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
前几日飞鸽传书就到了，应彩虹才得了齐煜的喜讯后自然乐滋滋的，如今三皇子已式微，皇帝朝不保夕，这继承者的位置只有齐煜了。
还存在什么花落谁家的嫌疑？
更何况，如今齐煜已解决了不少矛盾和难题，那些可怜百姓已从困苦中逐渐走了出来，此事，皇帝也很欣慰。
“到乾坤殿去，这就走。”
不一时，到了殿宇。
皇帝在休息，见应彩虹到来，微微一笑，“朕正在念叨你。”
“这不是“说曹操，曹操到”。”
“朕在想什么，你总是心会神知。”皇帝起身，示意让皇后靠近，应彩虹靠着皇帝，只感觉时光似乎回溯到了从前。
而天子呢？则慢悠悠地说：“那年朕和你相遇，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最近皇帝总是容易想起来昔年的事，皇后听到这里，不免心惊肉跳。
一个健康的人是不容易想到少年时期的，更何况，皇帝如今对年少的记忆清晰极了，倒是连日来发生的事模模糊糊。
“太子和沈知府在江南道赈灾，如今救了不计其数的百姓，更为他们送了粮食和衣服，让百姓自给自足。”
“朕就知道……”皇帝看着远处，眼神缥缈，“他是可以的。”
皇后点头，“他从来无所不能。”
亲昵了会儿，皇后不再依偎，而注意到皇帝似乎一动不动，她担忧惶恐，胆怯着将手指头凑近今上鼻孔下试了试。
这才发现，皇帝只是胡须微弱，她不好继续逗留，走了出来。
“万岁如今到底怎么样？”
“这个得皇后娘娘您找张太医，老奴上了年岁，如今对很多事情左耳进右耳出，哪里知道张太医说了什么？”
皇后淡淡一笑，知晓王振是什么意思，“你这是难得糊涂。”
到太医院，找了张太医请平安。
坐下来后，皇后让垂了八角亭内的草帘子，张太医也知道皇后找自己的目的，他不等皇后追问，就说：“陛下脏器衰竭，每况愈下。”
皇后在等这个答案。
她的双眼琉璃一样剔透，似乎从眼神里看不出伤感，“本宫只问你，陛下还有多少春秋？”
一股风吹来，蜡烛忽明忽灭，张太医伸手保护住了蜡烛。
那温暖的光晕笼罩在了他的手掌上，张太医这才说：“最多半年。”
皇后点头，“本宫知道了，今晚你没有和本宫见面过，退下吧。”张太医知道皇后的目的，点头离开了。
这几日，皇后日日到乾坤殿去。
寻常时候早朝时，替身出现，好在最近也没有什么格外需要注意、发号施令的，但这消息也让皇后惴惴不安。
她准备写信给齐煜，却不知如何表述。
此刻，齐煜看着面前的糖水。
“这都是小女孩才喜欢吃的东西，稀奇古怪。”齐煜对食物不屑一顾，沈清如皱皱眉，“冰是去年就冷藏在地库的，如今炎炎夏日拿出来碎了粉末， 这一晚里头有桂圆、薄荷，还有绿豆，您尝一尝啊。”
齐煜看沈清如好心好意送了糖水过来，尝一口后这才发觉甜丝丝倒很是沁人心脾。
这才笑了。
两人吃过东西，沈清如指了指宅院。
“费云舟这样的家庭，时时刻刻需要仆从佣人，如今咱们不如到里头去一探究竟，方正闲着也是闲着，您说得很对，要是费云舟情愿拿出十万斤的五谷杂粮，咱们的问题也就解决了。”
齐煜叹息，“可惜生意越大，心眼儿越小。”
两人到侧门去，果真看到张贴有字条，说长期招厨娘、奴婢和看家护院的侍卫，这下好了，两人顺利应聘。
跟随了总管来到里头，做了记录后，沈清如被指派到内院负责卫生，齐煜则在外院巡逻。
到下午，沈清如才看到费云舟。
费云舟已年迈，约莫在五十岁末快六十的样子，他保养得宜，走路虎虎生威，倒和一般的生意人不同，他前脚走，后面跟随好几个侍女，以及两个握着算盘的账房先生以及一个做记录的山羊胡。
众人前呼后拥，好热闹。
沈清如和其余那些侍女低头行礼，费云舟一股风一样走过他们，但又快速走了回来，他就这么站在了沈清如面前。
沈清如微微抬眸，那波光粼粼的眼睛吸引住了糟老头子。
“新来的？”色眯眯地看向沈清如。
这都是 狗屎运啊？
沈清如怯懦地点头，微微后退，费云舟却笑：“名字？”
“阿如。”
“好阿如，今晚来找老爷，老爷要你穿金戴银。”沈清如不情不愿的点头，费云舟格外喜欢她那胆怯的眼神，“老爷就喜欢你这样的。”
吃下午饭之前，沈清如知道了齐煜。
他将事情说了出来。
齐煜知晓最好还是安排沈清如离开，两人才在聊，一个嬷嬷就走了过来，那嬷嬷眉开眼笑，似乎在看正经主儿一样看向沈清如。
“哟哟哟，果然如花似玉，姑娘，造化了你了，这不是从天而降的好运气？老爷宠幸一次你，假如你在这里做十几年，从今以后，你便要做凤凰了，将来再能给老爷生个一男半女，你啊，就更厉害了。”
沈清如只感觉别扭。
这娘们像极了楼里的老妈子。
但此时此刻，她无计可施，跟了这个婆娘进入一个屋子，紧跟着几个女孩来给她梳妆打扮，结束后老妈子送了一大碗药过来。
“这是？”面对药汁，沈清如望而却步。
好端端的，怎么还送药给自己？这是吃是不吃？
那婆娘是个巧嘴巴，心思也活络，见沈清如这般，这才靠近抓住了她手，语重心长地说：“上面还有夫人呢，如今你连个姨太太都不是，等夫人那边过目，准予你日日伺候，你好日子就来了。”
这话……
沈清如指了指药，“你的意思？这是避子汤了？”
“姑娘，问东问西可要不得，这是改变您命运的时候，”那婆娘讨好地笑着，送了药汁过来，“快喝吧，死不了人。”
当初在东宫，她几乎日日在吃避子汤，确乎没什么副作用，吃就吃吧。
看她这般听话，那婆娘嘿嘿的笑，送个红盖头给她，拉了她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