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跑出大脚怪手臂可伸及之处,一个个再也撑不住,停下来不住喘息,马天然上了年纪,虽说平日多有锻炼,亦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苍白,停下来后不住抚胸,鹰鼻又在后面帮忙拍背,这才缓缓接上气来。
“这是什么怪物?枪弹对它竟然无效,太可怕了。”停下一会后,一行人渐渐回过气,有人道。
“就是。我们平日拉练也见过些怪兽,可与这个比,简直提都不用提。”
……
在众人惊魂未定,纷纷议论时,那大脚怪硕大的头部仍堵在洞口处,转来转去寻找一行人。
看到它那不断开合的大嘴,我看了眼高佬手上的火箭筒,向他使了个眼色。
一行人这时都在为侥幸逃脱大脚怪追杀而感到庆幸,根本没想如何去对付它,高佬见我眼色,明白我的意思,将火箭筒扛到肩上,瞄准洞口的大脚怪。
高佬的举动所有人都看到了,马天然用丝巾抹去额头的汗水,对高佬道:“陈兄弟,瞄准点,确保一击得手。”
“对,杀了这东西,为死去的战友报仇。”有几个战士亦大声愤然道。
高佬没有出声,眯着右眼,将火箭筒瞄准镜上的“十”字中心对准大脚怪张开的嘴巴,右手扣下扳机,一枚火箭弹拖曳着尾流向前飞去。
随着火箭弹脱管飞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神情紧张,盯着洞口处的大脚怪,一动不动。
我站在高佬身边,拳头握得紧紧的,心里不住念道:“张开嘴,不要站起来,不要离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停止了出声,只有那火箭弹仍在向前飞,发出“嘶嘶”的声音。
“嗬——”大脚怪此时又张开嘴,发出一声呼声,而在它张开嘴的那刻,火箭弹飞射而至,“呼”的一声进入它嘴里,直奔喉咙。
所有人眼睛瞪得大大的,都在期待爆炸声音传来,有两名战士甚至紧张得叫出声来:“一二三……”
高佬亦是紧张到极点,那名背火箭筒的战士已遇难,这是他留下来的最后一枚火箭弹,也是能对付大脚怪的唯一武器,如果这枚火箭弹是哑弹,等于判了自己,判了所有人死刑。
“嘀嘀,嘀嘀……”岩洞里静悄悄的,就连马天然腕上手表秒针走动的声音都清晰可辨。
“轰——”就在这时,一声巨大的闷响在大脚怪嘴里传出,它硕大的头部猛的一颤,随即倒在洞口,寂然不动,只有一对死鱼眼般的大眼仍圆瞪着,似乎仍在寻找我们这一行人的踪迹。
见它倒地而亡,所有战士登时一阵欢呼,相互拥抱,流下了激动泪水;马天然又抹了下额上的汗水,松了口气;我和高佬击掌相视一眼,也跟着笑了起来。
因为这大脚怪,所有人就像到鬼门关走了一遭,此时见它死亡,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令所有人都激动不已,纵使这次死了不少人,也让他们有种打胜仗的感觉,难过与兴奋并存。
有几名战士提着枪向洞口走去,我和高佬也想看一下这个传闻已久的大脚怪到底是何物,随在他们后面跟了上去,马天然鹰鼻李爱国亦禁不住好奇,在后面也走了出来。
岩洞洞口不小,大脚怪的脑袋伸进洞里,它脖子后面巨大的身躯几乎将整个洞口堵个严密,我和高佬随着战士们走到它的脑袋跟前,高佬身高米九几,竟然只有它脑袋高度一样高。
“这东西到底是何生物?猿背鸡胸,全身无毛,个头大得离谱。”
“这样的生物我还是第一次见,太可怕恐怖了。”
“这样的生物幸好只有一个,如果有几个,我们这次肯定在劫难逃。”
“可惜李大刚他们了,就这样牺牲了。”
……
看着面前巨大的大脚怪,战士们纷纷惊叹,想到那些因它牺牲的战友,惊叹中又有难过。
马天然看着大脚怪硕大的脑袋,拐杖在它嘴上的牙齿上点了点,对高佬道:“陈兄弟,你这次又立功了。”
高佬道:“马将军客气了,我不是在役军人,不存在立功不立功,我只是做我本能的事而已。”
马天然道:“不管你是否在役军人,你救了我们一行人,就是立功,而且立的是大功。”
高佬不置可否,没有说话。
围观了一会死去的大脚怪,因大脚怪尸体堵住了洞口,它巨大的身躯又无法移动,后面的路如何走给马天然出了道难题。
他思索了一会后,道:“既然无法移开这尸体,人出不去,只能顺着岩洞往前走了。这洞口虽被堵住,可洞内并不太黑暗,肯定会有其它出口。”
大脚怪的尸体无法移开,将军又如此说了,我和高佬也想不出别的办法,鹰鼻李爱国和战士们只能执行。一行人掉过头,向岩洞深处行去。
这次遇到大脚怪,共有十二名战士牺牲,两名受轻伤。出发时一行三十五人,这时只剩下二十三人,距目的地尚有段距离,牺牲就如此大,所有人心里都蒙上了阴影,一路上谁都不怎么说话。
岩洞弯弯曲曲,愈向前走,空间越大。不但上下岩石犬牙交错,两面也是怪石嶙峋,形态各异。
在洞里走了一段距离,脚下地面渐行渐低,空气亦渐渐潮湿起来,呼吸间鼻子竟有丝凉凉的感觉。
我碰了一下走在旁边的高佬,道:“你感觉没有?这岩洞越来越往下了。”
高佬道:“感觉到了。不过洞里的光不见暗下来,反而越来越亮,出口应该就在前面不远。”
这点我也注意到了,点了点头。
这时,前面忽然传来一阵“哗哗”水声,阵阵水雾从前面喷涌而来,岩洞里到处湿漉漉的,头上倒立的石笋不断有水珠滴下。
又走一会,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洞口出现在面前,而洞口旁边,一道瀑布如匹练般从上飞泻而下,落在洞口的水潭里,激起层层白茫茫的水花。水潭前面,草木竞秀,鸟语花香,四面岩壁环立,草木葱茏。岩洞的尽头竟是个巨大的天坑。
所有人都被眼前出现的一幕惊呆了,这时已是夏末,在这神农架天坑里,竟然感受不到一丝夏天应有的酷热,一切仍如春天一般,温暖湿润。
“处处凶险的神农架竟然有这一处静谧如春的好地方,当真是意想不到。”高佬道。
我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岩洞两端,一端是处处凶险,大脚怪横行的丛林,一端是美丽静谧,四季如春的世界,可谓天差地别,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狱。
马天然脸上也难得的露出了笑容,看向高佬道:“陈兄弟,怎样?此行不虚吧。”
高佬兴奋道:“不虚,一点都不虚。”
马天然道:“是呀,此地如此美景,不是此行有目的,我都想在这逗留几天了。”
鹰鼻亦是对这美景大加赞叹。
待众人都感叹过了,马天然对李爱国道:“李中尉,去看看这天坑四周,可有路径出去?”
李爱国应了声“是”,留下几名战士保护马天然,自己带着其余战士走出岩洞,分几个小队向天坑四面散开。
马天然抬腕看了下手表,转过头对鹰鼻道:“卜参谋,你看下地图,大脚怪这一搅,我们没跑偏方向吧?”
鹰鼻掏出北斗导航仪看了眼,指着天坑其中一个方向道:“那山谷就在那方向,如果走出天坑的路是在那方向,我们并没有绕多少路。”
马天然轻轻颔首,道:“希望出天坑的路不要偏离那方向太多了。”
鹰鼻道:“马将军洪福齐天,向来得天佑护,出天坑的路应该不会偏离方向。”
马天然道:“但愿吧。”
天坑不大,方圆也就一公里多点,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其中一个方向就传来了一声枪声。
马天然看着那方向,眉头微蹙,那方向与自己要去的那个山谷方向偏离不大,可终究是相差了些,他知道,有些时候虽看似只是偏离了一点点,但走起来可能会需要多走几个小时。
鹰鼻看到他神色,知他想什么,道:“要不再等等,或许他们能找到更靠近的路出去呢。”
马天然道:“这种天坑能找到条路出去都不错了,怎可能那么巧,有条方向不偏不倚的路。走吧,不等了。”当先走出岩洞,向刚才枪响的方向走去。
一行人分花拂草,到了枪响之处,只见李爱国和几名战士已等在那,见马天然到来,李爱国忙走上汇报找到出路的经过,最后道:“那是条动物进入天坑的通道,有些陡峭,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马天然点点头。
没一会,刚才分散去寻找出路的战士陆续到来,除了李爱国发现的那条通道,没有发现有别的路可以走出天坑。
马天然道:“既然没发现有更好的路,只能走那条通道了。”
李爱国当即将命令传达下去,十八名战士分成两队,一队在前开路,一队殿后,在李爱国指引下,向那通道走去。
走到那通道口,我不由倒吸了口气。说是通道,其实就是条动物踩出来羊肠小路,依着天坑四面的悬崖弯弯曲曲向上延伸,宽时有两三尺,窄时仅能侧身通过一人,旁边虽有树木花草可抓扶,可如果脚下打滑,定会摔个粉身碎骨。
高佬看我脸色大变,问道:“你对这不会也有阴影吧?”
我道:“不会。不过这通道在悬崖边上,一不小心就……”
我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但意思高佬已明白,道:“多注意脚下,小心些不会有事的。”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在我和高佬说话的时候,前面开路的战士将武器背在后面,已开始向上攀爬。为让后面的人安全通过羊肠小路,走在前面的战士每经过一棵树或一棵草,都会试一下那些树和草是否生得牢,生得牢的在上面留个记号,一些路段崖上没生有树和草的,他们会在那打下锲钉,以便后面的人抓扶用。
看到他们那样,我稍稍放心。
“陈兄弟,该你了。”这时旁边走过来一名战士,对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