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前，太子也才十岁左右的小顽童啊，更何况那琼林宴不过不半时辰的欢会罢了，他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起初，沈清如还以为齐煜不过是随意打哈哈。
但很快接下来的话……不然让沈清如目瞪口呆，甚至让石吉航热泪盈眶，“那时，父皇问新科状元“回也不改其乐”是什么意思，你说，颜渊穷的家里只有半个窝窝头一罐子蓝酸菜了，但颜渊依旧乐不可支。”
“殿下，”沈清如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泪花，“想不到这些事您都记忆犹新。”
齐煜点头。
“你通州物阜民丰，如今附近百姓啼饥号寒，你也该当为大家做贡献。”
“啊，是，是。”石吉航擦拭额头的汗水。
到衙门后，众人用了简单的饭菜，齐煜找石吉航他们秘密会谈，“本宫要通州生意人的名单，此刻就送来，一个不能遗漏。”
“是，卑职这就找人。”
须臾，走进来一个穿着很规矩的男子，他将一本大部头的资料摊开在桌面上，圈圈点点了会儿，又誊抄下来，送了花名册给齐煜。
“这是本地最有钱的生意人了，他们的融通四海，日进斗金。”
齐煜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名字，“你号召他们捐赠。”
“这……”石吉航为难地看向他。
齐煜冷道：“这点些微小事本不该本宫提起你才运动，在本宫来之前你就该找他们募捐了，如今民不聊生，你不是不知道。”
看齐煜口气凛冽，似要杀人。
石吉航急忙下跪，“不是小人不去募捐，事实上卑职竭尽全力募捐过一次，这……都在这里了。”石吉航将一本册子拿出来。
齐煜看到名册里头有具体款项，发现这群富得流油的家伙最多捐款十两银子，他勃然大怒，“便是这样敷衍了事？”
“他们说，说……”
石吉航结结巴巴，“说各自也艰难，莫要看他们生意大，却空架子。”
说到这里，他点了点旁边一个名字，“费云舟，此人是南财神，我南方首屈一指的大富豪，但他哭穷的本领也是数一数二，卑职真正是三顾茅庐，今日他不在，明日他在忙，终于抠出来了一百两，那以后却再也找不到人了。”
齐煜盯着石吉航看。
“这些钱财可买粮食给灾民了？”
“不曾，我通州没有受灾，卑职用这一千两多银雇佣了苦力修筑码头去了。”沈清如也想到了他们来这里之前看到码头附近有不少的工匠在加固。
再看看这个老实巴交的领袖，她明白此人没有撒谎。
“本宫提出到你家去做客，你该当如何应对？”
“这……使得，使得。”
下午，一行人辗转朝他家去，没去之前齐煜还以为石吉航家势必不错，哪里知道石吉航家徒四壁。
齐煜到石吉航的厨房看，不外乎一大堆老南瓜，番薯之类。
“这多年来你在这富得流油的地界上做官，居然做成了清水衙门？”这怎么可能啊？
石吉航对天发誓，“没捞到一毛钱的银子，您随意查，卑职自打在这走父母官开始就准备为大家谋福利，那些事是无论如何不能做的。”
“家里也没奴婢？”
“有一个老妈子，足够了。”
不一时，夫人带了儿子来拜见，沈清如抓了夫人的手聊天，那夫人以为她是太子妃，言语客气而胆怯。
沈清如抓了她手，发觉夫人手掌粗糙，又在食指上发现了针眼儿。
吃过了简餐后，夜幕降临，沈清如看看附近没有人，这才对齐煜说：“此人清正廉明和我爹爹一样，妾身刚刚注意到她夫人在做女红，手掌老茧一层，手指头上有针眼儿。”
这是长期做针线活才会留下的痕迹。
这痕迹是伪装不来的。
齐煜的突击检查证明了这些，但也挖掘到了线索。
沈清如坐在他背后，为他按摩太阳穴，那熨帖的力度让他昏昏欲睡，齐煜梦呓一样地开口：“本宫让他们去募捐，只怕未必就顺利，你说还有什么其余办法没有？”
“最好到府内去看看，这群生意人富有得很。”
次日，石吉航将募捐的几百两送了过来，齐煜没好气，摆摆手，“要不是你去募捐，本宫几乎认定你中饱私囊了。”
“不敢不敢，实在是这群生意人不好说话得很。”
“莫要让他们知晓本宫到来，如今此事交给本宫就好，你在码头修筑。”
“是，是。”
下午，齐煜和沈清如出门。
两人溜达一圈，都心事重重，齐煜眺望远处，指了指：“下码头，乘船走这边水路，俩时辰后就到帝京了。”
“殿下，是这边啊。”
齐煜诧异，“本宫还能记错？”
“在这里不能用“前后左右”要用“东西南北”。”
被纠正，齐煜略略尴尬，沈清如吐吐舌头，走着走着，齐煜看到一座巨大的宅院，这宅院门口有几个家奴在闲逛，一个个肥嘟嘟的，从他们这滋润的状态就能看出来，这群人条件不错。
两人才准备往前走，却听到悲惨的哭声从宅院内飘曳出来。
两人不约而同回头，却看到一个女子从大门冲了出来，纵身一跃就要跳海，旁边几个家奴抓住那丫头，“三娘这是做什么呢？如今您走了三十七姨娘，您该开心才是啊。”
“要不是家里卖了我，谁情愿做什么三十七姨娘？”
那姑娘哭哭啼啼着被挟持回去了。
齐煜和沈清如面面相觑，两人都不知这三十七姨娘是什么身份。
难不成，这家的家主已娶亲三十七次？这在帝京也是不可能的。
沈清如看有个巡逻的管家模样的人走了过来，急忙去打探，须臾，走到了齐煜身边，“这是费云舟家，也就是先前石大人说的首富了。”
“好一座宅邸。”
“三十七的确是三十七，那姨娘也的确是“姨娘”。”
闻言，齐煜朝那宅邸看了看，“让他出十万斤五谷杂粮算便宜他了。 ”
两人看不远处有吃糖水的摊贩，沈清如拉一下齐煜衣袖，“在这里吃糖水，这群小哥儿做生意包打听，知道得多了去了。”
两人坐下吃冰封和糖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