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城临湖,原先是个小渔村,前些年搞开发,拆了半片村庄,竖起许多的化工储罐和烟囱。拆剩下的半片村庄,一年出了十几个肺癌,村民们扛起锄头,集结起来,敲断几个烟囱,横断在进村的路口。警察来了也很头疼,总不能把全村人都抓去坐牢,只能劝导调解,渔村的几个开发项目就搁置了下来,村落逐渐沦为一片荒地。
倪水水把车子停在半截烟囱的下面,等着几个人下车,也等着自己脱身。
小教主踢开车门,下车伸了伸懒腰,后座的两个手下也下了车,只剩女高中生,呆呆地坐着。
三个男的,站去烟囱上撒尿,又对火点烟。趁这空当,倪水水拉下遮阳板,拉出镜子,查看脸上的伤,镜子里她也看清了女孩的面孔。
女孩其他的五官都相当普通,只有那双眼睛,漆黑深邃,对视的人恐怕都要陷进去。还有女孩的块头,跟倪水水自己一样,小骨架子,可身材却相当早熟,是宽松的校服也遮掩不住的体态。
面对这样一个女孩,水水的心里装了蛮多好奇,却不想多事,更不想过问,自身难保的情况下,最好沉默。
女孩忽然讲话:待会儿他还要上车的,发生什么你都只当没看见好了。
倪水水一愣:什么?
女孩: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不听不看,要不了一分钟,你就脱身了。
小教主上车了,两个手下却走远了一些,去了村口。小教主没有再坐副驾,挨着女孩坐下,摔紧车门,一声不吭就松皮带,另一只手扒下了女孩的校裤。
倪水水怕得要死,眼皮紧闭,脑子里嗡嗡乱响。小教主踢她的座椅,让她往前调,把空间让出来。
她调完座椅,小教主又拽她的头发:睁眼。
她闭得更紧。
小教主拽得她头皮发麻,嚷了起来:臭逼睁眼!
他有特殊癖好,旁边有人看着,性事才更来劲。倪水水不得已,一睁眼皮,就全是泪,模糊之中,只看见一个白晃晃的屁股,压在女孩的身上。
小教主拽她的头发不松:骚货!
她头皮发麻,眼睛控不住泪,这些天所有的委屈和疼痛化作一团黑稠的热血,从脚心往头顶喷发出来,沸腾冒泡。下意识间,她到处摸,摸到藏在座垫下面的匕首,颈皮上翘起青筋。
不知是谁握死了她的手,手和匕首也不知被谁绑了一个死结,这个谁没有烈火的形态,却有着比火还要冲天烧地的热度.....匕首一下就捅进了小教主的腋下,他呜哇了一声,胳膊护住双腋,侧倒下去,喉管蓄力,想大声呼叫,却放不出声,弱弱地骂一声“操”,鲜血迸溅,把女孩精光的大腿染出了一大片红。
见了血的水水,捡回来一点点的理智。这点理智却相当要命。她怕小教主呼救,两个手下就要跑来,又补了一刀。这一刀,本能间刺向了小教主的喉管,刺得很深,拔都费劲。
血喷满了车顶,也喷满车窗,喷得女孩丢了魂一样,彻底傻掉,也喷得水水自己睁不得眼皮,只能靠一条小臂不停地揩。
倪水水愣了几秒,这几秒是空的。她感受到体内的热血退温,冰凉刺骨,正变成一团团的墨,淌入胸腔和四肢,逐渐凝固,形成一块块比铁还要坚硬的黑暗,彻底封住了肉身。
她发动了车子,轰鸣的一声,车子飞窜了出去。村庄、烟囱、化工罐子.....周遭的一切——整个世界都是墨海呼啸。她夺命一样,给足油门,驾车逃脱,上了圩路,猛扇自己几记耳光,痛恨自己使坏作恶,要是不忽悠那个酒鬼,好好地将人拉去心泉花苑,兴许就遇不到小教主,兴许也就没有这灾这劫。
一箱油都踩空了,车子停在了红旗圩。
圩上风烈,呼哧呼哧,扑在她沾血的脸上。她推门下车,朝着圩上的狗舍走去,平常乱吠凶猛的一条狼狗,见她满面沾血,也夹紧了尾巴。她一只手端起狗盆,另一只手刨半盆狗饭,统统刨进嘴里。女学生踢开车门,两只鞋子踢飞了,抓着书包,惊慌失措地逃。她盯着女孩的背影,撂下狗盆,呆顿顿的,直往圩下的湖边走,靠到一个钓鱼佬的身后。
有大鱼咬钩,钓鱼佬正费力地拖杆。
倪水水:邢毅军。
那人一回头,吓得一抖,鱼竿脱了手,被大鱼咬到了很远的湖面。
邢毅军瞪着眼珠子:水水,你怎么这样一副血淋淋的样子?
水水不答。
邢毅军的嘴巴也张大了:脸上怎么贴了一张卫生巾?嘴巴上怎么都是米粒?
倪水水不答。
邢毅军摇晃着眼前发痴的女人:你到底怎么了?
倪水水:我杀人了,你要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