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后，当两个孩子都正式长成了大小伙子，卓溪和秦衡却好像老得很慢。
时光对他们来说，似乎没有多大的影响。
每次一家人站到一起时，不知情的旁人总会问，你们是兄弟吗？
而每当听到秦楠和卓沐开口叫那两位“父亲”和“爸爸”时，旁人更是会惊掉下巴。
看着这么年轻——居然孩子都这么大了？
这两人瞧着最多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吧？？
“又来了。”宴会角落里，穿着一身蓝西装的年轻人手握高脚杯，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他们又开始怀疑人生了。”
“卓沐，别贫。”旁边坐着的，是同样穿着西装的年轻男子，他略带警告地看了年轻人一眼，“这是正规场合，你这是什么坐相。”
被他一说，卓沐才笑眯眯切换了坐姿，把两条腿摆正。
“哥，别这么凶嘛，我听你的就是了。”
秦楠微微皱眉，抬眼看了眼对面不远处，正凑在一起交谈的男人和青年，对他道：“我去跟父亲还有爸说一声，让你先回家，没记错的话，你明天上午还有军部考核要过。”
“我拒绝。”卓沐一本正经摇头道：“大不了今晚我少喝点。你放心，明天的考核肯定没问题。”
说着，他把手里酒杯一放，讨好地抱住身旁人的手臂，开始撒娇：“哥，你最疼我了的，一定不会忍心让我这么早就回家待着的吧？”
秦楠：“……”
“家里什么都没有，爸和父亲还有你，都在这参加宴会，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去多不合适。是吧？”
他的眼睛随了卓溪，干净中带着点多情，瞳孔水汪汪的，就这么从下往上凝望着秦楠，倒是让秦楠有点招架不住了。
“……你别这么看着我。”作为哥哥的责任感，让他忍住心软，正色道：“你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别总是和小时候一样。”
一个十八岁的男子汉，总对着他撒娇算怎么回事？
偏偏他从小到大，还都有点无法抗拒这张脸。
主要是……卓沐这张脸总带着秦衡和卓溪的影子。
那两个人，可以说是他最亲近的人，也是他最重要的家人。而卓沐这小子，从一诞生，身上就带着他们两人的影子。
现在长开之后，也是一样。
准确来说，卓沐身上属于父亲秦衡的那部分感觉，让秦楠偶尔会感觉有些紧张；而属于卓溪的那部分，则会让他下意识想要亲近。这样的两种感觉结合起来，导致他有时会觉得，卓沐这小子好像有几幅不同的面孔。
正经起来时，他好像看到了秦衡；放松和漫不经心的时候，又好像看到了卓溪。
不过对秦楠来说，这人到底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弟弟，这才是最真实的。
他比卓沐大了整整十三岁，面对他时常常会以一种长辈的心态，也是有些避免不了的。
但卓沐似乎没有把他当成长辈，而是时常喜欢黏着他，抱着他的手臂很亲昵地叫着哥，就像现在一样。
“是啊，我今年十八岁了。”卓沐看着他歪歪头，那张俊美非凡的脸只要随意一笑，就能轻松迷倒在场的所有异性。
继承了秦衡和卓溪外貌的他，除了刚出生那会儿丑过几天，后来就再也没丑过，样貌在首都，一直是数一数二的。
“那在哥眼里，我已经是个真真正正的大人了，对吧。”
“就算你是大人了，我也能管你。”秦楠不用想都知道他打算说什么，“既然不想一个人回家，就好好待着。”
“好嘛。”卓沐立马坐得端端正正的，低头敲手腕上的智脑玩儿。
“秦楠，过来。”对面的人朝他们的方向招了招手，秦楠立刻起身，走了过去。
“这位先生是这场慈善宴会的主办方，他想让你上去说几句。”多年容貌并未发生多少变化的卓溪微笑着看着他，眼神温柔：“去吧，随便说几句就下来。”
卓沐坐在沙发里叹气：“爸啊……又在把不想做的事抛给哥了。”
但秦楠却觉得很开心，他点了点头，答应了。
“乖孩子。”卓溪转头看了看自己身旁的男人，笑道：“为了表示嘉奖，明天的早餐就让我亲自下厨吧？”
正抬脚往台上走的秦楠脚下一拐，差点摔跤；而沙发里的卓沐表情也顿时一僵，好像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至于卓溪身边的秦衡，则算得上是脸色最正常，最淡定的那个。
“明天早上，好好休息，想下厨也可以。”男人四两拨千斤道：“如果，你起得来的话。”
秦楠暗暗在心里松了口气，卓沐忍不住想给自己的父亲鼓掌。
这叫什么？这就叫舍“己”为人，挺“身”而出。
好了，明早他爸肯定是起不来的，到时候早餐还不是只能是家里的机器人来做。
是的，他觉得那些机器人做出来的食物，比他爸做出来的都好吃太多了，最起码吃完不会要进医院，还色香味俱全，手艺可以说非常之好了已经。
卓溪眨眨眼，附在男人耳边低语：“虽然我明天休假，你也不用这么狠吧？我这腰可还没好呢……”
“是吗。”秦衡气定神闲地抬手放在他腰上，用手掌按了按，回道：“应该是好了。”
见两人又开始旁若无人地秀恩爱了，在场的人连忙把自己的视线收了回来，没别的，就是看多了容易酸，尤其是这心里头啊，酸得很。
好像吃点什么，也都变成了酸的。
啊不，他们已经吃得饱饱的了，也不用再吃了。
秦楠在台上简单说了几句官方的发言后下了台，卓溪和秦衡仍旧并肩而立凑在一起说话，没人敢去打扰两人之间的氛围。
他自觉地走回卓沐身边，重新坐下。卓沐笑着给他递来自己的酒杯：“哥，渴了吧，喝点。”
“这是什么酒？”秦楠看了眼高脚杯里透明的酒液，轻轻摇晃着的酒液在杯壁上留下整齐的印记，也倒映出穹顶璀璨的灯光。
卓沐眉开眼笑道：“好像叫流光，口感很不错，我刚才试了。”
“这样么。”秦楠也没太在意，接过来喝了一口，然后把杯子还给他：“过一会儿爸和父亲就准备回去了，我们一起走。”
“好啊。”卓沐模样乖巧地应了，歪着头打量他。
“看什么？”秦楠有点莫名地与他对视，觉得卓沐的眼神好像和以往都有点不一样。
是因为这里灯光太刺眼，所以自己产生了错觉吗？
半小时后，卓溪和秦衡往外走，顺便对沙发里的年轻人道：“回家了，把你哥带上。”
“好。”卓沐顺从地站起身，扶起身侧有些发软的人，“哥，我们回家了。”
“……哦。”秦楠晃了晃脑袋，酒精有些麻痹了他的大脑，让他的反应变得迟缓起来，“那酒……到底度数多高？”
“就一点点高吧。”卓沐眼底有光一闪而过，他放轻语气道：“没事，哥你只是有一点点醉，回家洗个脸就好了。”
“……臭小子。”秦楠有点无奈地把头放到他肩上，任自己的弟弟带着走。
宴会厅外，卓溪也开始批评儿子：“卓沐，你又对你哥做这种恶作剧？明知道你哥酒量不好……”
“爸，你别说了，我知道错了。”卓沐一副小可怜的样子，“我这不是，一下子没注意么……”
“真的无意？”
“……”面对最亲的家人的质问，卓沐的回应是垂下眼，嘴角微抿。
“真的，爸。”
他突然有种感觉，好像什么事，都瞒不过对面的人。
卓溪注视着他的双眼中，流淌着某种隐秘的东西，像是穿透了他的层层伪装，直达他的内心深处。
但最终，他什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让卓沐把秦楠带到后座，好好安顿好。
“我知道了，爸。”卓沐老实地坐在秦楠身边，突然安分下来。
卓溪回头看他一眼，随即收回视线。
“知道就好。”
回到家后，卓溪洗完澡，和自己的爱人坐在床头，看起来有点愁绪万千。
秦衡握住他的手，低声询问：
“在想什么。”
“我在想……”卓溪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实话实说，“秦衡，咱们的二儿子，好像对大儿子产生了某种特别的情感。”
“嗯。”男人低低地应了声，似乎并不意外，“我很早就看出来了。”
“……什么？”意外的人换成了卓溪本人，“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
卓沐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自己的哥哥生出那种不该有的心思的。
也许是从十四岁那年从家里搬出去住校开始，也或许，是在秦楠正式进入军部工作，穿上那身墨色的军服之后。
总之，就是在那段时间前后，他开始意识到，秦楠这个人对于自己来说，并不只是一个单纯的哥哥而已。
毕竟，没有人会在做春梦的时候，梦到自己的哥哥吧。
回想起第一次做那种梦，在梦里看到秦楠的脸时自己受到的巨大震撼，卓沐至今都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
他坐在床边，目光从床上人熟睡的脸，转移到床头的那本书上。
《古地球传记》，这是在秦楠十八岁生日那天，卓溪送给他的礼物。
自那之后，秦楠便把这本书当成了宝贝，时常都要拿起来看一看。
这本书的年龄也挺大了，本来就是一本古书，上面布满了被翻阅的痕迹。
这算是一种传承吧，但对于卓沐来说，有时候他会觉得，好像自己的哥哥对待这本书的感情，比对自己还要深上那么一些。
吃一本书的醋，好像也就他能干得出来了。卓沐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挑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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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寿啦！姓卓的要做攻啦！！
卓溪（蜜汁微笑）：不管怎么说……嗯，好像也算是出息了。
卓沐（一脸真诚）：爸，所以哥哥不是你们捡来的儿子，而是童养媳吧。
秦楠（==）：……你是不是欠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