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的意思,不是奴婢。”齐煜深邃的眼内涌流着某种少见的温情,沈清如却惊骇的看向齐煜,这话更深一层的含义是什么?
沈清如如坠五里雾中,莫名的紧张如同一把斧劈了过来,她怯生生的问:“难不成,殿下还有其余安排?”
其实,能顺顺当当留在齐煜身边,她已心满意足。
齐煜温和的抓住了沈清如的手,“我册你为良娣,从今以后你便可心安理得留在这里,至于你在家,那些姨娘婶娘自然也不会低看了你。”
沈清如欣欣然点点头。
她本就没奢望什么太子妃之类镜花水月的东西,如今决议留下,也是她存了投桃报李的心思。
沈清如面红耳赤,马车在颠簸,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到东宫,侍女嬷嬷等已在等候,看他们靠近,有几个太监急忙将肩膀上扛着的尺幅巨大的红毯铺设了过来,齐煜抓了沈清如的手往前走。
那太监高唱:“步步高升,未来春风得意。”
青橘握着花篮,将花卉抛掷空中,“千红万紫,前程似锦。”
如今三皇子齐牧野被软禁,周恒从刑部降为拾遗郎,这的确是值得皆大欢喜的,齐煜早安排好庆祝了,众人更是察言观色,肆意妄为。
沈清如踩着绵柔的地毯,踩着那纷纷扬扬的花瓣,一时之间心情起起落落,眼前倒朦胧了。
青橘还准备了火盆给沈清如。
“娘子,不求加官进爵,您父亲能平安就好,如今您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可谓死里逃生,凤凰涅槃,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
话说到这里,青桔握住了沈清如的手,搀她安全跨过火盆。
对于这一切,齐煜也只凝眸含笑。
他半点儿不迷信,但却感觉今日这群家伙安排的不错,收了火盆,齐煜看向沈清如,见她面色红润,似乎双眸内也跳跃着熠熠生辉的火焰。
到吃饭之前,大小奴仆都来了。
齐煜按人头给大家各自赏赐雪花银一两。
那银入手,众人更是欢天喜地就差么放炮仗了,齐煜看向沈清如,“本宫重新及诶少她给大家认识,如今,她是本宫良娣,未来你们更要尊重她。”
实际上,最近这一段时间齐煜更发现自己对沈清如不可自拔。
他是想要让她做自己拿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但如今哪里能一蹴而就,只能循序渐进了。
在那短暂的沉默里,众人稀里哗啦都下跪。
晚餐也准备的很丰盛,沈清如心情大好,不知道是因为被齐煜认可而喜悦,还是自己的确存了登堂入室的心,她吃了不少东西。
两人吃饱喝足,齐煜还安排了戏班子来表演大闹天宫。
沈清如看不得这个,心思全在别处,其余自然也注意到了,抓了她手到池塘边去,“你愁眉不展。”
“你让奴婢做您的良娣,这只怕是不合时宜的。”沈清如紧张,固然现在她已经不是什么带罪之身了。
但毕竟她这个身份,怎么可能和太子……
在她心目中,太子始终是可望不可即如皓月如阳光一样的存在。
倒是齐煜,付之一笑,“本宫日日都要做不合时宜的事,你不是不知道的。”说完,齐煜准备离开。
台下,白芷柔也在看戏,却感觉台上敲锣打鼓的声音和自己没半点儿关系,甚至于,她很痛切,很难受,但又能怎么样呢?
她眼睁睁看着沈清如靠近齐煜和他说悄悄话,又看到齐煜拉了沈清如离开了,她的眼神寂寥空洞,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前日,白芷柔去了万寿寺,她寻了许久都没找到姚安绵。
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有个老尼姑靠近,“娘子,您找谁呢?”
“故人,我……”白芷柔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那老尼姑带了她穿过一条黑魆魆的巷道,似乎这里一年四季都看不到白昼的阳光。
到目的地,姚安绵看到一群光葫芦的女人坐在空地上晒太阳,从背后看,哪里能看他们谁是谁啊,还是给了这老尼姑银子,人家才告诉她谁是姚安绵。
等姚安绵回头的一瞬,两人都在对方的眼瞳里发现了陌生。
在白芷柔后退的时候,姚安绵这才迟疑的靠近。
“姐姐,你可算来看我了。”话说到这里,姚安绵习惯性的将一个虱子就这么丢在了嘴巴里,但听咯噔一声,那虱子居然被姚安绵吃了。
再打量姚安绵那光露露的脑袋,白芷柔干哕了一下,转身就逃。
这一切反而成了白芷柔的噩梦,她似乎看到了多年以后自己的未来。
她在将来会否和姚安绵沦为一样的结局呢?
她几乎不敢想下去了。
看白芷柔心不在焉的样子,嬷嬷急忙说:“奴婢就推说您不舒服,让您早点儿去休息吧,怎么样?”
不说她宫里的人了,这里的哪一个人都能看出来,这是明火执仗进行的羞辱。
她白芷柔好歹是官宦人家的女子,怎么能接受这个呢?
白芷柔起身,准备回去,但就在此刻,齐煜却看向了她。
他带了沈清如往前走。
才准备行礼,一只手却用力抓住了她,“大可不必。”白芷柔那敷衍的笑僵在了嘴角,看得出,齐煜在保护沈清如,自然也不情愿让沈清如给自己行礼了。
她不强求。
“殿下册立良娣了,可喜可贺。”
“喜从何来,本宫却看到你耷拉了眉毛和嘴角,显然是一点儿都不开心了。”齐煜咄咄逼人的靠近。
沈清如尴尬极了,恨不能逃离。
“她虽是良娣,但在本宫眼睛里,她和你是平起平坐的。”白芷柔早气坏了,五内俱焚,她只感觉有血汹涌到了咽喉,随时可能吐出来。
她和太子之间是皇族的联姻,是皇帝亲手操办的,当初太子也欢天喜地,这多年里,她和姚安绵日日争宠,她总以为是姚安绵做了自己感情路上的绊脚石。
如今算是明白,齐煜一点都不喜欢他们,这和他们打扮的花枝招展和素面朝天没任何关系,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是。”
再也忍不住,那血激流一般从组角流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