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决定扩军的第二日,徐明下达了命令,响午时分开启大操练月。
顾名思义,就是整整一个月要进行操练。
但徐明口中的操练,可不是训练。
所谓的操练,其实就是实战。
徐明没有时间,让这些个精壮力只是每日操练,不干什么事。
这是不现实,也是外部环境所不能允许的。
实战才是最好的操练。
虽说低强度的战争,并不能锻炼出一支精兵来。
毕竟是小打小闹,但也足以让他们锻炼起勇气,并且见见血。
临近响午时分,徐明等人蹲在地上,围成一圈。
而那地面上是唯一一张地图,记录着整个随县周边的地图。
这地图在当下可是稀罕货,全靠人力测绘而来,绘制一县或是一省的地图,往往是需要几年工夫。
因此这张地图是最稀缺的战利品。
原本徐明也没有想到能有这地图,还是士兵在扒掉那高知县的蓝袍时发现的。
所谓蓝袍,其实就是满清最恶心的官服,跟后世的中山装一般。
高知县原本是想着借用这张图,更好的去剿灭匪患,毕竟担心他跑到桐柏山去了,追寻不到。
但是最终反而给徐明等人做了嫁衣。
也正是因为有这张地图,才让徐明萌生出了现在就进兵整个随县各地的想法。
“诸位啊。”
换了只脚蹲着的徐明,抬起头,看向周围一圈人,“我是这样想的,”
徐明一边说着,一边直接在地图上虚空指了指,这地图可是宝贝,它底下都垫着张木板,若不是这地方玻璃实在南弄到,徐明都巴不得把玻璃盖上去。
有了它,就有了分兵的可能性。
“我打算分兵两路,一股往西,一股往北。”
“北边的侧重于桐柏山区,注重发动该区域的土断,嘴中就是要控制掉整个桐柏山区!最好整个山区能多修像是兴中寨一般的城寨,几个山头就是一寨,这样让清兵过来,就好似啃骨头一般,把他们的狗牙都给崩掉!”
那大小金川的例子就能证明,满清的战力还是不够的,更多是靠着国力直接碾压下去的。
“而西边则是联系原本在该区域的保丁,内外交击,最好更快速地控制该区域。”
徐明的话说到这,特意停顿了下,而后再次看向众人,很显然,这是希望其他人开口。
“殿下是想要?”
出声的是葛云飞,在徐明的右手边,作为第一营的营长,很显然能排到这个位置。
葛云飞的脑子活,但是曾天养的脑子也不差,直接就接了葛云飞的话
“战马,殿下是想要南阳的战马。”
那曾天养倒是不在徐明的边上,而是在关保边上,关保在徐明的左手边,作为唯二的两个营长,他有这个地位。
而那曾天养不愧是天生将领,单单这几日下来,已经有了几分铁血气息。
“是,也不是。”
边上都是自己人,徐明自然也会把话说透,“我的目的一直都没有变,这点我先明确。”
见到葛云飞有所疑惑,先给他吃了个定心丸。
“我们一定是要往南走,尤其是湖广一带,这必然是我们的基本盘,那些地方,既有良好的经济基础,同时也能够依托地形,让满狗引以为傲的骑兵无用武之地。”
“那...”
“云飞兄,不要急,想要守住湖广,必须要守住大别山,而想要守住大别山就必须要守住桐柏山,这点,诸位没有问题吧。”
众人都摇了摇头,没人会对这个点有疑问。
“而想要守住桐柏山,除了在山区内广修碉堡城寨之外,更要紧的便是空间。”
徐明的声音响起,以空间换取时间的战术,在后世也是极为正确的。
“桐柏山,虽说正好横跨东西,但是太过于突出了,西侧和东侧,乃至北侧都会受到清军的功绩,也就是三面围攻!”
“这对于想要守好桐柏山来说,是个极大的挑战!”
徐明可不敢担这个风险,所以往外拓是最好的。
“这南阳府,虽说是一片平地,但是土地也多,百姓也多,更为要紧的是,他就是个盆地地形,四周都是山,若是我们的基本盘只有那南阳府,那么肯定南阳是绝对不能选的,不然就被包饺子了。”
徐明对于南阳有着自己的打算,“但是,南阳若是成为我们的屏障,那倒是极好的选择。”
“我们若是能解放掉整个南阳,在整个南阳都推行土断,那么西北的清军想要攻下桐柏山,或者与那北方的清军汇合,就只能走南阳这条路。”
“而经过土断的百姓,将是我们最好的眼线,我不求他们能抗击那些个满狗,毕竟他们只是百姓,不是军人。”
“但是,情报为王,若是他们能成为我们的探子,整个清军的行动,将是完全透明化的,对于我们来说,便是最好的!”
徐明说到这,基本上已经将想法全盘托出了,就是想着借助这次夺取战马的机会,顺势进行打土豪运动,从而让南阳的百姓吃到甜头。
他并不担心守不守住这个问题。
因为南阳本就不是在徐明的基本盘构想中。
而且若是没有能守住,才是好的!
只有这样南阳的百姓才会在清军和兴中社的对比当中,知道谁才是好的。
这一点,虽说对于南阳百姓来说是不好的,可是想要反清,就必须要有所牺牲。
就像后世那些个厚脸皮的人,也是如此的,圻蒙山区,这是老区啊,为了这些厚脸皮人的事业做出了多少贡献啊,可是到头来的呢?
由爷爷到伯伯,再到老乡,最后到农民工,多少讽刺啊。
“好了,大家应该都明白了,这样,我做下具体的分配。”
“往西前往南阳那边方向的,由第一营马队,外加勤务营全体跟上,组成西路部队。”
徐明将马队和勤务营分在一块,自然是为了之后接收马匹做铺垫的,同时这南阳府地形平坦,也是极为适合骑兵作战的。
“这西路一军,由我,曾天养,关保几人作为主官。”
“北路军,由三个步连组成。”
三个步连就是整整六百人,六百人的武装在一个县,哪怕是隔壁县当中都是一个极大的武装了。
“你们主要负责连同兴中寨与南阳的道路,一路之上,多去宣传,多分地,多打土豪。”
徐明看向葛云飞,“云飞兄,你带着龚自珍,以及一三四这三个步连一并去。”
之所以让龚自珍也一并去,就是为了更多地进行山区分地工作。
对于徐明的思想,尤其是土断思想的领悟,抛开徐明本人,若是龚自珍认了第二,没人敢认第一的。
“明白的,书记。”被点到名的人纷纷抱拳应下。
就在徐明等人正在商议分兵事宜的时候。
而远在北方的京城,则是陷入了恐慌之中。
缺粮的阴云从那南方的什么反贼切断漕运之后,便开始好似乌云一般,笼罩到了整个四九城上空。
普通百姓是最晚得到消息的,也是最容易受苦的群体。
那些个高官是第一批得到消息的,因为邸报是直接跟兵部的塘报相互通气的。
所以能拿到邸报的那批人,是最早得知可能要缺粮的人,他们自然就会选择购买粮食了。
不过,这些人并没有太多扰乱到整个四九城的粮食市场。
只因为这些人,都是娇贵之人,所吃的那都是白面,上等的白面缺货了,自然也影响不到普通百姓的生活。
但是第二批得到消息的人,就不一样了。
他们是旗人,这些个蛀虫,一个个好吃懒做,每天就是领着满狗政府所发的月粮来过活。
对于国家内部消息自然也是很精通的。
在得知了漕运被断,自己的月粮削减之后,这些个蛀虫心中慌了,他们开始疯狂在市场上购买粮食,就好似一条条疯狗一般,在茅坑当中找食。
而京城的满人,乃至旗人又是最多的,数以万计的人都在买粮食,而且是疯狂买粮食,自然会直接扰乱整个京城的粮食市场。
那些个能做粮食生意的粮商,自然也不是吃素,一个个都能有着通天的手段,也知晓了这漕运的问题,开始将整个粮食囤积起来。
这也导致了整个京城的粮价,那是一天一个样,蹭蹭往上涨。
若是换成平时,这满狗政府可能还会做做样子,发些政令啊,或是直接调拨仓粮来平复粮价。
但是在面对漕运真的断了情况下,那些满狗自然是不会开仓。
他们,也就是这些官府,不单不放粮,反而选择了动用手段,直接抢夺民间的储粮。
这下子,整个京城的物价都失控了,不单是粮价,其他东西都上去了。
百姓手中的铜钱,在一夜之间,就变得不值钱了。
原本可以用铜钱来衡量的粮食,在短短数日之间,居然上涨到要用白银来作为衡量单位。
“唉,这样下去,天下必然大乱啊!!”
一道叹息声从京城西边的一处小四合院当中传出。
出声那人,是个外罩旧蓝布大褂,脸色黑中透红的汉子。
此人脑门秃着,一条长发辫垂于脑后,却还是有着些许英气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