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
“但此物……真伪争议极大!”
“我请了不下五位在圈内成名已久的掌眼师傅看过。”
“可他们给出的答案,模棱两可,谁也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定论!”
“有人说是仿品,有人说是真品,还有人说……”
“可能是辽金时期的仿官窑,众说纷纭!”
李振国越说,脸上的愁容越深。
“一开始我没有多想,毕竟说是家传,可其实是我爷爷临终前才交到我手上的。”
“他老人家也没说清来历。”
“所以听得多了,我这心里,难免就有些没底了。”
他猛地一拍大腿,声音里带着几分懊恼。
“叶小兄弟,你既然知道那场交流会,就知道规格有多高!”
“我拼了半辈子才勉强有了这个资格。”
“能去的都是江南地面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我要是真的带着一件假货,或者说连我自己都拿不准的东西去参会。”
“那我的脸可就真的丢尽了!”
“以后在这东海的收藏圈里,我李振国就彻底成了个笑话!”
说到最后,他猛地站起身,对着叶问秋又是深深一揖。
“所以,我想恳请叶小兄弟你出手,帮我最后掌一次眼!”
“以您的眼力,只要能给我一个准话,我也好做出选择!”
“当然,我也绝不会让小兄弟白白出手!”
他伸出五根手指,语气斩钉截铁。
“事成之后,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愿意奉上这个数作为酬金!”
五十万!
仅仅是看一眼,就给出五十万的酬金!
这手笔,不可谓不大。
然而,叶问秋关注的重点,却完全不在这上面。
宋代官窑?
这可是华夏瓷器史上的一座巅峰!
汝、官、哥、定、钧。
官窑位列五大名窑之一,传世稀少,每一件都是国宝级的存在。
若是真品,其价值不可估量!
更重要的是,这简直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自己正愁着怎么在三天后的交流会上,找一件能压过刘家三件玉器的重宝,赢下那个赌约。
这不就来了吗?
毕竟那要是真的话,就真的不是能用价格来衡量的了!
念止于此,他缓缓抬起头露出一抹笑容。
“李先生言重了。”
“既然您信得过我叶某人,那这个忙,我帮了。”
听到叶问秋答应,李振国直接站了起来。
“叶先生!您……您真的愿意出手?!”
“举手之劳。”
叶问秋淡然一笑,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太好了!太好了!”
李振国搓着手,在原地来回踱步,之后更是直接端起茶杯。
“以茶代酒!我必须先敬叶先生一杯!”
他猛地端起自己的茶杯,双手捧着,姿态放得极低。
“叶先生,您就是我的贵人!”
“大恩不言谢,这杯我干了!”
说罢,他仰起脖子,竟是将一杯滚烫的龙井一饮而尽。
烫得他龇牙咧嘴,却毫不在意。
叶问秋见状,也只是无奈地笑了笑,轻轻呷了一口茶,算是回应。
两人又坐着闲聊了几句,李振国几次都想开口催促。
但又怕显得自己太过急切,惹得人不快,只能把话憋在肚子里。
还是叶问秋看出了他的焦急,主动放下茶杯。
“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去看看?”
“好好好!现在就去!”
听到这话,李振国连忙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抢先一步走到前面,为叶问秋引路。
“叶先生,这边请!我的车就停在外面!”
叶问秋不急不缓地起身,同时掏出手机,给阿虎发了条消息。
【跟着我的定位,保持距离。】
做完这一切,他才施施然地跟上李振国的脚步,坐进了那辆低调奢华的黑色宾利之中。
车辆平稳地驶出古玩街,汇入车流。
车厢内,李振国亲自驾驶,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
他频频通过后视镜观察着叶问秋的神色,几次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终,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叶先生,不瞒您说,为了这件瓷器,我这半个月是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
“请来的那些个师傅,个个都说得头头是道,但就是没人敢给个准话。”
“您是不知道,这东西要是在交流会上被当众打眼。”
“那我李振国以后就没脸在东海混了!”
叶问秋靠在柔软的座椅上,闭目养神,闻言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不过对于他这种态度,李振国却也没有任何不满。
大师嘛,那有没脾气的?
车辆行驶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最终在一处别墅区停下。
“叶先生,请。”
李振国停好车,恭敬地为叶问秋拉开车门。
随后他又领着叶问秋,来到一间位于地下的密室。
密室不大,约莫三十平米,四壁都是厚达半米的特种钢板。
在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保险柜。
李振国深吸一口气,走到保险柜前,经过了指纹、虹膜、声纹三重验证后。
又输入了一长串复杂的密码。
“咔哒!”
随着一声清脆的机械声,保险门才被缓缓打开。
而李振国也从里面捧出一个古朴的紫檀锦盒,将其放在了中央的展台上。
“叶先生,东西……就在这里了。”
叶问秋神色平静,缓步上前。
李振国屏住呼吸,用颤抖的双手,缓缓打开了锦盒。
一抹温润如玉的天青色,瞬间映入眼帘。
那是一只造型典雅的弦纹瓶,通体施天青釉。
釉色肥厚滋润,光泽内敛,宛如一块上好的美玉。
瓶身线条流畅,器型端庄大气。
初看之下,确有宋代官窑清冷、典雅、高贵的味道。
“好东西。”
光是一眼,叶问秋便由衷地赞叹了一句。
单论这卖相,已经足以让百分之九十的藏家为之疯狂。
李振国听到这句赞叹,脸上顿时露出些许喜色,但随即又被担忧所取代。
“叶先生,可……可是……”
叶问秋没有理会他,而是戴上一副白手套,将瓷瓶小心翼翼地捧起。
他没有急着动用玉扳指的能力。
对付这种级别的存在,若是上来就开挂,那未免也太无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