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
连年2023-03-22 08:193,555

  李小映和金宝的友谊只维持了短短三天,便急转直下。

  金宝出于信任让李小映帮忙喂她的蝉,谁知道蝉竟然死了。

  金宝去找李小映时,还发现李小映将她早就看中的桑树上最好看的桑葚给摘下来吃了。

  金宝伤心大哭,自此和李小映绝交。

  

  于是那天去采桑葚,都是李小映一个人去的。李小映自从来到这里后,喜欢上了桑葚,哪怕吃得流鼻血了,都没怎么停。

  黄昏时分,李小映抱着一小篮桑葚,从桑林里出来。

  当行至树林附近时,看到三个孩童拿着网兜走出来,便问他们,“金宝没和你们一起出来马?”她记得金宝是和她们一起进的林子。

  其中一名男童说:“我们走的时候叫她,她说没捉够,还要再捉几只。”

  三名孩童离开后,李小映勾着头往树林里面望了望,见什么也没看到,便转身离开了。

  

  金宝拿着网兜在树林里一路往里行进,等她终于捉够了蝉,才发现自己已经往里走了太远。

  林子很大,一直绵延到后山。

  她忙凭着记忆往回走,可是怎么都找不到来时的路,走不出林子。她竟然迷路了。

  金宝本来就很害怕,结果还不小心踩中了一个枯井,直直地向下跌落而去。

  电石火光间,她的手突然被人一把捉住,这才悬空吊在了那里,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她仰首,看到了李小映的面庞。

  “小映姐姐……”金宝委屈地哭了。

  李小映本来都离开了,可是想了想,最后还是折返了回来。

  李小映的上半身已探进枯井大半,她想将金宝拉上来,但是却无法做到,稍微一动,两人就险些坠落下去。

  她望着深不见底的枯井,不敢擅动,只好紧紧握住金宝的手,继续勉力支撑着,“金宝,唱首歌听。”

  金宝虽然很害怕,但还是带着哭腔唱起了村里流传的儿歌。

  夜幕重重压下,金宝的歌声在林中回荡。

  李小映的身体被井沿铬得生疼,双臂也酸痛麻木,但她仍紧紧抓着金宝的手,眼神中透着无往不利的坚毅之色。

  可饶是李小映再苦苦支撑,也无法阻止她的身体一点一点往下坠。

  金宝再次被吓哭,小声啜泣。

  就在这时,井口附近出现了隐隐灯光。

  金宝含泪仰首望过去,发现沈云臻提着灯笼出现在井口。

  “叔叔……沈叔叔……快救我们……”金宝忙朝沈云臻哭喊道。

  沈云臻忙放下灯笼,脱下长袍一端绑在树上,另一端握着,向下探身,和李小映一起握住了金宝的手。

  沈云臻望了李小映一眼示意她松手,而后将金宝一把拉了上来。

  沈云臻将金宝救上来后,前去拉李小映。李小映上来后,脱力一般靠坐在树下,一边大口地喘息,一边向金宝欣慰笑道:“你的儿歌唱得真好听。”

  沈云臻一直守在一旁等着,李小映歇得差不多了,才一起慢慢地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金宝和李小映一起打着灯笼走在前面,沈云臻紧随其后。

  “萤火虫……”金宝突然指着前面一个或明或暗的亮点道。

  金宝话音刚落,便松开灯笼,前去跑着捉萤火虫。

  李小映嘻嘻笑了笑,转身将灯笼塞到沈云臻手中,跑着上前去和金宝一起扑萤火虫,仿佛刚刚累得瘫倒在地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

  

  

  等他们回到傅盈波家中后,发现正屋竟聚集了很多人,斥责声隐隐自屋内传出。

  李小映和沈云臻对视一眼。

  “金宝……”李小映弯下腰对金宝说,“那边还有萤火虫,你陪我再去捉几只。”

  金宝刚刚与李小映恢复友谊,自然不好意思拒绝,“好吧。”

  沈云臻目送李小映带着金宝离开,而后抬步跨进了庭院。

  原来是丁卓已订亲的娘子韩家姑娘,发现了丁卓和傅盈波有染。

  “难怪他整日呆在你们家……”韩姑娘望着傅盈波,有几分痛心道:“我原以为,他只是与崔大哥商议图纸工事,没想到竟是为了你……”她直视傅盈波,“你不知道他已经订亲了吗?”说完不等傅盈波回答,便垂首看着衣衫不整跪求她原谅的丁卓,厉声道:“你不知道她是有夫之妇吗?!我们家昨日可是刚收了你们家送来的彩礼!”女子双目泛红,哽咽着,她仰起首,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良久,她微微苦笑着,“真是好一对奸夫淫妇!”

  那天晚上,无论被怎么指责数落,傅盈波都不发一言,崔涉耷拉着肩坐在一旁,隐忍沉默着。

  

  等李小映和金宝在外面玩过回去后,人已经散了。

  傅盈波看到金宝,突然上前一把紧紧抱住她,眸中泛着湿润的光,而后她让金宝简单吃了些东西,便带着她回屋休息了。

  

  之后的几日,傅盈波和崔涉一切如常,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傅盈波没有让金宝继续上学堂,也没有让她呆在家里玩儿。

  李小映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也已经猜到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当与沈云臻谈及此事时,她说:“可能是误会。”

  “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能在面对女人的背叛时而无动于衷……”沈云臻望着李小映意味深长道:“如果他做到了……”他顿了顿,“那一定是在掩盖另一个更大的秘密。”

  

  金宝在家里晚了几天,便觉得无聊了,闹着要出去玩儿。

  崔涉便带她去湖边划船,还叫了众人一起。

  久未出门的傅盈波也一同随行,她撑着一把油纸伞,遮去了还未落山的阳光,走在最后面。

  所过之处,不断有村民对他们指指点点的,傅盈波都目不斜视神色泰然地走过。

  到了湖边后,她并不上船,而是坐在湖边凉亭的美人靠上,远远看着他们。

  湖中植了荷花,如今正是盛放的季节,碧绿的荷叶,粉红的荷花,映照着一湖绿水说不出的好看。

  崔涉带他们走到三条小舟前,带着金宝上了一条船,而后看向沈云臻和李小映,“你们二人……”

  李小映先一步跳上了其中一条小船,站稳后向沈云臻嘻嘻一笑,“我选这条。”

  沈云臻抬眸望着她,慢悠悠道:“若我也想选这条呢?”

  “你说得太晚了……”李小映笑了笑,已经解开缆绳,坐在上面向前划去。

  崔涉将船划到一片荷叶中,金宝站在船尾一边冲李小映招手,一边喊,“小映姐姐,快追上来啊。”

  李小映远远望过去,荷叶上下掩映,就连金宝的身影都有些看不真切,“这就来!”她说着划得更卖力了。

  “小映姐姐,猜猜我在哪儿?”荷叶中不时传来金宝的声音,等李小映将船划到他们那艘船附近时,金宝便会立即催促崔涉划快一些,让李小映追不上。

  湖面上不时回荡着金宝的笑声。

  渐渐地金宝也和沈云臻玩起了躲猫猫的游戏。

  李小映一直慢悠悠地往前划,等回首望时,才发现凉亭中傅盈波的身影被层层荷花遮住,只能隐约看到一片衣角,金宝的声音也微不可闻。

  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将船摇到了一个有些偏僻的地方。

  静谧空旷的水面上,凉风习习,举目一片翠绿红白,让人心旷神怡。她索性停了舟楫,坐在船头,双脚垂落下来,任由小舟随风轻荡。

  荷叶自水中而出,青翠欲滴,层层叠叠,一大片,不知绵延到何方。这时一只通体青绿的小青蛙突然跳到了荷叶上。

  李小映定睛望过去,发现那只小青蛙的颜色和荷叶极为接近,如若不仔细辨认,还有些看不出来。那只小青蛙好像也正望着她,煞是可爱,她心生欢喜,一直欣喜地盯着那只青蛙看。

  轻轻的破水声传来,一条小舟缓缓靠近这边。

  沈云臻的身影被掩映在碧绿的荷叶中,他停了楫,任由小舟在水面缓缓向这边靠近,这时他也发现了那只小青蛙,盯着看了许久。

  李小映微微抬眸望向沈云臻,他也恰好自小青蛙上收回目光。

  两人静静对视片刻,李小映突然垂眸又看了那只青蛙一眼,随后有些欣喜地向沈云臻道:“这只青蛙和好像和大人长得有些像。”

  沈云臻看了那只青蛙一眼,垂眸笑了笑,“听说过以花喻人,以树比人,还是第一次听说拿青蛙比人的。”

  李小映煞有其事地向他道:“大人你仔细看。”

  沈云臻依言再次望向那只青蛙时,青蛙突然一个蹦跳,落在了一片更远的荷叶上。

  而李小映已经再次划着船向前行去。

  沈云臻自渐行渐远的李小映背影上收回目光,再次看向那只小青蛙,发现它早已消失在接天莲叶中。

  沈云臻刚将船掉头,准备划回去,耳畔突然传来了劈里啪啦的声响,沈云臻仰首望向天际,发现竟然下雨了。

  刚刚还晴朗的天际,此刻已是乌云压顶,倾盆大雨自天而降。

  沈云臻回首远远看向李小映,发现她仍在向前划,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他隐隐察觉不对,忙调转船头,向李小映的方向划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追上了李小映。

  李小映立在船中,船舱里的水已积了很深,而她仍呆呆立在那里,眺望着远方,不知在看些什么,沈云臻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沈云臻忙跳到李小映那条船上,他稳住身形后,一把扯过李小映,脱口而出,“你不要命了?!”

  李小映的头发和衣物早被雨水打湿,面色看起来有些苍白,看到沈云臻后,她双目一弯,欣喜地指着前方,“大人你看。”

  沈云臻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过去,发现两山后面还有一座山,上面开满了姹紫嫣红的花,云雾低垂,仿佛仙境一般。

  

  一场急雨过后,天气变得凉爽。

  李小映裹着毯子,坐在灯下,捧着碗喝姜汤。

  “伤口不痛吗?”沈云臻问道。

  李小映将空碗放在桌上,“我身体好,不痛的。”

  沈云臻却有些不相信,因为经过雨,他手臂上的伤口都在隐隐作痛,更何况李小映伤得比他还重,前段时日又旧伤开裂,怎么可能会不痛。

  

  那天夜里,沈云臻躺了许久,却没有丝毫睡意。他披衣下床,翻出了驱寒镇痛的药膏,来到李小映房外。

  李小映屋内仍亮着灯,他将药膏放在门口,敲了敲门转身离开。

  但他走了很远,李小映都有没开门出来取。他觉得有些异样,便又折返回来敲门,发现屋内没有任何回应,便伸手推开了房门。

  没想到最先入目的竟是地上淋漓的大片血迹,而李小映并不在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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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花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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