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武崖底部瑾朗尔雅核心地下城地源入口】
这……是哪里?
好疼。
她虽头痛欲裂,记忆开始渐渐明了。
尽管慌乱之中还记得张开羽翼,但是空间太小不能发挥,刚刚这么一摔,宽大的羽翼断碎得七零八落,恐怕身体里面也没有一根完整的骨头了吧。她试着动了动,用治愈天赋拼接了断碎的手骨,嗯,手可以动了。她忍着剧痛,支撑着坐了起来,撩开乱糟糟的包裹着脸的头发,从腰带上解下一瓶黑乎乎的药剂,仰头喝了进去。
她能感觉到身体里的骨头与血肉正在滋长,重生,断开的脉络重新连系在一起。羽翼上的碎骨自动拼接,然后上面覆盖上一层新的光滑羽毛。
差点就死了吧,六星治愈法师的力量才让手上的上自动愈合,还好有药剂。
她站起来,环顾四周。头顶上仅有一个一米见方的小洞,谁知道玄天武崖有多深,要爬上去不可能,那么小的地方飞上去更不可能。
还是不可思议。魂音……竟然把自己推下了玄天武崖!
姐姐……洺奕好看的脸颊上划过泪珠。三年以前,姐姐被一个神秘的血族带走,三年之后,她就可以这么不顾及往日的姐妹情面?想到把自己推下悬崖以前,魂音的笑容那么令人安心,那么单纯自然,就像那时候安慰被谙傺他们欺负后的自己一样……一点破绽都没有。
终究是杀戮法师啊。跟自己力量截然相反的能力,强大得恐怖,整片大陆上无人匹敌的天赋。处处皆露锋芒,杀戮法师一直是瑾朗尔雅神灵般的存在。得罪谁都可以,就是别得罪他们,他们除了会让你死,还会让你在死之前深刻地体会到,什么是生不如死。若是善良一些的,还会让你死得痛快些,然后牵连到的可就不是几个人那么简单了。小则家族,大则一座城池。以前的瑾朗尔雅,突然之间少了一座城,绝对不会有人感到奇怪。杀戮法师有本事是人人皆知的,有什么办法。
然而,那些法力不怎么高的杀戮法师就另当别论了。
别看平日里人们对杀戮法师没什么看法,还不如说不敢有看法,实质上,人们对杀戮法师的憎恨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法力不高的杀戮法师,如果被别人发现了,那也只有一个字——死。他们不敢去招惹高级杀戮法师,便把气都撒到低级杀戮法师上。高级杀戮法师如何残忍地对待他们,他们就如何对待低级杀戮法师。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这么做,“他们”有一个固定名称:鬼骑士。
鬼骑士,便是经由杀戮法师丧命的亡魂积攒了一定幽怨所化成。他们并不是空洞的灵魂,也不是又复活成为了人,而是只拥有空空皮囊包裹着怨气的只想着报仇的傀儡。一种残忍到变态的傀儡。大多数杀戮法师有杀戮的天赋便要把它发挥到极致,毕竟低级杀戮法师数量也不多。最近几年里,低级杀戮法师几乎被鬼骑士折磨至尽,现在已经很难找到低级杀戮法师的踪影了。鬼骑士越来越多,虽然比不过高级杀戮法师,但是也是一种强大到恐怖的存在。
几年前,魂音只是个低级杀戮法师而已,还是个孩子,鬼骑士都不屑于下手的孩子。可谁知道几年以后会发生什么呢?
难道姐姐真的变了吗?洺奕宁愿相信,魂音是有苦衷的。
她擦干泪水,收起羽翼,往里面走去。细听,有水声,说不定有什么别的出口。
她小心翼翼地走着,这里很安静,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回荡在岩壁上。脚下的岩石有明显的倾斜角度,她正在侵入地下。水声越来越近,她似乎看到远处有一星绿光。加快了脚步,心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她看到一盏散发着柔和绿光的灯,光芒并不强烈,但是清清楚楚地照亮了整个湖泊。
是的,湖泊。
地下怎么会有湖泊?而且这湖泊看起来并没有源头。也就是说,没有出口。不对啊,没有源头,地下也没有风,那这汩汩流淌的水声的怎么来的?她静静地凝视着湖底。
洺奕想了想,抽出腰间软鞭,不轻不重地向水面一击。表面上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过细心一些就会发现,湖底有一抹亮光,不是很亮,一般人根本无法发现。几分钟后,光芒暗去,湖底开始冒泡。像是被什么吞噬了一般,湖泊中的水渐渐浅了下去,最后不见,露出干涸的湖底。
洺奕惊讶地发现,原来看似浅的湖泊竟然那么深不见底。她展开羽翼,慢慢地,像浮在空气中的羽毛般沉了下去。
眼前的景色越来越不易看清,洺奕用了一点法力制作了一个光球,却发现,光球的光芒竟在一瞬被黑暗吞噬。这个地方……不允许有亮光?可她明明看见湖底深深的尽头有一点白光。
那是什么?
她没有感到周围有约束,便收了收羽翅,让自己沉得更快。
离那点白光越来越近了。
突然四周的岩壁变唐洛洛笑了。
【地源深处琉璃冰封之地】
“呯!”
洺奕像一只断了翅膀的鸟,无力地摔在一个平面上。双眼紧闭,嘴唇苍白,显然又晕厥过去了。
这么大的声响,好像惊醒了什么。
琉璃馆中的少年缓缓睁开了双眼。暗色的琉璃馆让他的脸很模糊,唯一能看清的是少年乌黑的瞳,那么干净,那么纯粹,那么清澈而又深不见底——就像刚刚那个湖泊一样。
他看到少女苍白的脸紧紧地贴在琉璃棺盖上,眉头微皱,禁不住伸手想触摸少女白嫩的双颊,但是被冰凉的琉璃馆所阻挡。
他颓然放下手,凝视着少女姣好的面容,她是谁?
那么多年,她是第一个闯入这里的人。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轻笑,那么,自己又是谁?那么多年,自己也是第一次醒来。
他的面色变得严峻,陷入了沉思。
八年前。
他还是个孩子,他在一座美丽的大花园里尽情地玩耍。突然被一根树藤绊倒,摔在了地上。
他感觉到疼痛,他哭了。但是没有人听见,没有人来帮他,没有人安慰。
姐姐呢?
母亲呢?
他心头涌起一阵莫名的恐惧,他忍住疼痛,走出花园,走出宫殿,看到了血洗沙场的一幕,那么多人,他们骑着战马,举着兵器,嘶吼着,咆哮着,无情地杀戮着。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腥甜气息,夹杂着铁锈的味道。他们身上穿着一模一样的铁质铠甲,铠甲上有一模一样的金色徽章,徽章下面是一模一样的银色缩写字母:JLEY。
他们在自相残杀。
他乌黑的眸子里浸满了深深的绝望。他看到一个士兵向自己冲了过来,士兵残缺的身体还在喷血,他本能地转身想要逃跑,但却撞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他抬起氤氲的眸子,却看到了一张温柔的脸,乌黑的眼眸同样是深不见底。
她说,“则,小心点,别被绊倒了。”
他低头,看见那根熟悉的树藤。
他把他看到的告诉了她,从此,他的预言天赋被发现,他站到了预言法师的巅峰,成了瑾朗尔雅最年轻的九星预言法师。
哦,他想起来了,他是霂则。
但是他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沉睡了几年?
他预见过的那场战争,让他一夜成名的战争,发生了吗?
洺奕感到一阵寒意,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终于醒了过来。怎么这么倒霉啊,又摔了……
这次的伤不重,凭借自身的治愈天赋就可以愈合。可是……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冷?她抬起头,眨了眨眼,突然看见一张模糊的脸,很模糊,但是她能看清那双乌黑的瞳孔,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霂则感觉到上面的人动了动,他惊讶地望过去——
两个人,一个在琉璃馆里,一个在琉璃馆外,一个在上,一个在下,静静地对视着,那情形说不出的诡异。
霂则轻轻地笑了,笑意还有继续扩大的趋势。他笑得洺奕很懊恼。
他在笑什么?她很好笑吗?
终于忍不住问,“你笑什么?”语气中带有轻微的不满。
“小姐,你一直趴着不累么?”霂则好不容易止住笑,轻轻地说,他的嗓音虚弱喑哑,但是洺奕听得见。
洺奕这才发现这么一直趴在琉璃棺盖上有些不妥,微微泛红了脸,她急忙起来,退到了一旁。
霂则还是用那种轻轻的喑哑声音说,“你是谁?”
洺奕并不想跟他纠缠,但是他的语气让她有种无法拒绝的成分,但是又不是命令……洺奕很奇怪,自己怎么会不由自主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洺奕。”
霂则见洺奕有些分神,便轻轻地敲了敲棺盖,说:“你能救我出去吗?”
洺奕皱了皱眉头,“我要怎么救你?”
她惊讶自己说的为什么不是“你关我什么事”?
“琉璃馆上有封印。里面的人解不开的,外面的人可以打开。”霂则说。
洺奕细细观察着琉璃馆,用了些法力感知着棺盖上的气息,找到了封印。那封印的颜色与琉璃极其相似,要不是自己用了法力还真感觉不出来。洺奕仔细地看了看封印,上面尽是些诡异的图案,她不再多想,直接用攻击击碎了封印。
霂则很虚弱且没有攻击力。他的手腕上,九星芒印记赫然闪光,但是印记上却有一个封印记号。
她推开棺盖,霂则笑着坐起,“洺奕,谢谢你。”
封印记号消失了。霂则感知了一下地面以上的气息,便清楚地了解到过去几年的历史,瑾朗尔雅现在的繁荣盛世。
霂则稍稍活动了一下,而后看向洺奕。
洺奕在这一刻恍然大悟,为什么霂则身上有那种熟悉感,不可违抗。在霂则虚弱地调侃她以前,她就盯着霂则的黑瞳,情不自禁的轻轻吐出了一个名字:“铃星。”
霂则歪过头,高兴地说:“你认识我姐姐吗?”唐洛洛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