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子弟不信燕夙敢这么放肆地对待他们,寒门子弟不相信这录取会来的这么容易……
楚歌在心底长长地叹了口气。不是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燕烈和燕睿也许在心机争斗上还能走上几步,在这治军御军上却真是差的可以!
当年,神机营在燕夙手上的时候那么强盛,可仅仅只是十年的光阴,却变成了这副不死不活的模样。
瞧刚才那个贵族子弟的身手,应该也只有后天九层的实力吧!
唉!真是落魄啊!
却在这时,石化的众人终于恢复正常,整个角斗场都好像油锅里滴入了冷水一般,一瞬间炸开了锅。
“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次,没有人再让我们当替死鬼!”
“没有人再轻贱地踩着我们的头往上爬!”
“没有人!”
……
耳畔是那些寒门子弟不可思议的惊呼声,眼前是一张张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怎样而闪耀起泪光来的脸庞,一时间,拥挤着要冲上角斗场的寒门子弟不计其数。
而与他们的兴奋形成完美对比的,却是一张张奇臭无比的黑脸。自然,这些黑脸都来自那些眼高于天的贵族子弟。
楚歌埋头下去,书写着飞上角斗场的寒门子弟的名字。
真正能够产生威胁的贵族子弟,早已被燕夙提前抹杀掉了。如今剩下的这些,也不过就是强弩之末。唯一还能怂恿着他们继续挣扎一下下的原因,只怕也就是那一丁点的所谓贵族的自尊了。
根本不足为惧!
角斗场的比试热火朝天地进行着,一旁不起眼的角落里,却有人在密谋着什么。
“寻欢兄,我们所有人中就属你的地位最高了,你可得为兄弟们说句话啊!”一名身着锦服的贵族子弟义愤填膺地说道。
“是啊是啊!寻欢兄,你是左相之子,你的话说出去,在场谁敢不听?说起来,他们这些人根本就是无理取闹,什么物竞天择,强者留之,我们是贵族,身体里流动着的是高贵的血液,怎么能跟那群低贱的寒门子弟同台竞技?”其实他也就是打不过罢了!
平日里,他们能干的是就是吃喝嫖赌插科打诨,什么训练、操练、任务,全都是寒门子弟冲锋在前,他们只需要在最后胜利的时候露个脸、领个勋章就行了,要说这实打实的对战,他们哪里是那群所谓“低贱者”的对手?
李寻欢被众人围在中央,一双双闪烁着期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的他着实有些发毛。
这群见风使舵的货!
平常也没见他们这么亲切地叫过自己,什么“寻欢兄”,听起来,他都觉得有些反胃,不知道这群家伙是怎么叫出口的!
他们关系有那么好吗?
好到能跟他和那家伙的关系相媲美?
哦,别开玩笑了好吗?
他和她可是老乡啊!
李寻欢抬头看了眼远处角斗场下一脸肃然的楚歌,一众贵族子弟更是心潮澎湃起来,这样子看起来,是有戏啊!
却在这时,就听李寻欢淡淡地道:“诸位说完了吗?”
众人点头如捣蒜。
李寻欢如释重负地笑了下:“那我走啦!”
众人惊呆了,这就要走了,还什么事都没做啊!什么意思这是?
“寻欢兄!”方才发言的贵族子弟突然喊住了他。
李寻欢站定,却并没有回头,只听那人继续道:“难道你一点都不生气吗?对这完全不公平的待遇!”
“公平?”李寻欢的语气让人有些发怵,“这个世界上有公平吗?更何况以前,身为贵族的你们给过别人公平吗?”
众人一怔,可他的话还没说完。
李寻欢突然回首,言笑晏晏,笑得见牙不见眼。却不知为何,这个一直以来都极为不着调的大头少年此时此刻的一笑,突然仿佛自带冷气一般,让他身后无数的贵族子弟齐刷刷打了个寒噤。
噤若寒蝉的全场,只有他古井无波的嗓音来回荡漾。
他说:“各位似乎也忘了,我爹李驷,也是寒门出身啊!也就是说,我本身也是寒门子弟。”
贵族子弟如遭雷击一般心如死灰地瘫倒下来,最后的主心骨被彻底击碎,以他们的实力,除了能够引发暂时性的舆论压力之外,就再也兴不起一丁点的波澜。
眼下,燕夙的改革势在必行。
半年来,原本可以凭借自己的身份背景予以抗衡的贵族,一个接着一个,不是断腿就是断胳膊,不是得上痨病只剩半条命,就是因为打架斗殴深受内伤卧床不起……一切似乎早已成为定局。
不!
不对!
这一刻,贵族子弟齐刷刷猛地抬头,双眼中竟同时不约而同地迸发出惊骇的神采来。
他们僵硬地扭动着脖子去看楚歌身后的看台上笔直站立的战王殿下,他穿着黑色的劲装锦衣,披着黑色的大氅,双眼却比身上的锦衣更加沉黑,他冷厉的眼神扫视着整个角斗场,就像一个运筹帷幄掌控天下的王者!
刹那间,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些贵族子弟的脑海中串联成形。
那些长久以来都未曾得到合理解释的灵异事件,在这一刻,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他们引以为傲的贵族自尊和最后一分希冀,通通碾压成渣。
原来这一切,从那么遥远的当时,就已经开始。
现在,也只不过是收拾残局罢了……
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不过苟延残喘,而已。
……
改革的第一天进展极为顺利,不到傍晚,六千员额就已经全部达标,天夙军初具规模。
也许是因为燕夙的行动太过雷厉风行的缘故,一众贵族根本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被他们安插在神机营、冥衣卫中的蛀虫,就已经被燕夙遣散回家。
当然,是夜,雪花般的奏折也开始从上京贵族领地的各处被加急送到了燕凌承的勤政殿。
“陛下,尚书省又送来了一批奏折。”
鬓角发白的内侍小心翼翼地奉上成山的奏章,他当燕凌承的内侍已经二十多年了,却从来没见过一夜之间,如此多的奏折纷至沓来,弹劾的目标却始终只有一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