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钦州没几天,我的银行账户转入一笔钱款,数额竟有五十万之巨。我知道那是马天然给我的辛苦费,收到钱当日,我就把那张卡塞进了我的枕头套里面。如果这次我命丧神农架,不用多久,方丽清清洗床上用品时,就会看到这张卡,取出这笔钱,而这,就是我唯一留给她的东西了。
收到钱后又过了一个星期,我接到了马天然打来的电话。电话里他的声音依旧与之前一样不温不火,道:“陈兄弟,对付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我道:“准备好了,不过听说神农架的生物与别处不同,都变异白化了的,到时是否有用就只有天知地知了,如果没用,你只能下去陪你那些死去的战友了。”因为他之前以方丽秀威胁过我,我对他非常反感和厌恶,电话里不由冷嘲热讽起他来。
马天然能在部队干到即将离休,手腕自然不一般,听了我的话依旧呵呵笑道:“我一大把年纪了,能去陪战友最好不过了,只是陈兄弟年纪轻轻就陪我去见那些战友,可惜了!”
我冷哼一声,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马天然道:“陈兄弟既然找到了对付蛇的东西,当然是出发的越早越好。这样吧,陈兄弟,我们后天出发,怎样?”
我道:“急着去见战友的是你又不是我,什么时候去对我来说无所谓。说吧,会合地点在哪?”
马天然道:“后天早上我会派人去接你,你把你要带的准备好就行了。”
我多听一句他的话都觉心烦,听他如此说,当即挂了电话。
转眼到了出发日。早上七点,天刚蒙蒙亮,钦州江江面浓浓的水雾尚未散去,太阳还处在云雾中未探出头来,我的手机就响了。我那时正在刷牙,猜到是马天然打来的,便任由它响着,没有接听。
刚过几分钟,门外就响起了剧烈的敲门声,对面邻居不知道的,还以为拆迁队上门拆我的房门了。
“好了,不要再敲了,再敲我发飙了。”我大声叫道。走过去把门打开,没想到来的并不是马天然,而是一个二十来岁,穿着身迷彩服的年轻人。
“你叫陈书帆?”不待我开口,那穿着迷彩服的年轻人问道。
我虽然不认识面前这个陌生的年轻人,但看他那身衣着,不用问也知道他是马天然的人。我道:“你是马天然派来接我的人吧。”
那年轻人应该是马天然的部下,听我直呼他的姓名,眉头一皱道:“马将军军功盖世,你怎能直呼他的名讳!”
我道:“他是你们的将军,不是我的。”我本来仍想说“什么军功盖世,威胁人手段盖世是真的。”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
那年轻军人面色变了数变,不过在他来之前可能马天然有过吩咐,最后终于忍住道:“马将军接你的车就在楼下,你请。”
我看了他一眼,转身取过准备好的背包,走出门口,反手锁上门,对那年轻军人道:“走吧,带我去见你们的马将军去。”
接我的车就停在楼下,我所在的小区虽不是什么地王,门口也有保安看守,我不知他们是怎么开车进来的,但想到马天然连我的银行卡账号都知道,这点小事不至于难到他的人,也不多问,直接上了车。
车子开出小区,转上人民大道,一路向北驶去。
几分钟后,车子拉着我到了钦州北站花园,在北站对面一片荒着的空地前停下,这时我才发现,在那片空地上,停有几辆军车,一辆大巴,一辆房车,在两辆车旁边还有辆解放牌卡车,几十个身着迷彩服战士正从那卡车上卸下一箱箱物品,接力传到那大巴车旁,又把那一箱箱物品装进大巴车的行李车厢。我看了一眼现场,没见到马天然,在大巴车旁却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高佬。”我下了车,走到那个人身后几米处,叫道。
那人闻声回过头,看到我不由一怔,随即惊喜叫道:“小七,怎么是你?你不是在报社上班吗?这,这……”
高佬曾和我一起进入十万大山寻找弟弟,我以为他也是被马天然威胁才会出现在这里,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高佬道:“有人出钱让我陪他去个地方,……”
我知道他所说的那个人就是马天然,凑过去低声问道:“他没有威胁你吧?”
高佬不解看着我,道:“没有呀,我正巧没事干,而那人要去的地方又是我曾经想去的地方,所以就……”说到这忽然看着我低声道:“怎么?难道他威胁你了?”
我不想他知道我被马天然威胁的事,如果被他知道我是被威胁的,以他与我的关系,肯定会去找马天然算账,而马天然权势滔天,神通广大,现场就有几十个他的手下,高佬和我根本找不到便宜。我摇摇头,问道:“和你一样,我正需要钱买房子,既然有人出钱陪他去玩,所以就来了”
高佬左右看了眼,没有说话,把一只手伸到我面前打了开来,问道:“他给我这个数,给你多少?”。
“和你一样。”我道。说完冷哼一声低声道:“妈的,一个当兵的哪来那么多钱,肯定又是一个谷俊山。”
后面那句我说的声音很低,高佬听不清楚,问道:“你说什么?”
我不想再说一次让别的人听到,道:“没什么。就牢骚了一句。”
高佬正要和我再说话,忽然那辆绿色房车车门打开,走下几个人来,其中一个满头白发,正是那天到报社找我的马天然,只不过今天他换了身军装,看上去多了几分威严。
随着马天然下来的还有两个军人,前面那个三十来岁,面色黝黑,个子不高,两眼如鹰眼一般;后面那个年纪略年轻,肤色较前面那个稍白,个子和高佬有得一拼。
刚才去接我的那个战士见到马天然等人下车,即刻上前给马天然敬了个军礼,道:“报告将军,人已经接来了。”说着转身向我这边指来。
马天然点点头,向我走来。那接我的战士则走到那鹰眼军人面前,看着我低声不知向那人说了什么。那人听了,跟在马天然后面向我走来。
马天然走到我面前,微微一笑,伸出手道:“陈兄弟来了。”
我没有伸手与他相握,只是淡淡道:“为了请我,马大将军亲自去趟小董,如此盛情的邀请我怎能不来?”
马天然似是听不出我的嘲讽,又是微微一笑,看着我和高佬道:“能得两位陈兄弟相助,这次的事定然一帆风顺,马到功成。来,我给你们介绍两个人。”说着指向刚刚与他一起下车的鹰眼道:“这是卜仁。”又指着那个身高与高佬有得一拼的人道:“这是李爱国中尉。
他给我介绍那两人时,我留意了一下两人的肩章,那叫卜仁的比那叫李爱国的中尉肩章上多出一条杠,可不知道为什么,马天然在介绍他时,竟没有说他的军衔。
马天然接着又给他俩介绍我道:“这是**报社的陈书帆陈编辑。”
在马天然介绍我的时候,鹰眼卜仁伸出手与我握了握,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一对鹰眼直勾勾地看着我,给我的感觉就像我拐走了他妹妹顺便又偷走他两块钱一样;那个叫李爱国的中尉则客气得多,与我握手时微笑着道:“很高兴认识你。”
我道:“彼此彼此。”
介绍完毕,马天然看那些战士已把卡车上的物品全部搬到大巴车上,道:“既然大家都认识了,我们出发吧,有事车上谈。”
那个李爱国中尉听说了,忙集合所有人,让他们上大巴车,看样子除了马天然和那个鹰眼,这里军衔最高的就是他。
待那些战士上了大巴车,马天然对我和高佬道:“陈兄弟,上车吧。”说着转身向房车走去。
我不想与他同乘一台车,道:“我坐不习惯豪车,还是做大巴吧。”不待他说话,径直上了大车。
高佬虽不知我为什么如此,不过见我不坐房车,对马天然道:“我也坐不惯豪车,还是与小七一起坐大巴吧。”跟在我后面上了大车。
我和高佬的举动显然让那个鹰眼有些愤怒,看向我们的眼光突然一变,就要走上前来,不过马上被马天然制止了,道:“既然他俩坐不惯小车,就让他们坐大车吧。”
鹰眼似乎有些畏惧马天然,听他这一说,垂头应了声,跟在他后面上了那辆绿色房车。
房车开动,在空地转个弯,缓缓驶上国道。我所坐的大巴车相隔没多久,也慢慢跟了上去。
开始我以为是要到北海市转乘飞机,没想到车到黎合江十字路口,车头一转,径往灵山县方向开去。
我用肘弯碰了下高佬,问道:“我们不是就坐这车去神农架吧?”
高佬道:“是呀,我们就是坐这车去神农架。”
我道:“不是去北海转乘飞机吗?”
我的话高佬未回答,坐在前面的李爱国听到我的话,回过头道:“我们这次去神农架随行带有不少装备,坐民航飞机需要办很多证件,很麻烦,所以马将军决定乘车前往。”
我道:“那我们不是要坐一天一夜的车?”
李爱国道:“陈兄弟说的没错。我们确实需要坐一天一夜的车才到神农架,不过请陈兄弟放心,我们车上备有食物和水,你要是饿了,跟我说一声即可。”
我道了声谢谢。既然一天一夜才到神农架,干脆和高佬闲聊起来。因为车上都是马天然的人,我也不和高佬聊有关他的事,只是东拉西扯聊些不着边际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