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看了吧！”
“这是沉老师、吕老师和孙老师一起临摹制作的，花了将近两年时间，真的是完完整整将莫高窟中的220号洞窟给制作了出来。”
“我去过220号洞窟，真的一模一样。”
周小曼看着面前的壁画面露惊讶，1v1复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把原来的壁画给搬过来了！
雪白的油漆墙，画上人物的肌肉线条是朱红色，毛发是青绿色，装饰品是黄色……
就连墙上那些斑驳都原封不动的还原了出来！
“周经理，展厅的接待麻烦您帮忙盯着点，我去后面帮忙。”
“方助理，您去忙吧，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
周小曼晃了晃手里的工作证。
那天从医院回来的路上，沉末问她要不要参加一场壁画展览，她想着参加一下也不错，于是今天就被安排到了展览的现场，做志愿者导游。
之前她就知道方恒一直在忙展览的事情，没想到自己也能在研究所的最后一天过来帮个忙。
“您好，请问需要帮忙吗？”
因为展览刚布置好，所以这会儿过来的人不是很多。
周小曼看见一个白发老奶奶在门口张望了一下，缓缓走了进来。
“今天是我们220洞窟的第一次展览，我带您简单参观一下？”
没来过实际的展厅，但是她对于今天要展览的内容很熟悉。
毕竟这几天她也天天跟着沉末进进出出原洞窟，据说这个壁画之前是在北千佛洞，后来被大师搬迁了过来，就是为了保护它不收风沙的侵蚀。
搬迁洞窟可不是一件简单的小事，尤其是在那个条件艰苦的年代，大家耗费了几个月的心血才成功！
她在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对前辈们肃然起敬。
老奶奶慈眉善目的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
在她走进展厅的时候，周小曼一眼就看见了她，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棉麻短袖，下面配着一条阔腿裤，简单优雅，从她的身上看不见岁月的哼唧，只有沉淀下来的气质。
她年轻的时候一定很美。
“这个洞窟是我们研究所的老师们1V1临摹下来的，完整的保留了整个洞窟的面貌。”
老奶奶听得很认真，眼睛盯着墙上的壁画满眼欣慰。
“真的是一模一样。”
“您之前去过220洞窟？”
周小曼听见她的呢喃，惊喜的问道。
“嗯。”
老奶奶点了点头，她缓缓的伸出手想去触碰，但是手却是停在了壁画前两厘米处，没有再往前，“跟我40年前见到的一模一样。”
40年前？
“他真的做到了。”
嗯？
周小曼听着她的喃喃自语满头的问号，就在她疑惑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老师！”
沉末。
她转过身看见沉末朝他们走过来，走到老奶奶的面前很恭敬的鞠了个躬。
“您回来了也不早点告诉我，我可以去接您。”
“回家又不是什么大事，吕老怎么样了？”
“目前来看没什么大碍，不过医生建议住院观察几天。”
“也好，让他好好休息几天，不然出了院又能给你整到梯子上去不可。”
周小曼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这位老奶奶是沉末的老师！
所以她刚才那句：“他真的做到了。”说得就是沉末？
“小末，这几年也是委屈你了。”
老人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眼里满是欣慰，“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做到。”
“这是我应该做的。”
周小曼听到两人的对话，眨巴了几下眼睛，她怎么感觉这些话不是她应该听的！
“那个……”
“我听说你拒绝了青优科技的项目？”
诶？
她正准备开口说自己先去忙其他的事情，就听见老奶奶再次开口，还直接提到了他们的项目。
“老师，这位就是青优科技的项目负责人周小曼周经理。”
“哦？周经理这是……”
“老师您好，我现在是研究所的临时志愿者，您叫我小周就可以。”
忽然被Q到，周小曼立刻收起了疑惑的表情，换上自己的招牌式微笑。
“这是怎么一回事？您怎么……”
“听取沉老师的建议，过来实地学习，希望之后能够跟研究所达成合作。”
“有意思，有意思。”
听了周小曼的解释，老奶奶捂嘴笑了起来，“我都能想象到小末之前跟你说得那些话，他肯定又说了什么不懂真正的艺术什么的吧。”
周小曼没想到老奶奶直接当着沉末的面这么说，偷偷瞄了一眼沉末，她现在是点头呢还是该摇头？
“你啊，不用看他，他这些话，当初当着我的面可没少说！可是把我们这些老骨头都好好的批了一通呢，什么数字化怎么能跟真的艺术并论，那就是在侮辱艺术……”
“老师。”
沉末轻咳了一声，打断了正说得起劲的老人。
“老师，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周小曼：……
这又是什么她不应该听到的话题？
她以为沉老师就是单纯的看不起她，没想到是自己误会他了……
“好好好，都是过去的事了。”
老人也没再继续调侃，“事实证明，你说得没错，研究所做的决定也没错。数字化可以将壁画永久保存下来，但是无法保留他们的历史沧桑感。”
沉末点了点头。
他以前对数字化一直都很抵触，他觉得这是在拿艺术开玩笑，把壁画用那些屏幕展示出来，那还能叫壁画艺术？
但是随着时间的迁移，莫高窟的破损程度远比他想象的厉害。
在他离开研究所的几年里，研究所利用数字化建设的成果是有目共睹的，他也跟自己做了一个妥协，不过他依然也坚持着自己的艺术。
别看他史研究所里最年轻的研究员，但他骨子里十分传统，从小跟着爷爷在莫高窟，他是在传统艺术中长大的。
而今天这个220洞窟的展览，就是他坚持的成果。
泥土有活跃的生命，颜料有深邃的思想。
每一幅壁画都承载着千年历史，都是鲜活的，这些历史感是数字化无法体现出来的。
而他要做的就是要留住这些历史印记。
不过他也在尝试接纳数字化项目，所以才会参与新项目的合作开发。但他对项目要求极其严格，一切利益至上的项目全被腰斩，他认为如果要用数字化将文化是永久保存下来，那就不单单只是停留在复制临摹和展示。
所以当他在看见青优科技的“云上敦煌”项目的时候，心里是有点小期待的，只能说期待越大，失望就越大。
两人的对话盘旋在周小曼的脑海里，用数字化将壁画保存下来不就相当于保存住了历史文化吗？
为什么说它无法留住历史沧桑感？
“人老了，不中用了，才走了这么一会儿就累了。”
“我送您去休息。”
沉末扶住老人，转头叮嘱了一身方恒，就带着她离开了展厅。
“方助理，那位老师是？”
“她是我们艺术研究所的前任所长楚秋华楚老师，也是沉老师的中国艺术史以及壁画入门的老师。”
“这么厉害！”
周小曼知道她是沉末老师的时候就惊讶到了，心想肯定不是普通人，没想到是之前的艺术研究所所长。
不过沉末胆子是真的大，都敢跟吼自己的老师，那她以前大学吼他的时候，他还罚她抄书……嘶……不会他以前也被罚过抄书吧！
想到这里，她的脑海里已脑补完了多有的画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