的工具。
而且那雕刻刀可也不是多坚硬的东西。
要是让他这样做的话，后果只能有一个。
刀毁，玉裂。
看到李问秋终于是露出了意外的神情，刘晚晴也忍不住笑了笑。
她上前两步，柔声解释道。
“当初我第一次见到张叔动刀的时候，也是极为惊讶。”
“甚至以为他拿的是什么神兵利器。”
“可这就是人家这一门的独门手艺。”
“据说这还是童子功，到现在张师傅做这一行都快四十年了。”
听到这话，李问秋忍不住点了点头。
果然想行非常事，必先是非常人！
四十年的勤学苦练，才能做到这种地步，倒也算是正常了。
可他也忍不住心中疑惑，下意识地开口询问。
“所以……张师傅还是单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