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接招
双方都是盘算不决，眼看战事就要这样僵持下去。或者说，所谓的盘算，只是因为赵公明不想被玉鼎神人绑上战车，而吕绍安却在等候木吒所部泛舟东顾。
而无论玉鼎神人还是王受，其实他们相互间也都心存顾忌。因为神人从未与人间军阵正面交锋过。而人间的甲士，也从未试图去袭杀神人。
现在？大家都要先找到一个可以让自己不落下风的机会才对。
话说赵公明还在独自寻思，无计可施时候，却忽然拍拍脑袋，明明小妹才是真正主事的人，自己这样地帮祂犯难，祂却还在没心没肺地与那个叫做嬴芒的女子捣鼓酒曲？
这就非常没有道理嘛！赵公明心下踌蹰：“不如就把此事决断推给小妹好了？若得小妹主张，则此处大事庶几可定也！”
左右看着无人理会，赵公明便去了一处小园中。却见小妹碧宵挽着袖口，正与妇芒一起奋力研磨药粉，整个小园子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芬芳气味。
“吾便不信这香料入曲，便不能做出酒香来！妇芒姐姐，不如等到此间事了，你也同去蜀中好了。咱们就合伙开一家酒作坊，吾想好了，便要用这十三香的药曲酿酒。”
妇芒回道：“吾却想去朝歌看一看那大国风光呢！用这十三香如酒，只怕香气是能出来，却依然不够醇厚。若是神人能再寻了五谷之粮酿造，或者更加妥当些。”
“好主意，嗯嗯，此酒就叫五粮液好了！”碧宵神人拍着手笑道。
“你也别说什么朝歌的大国风光了，无非就是觉得能在朝歌遇见你的蓬莱候吧？实话告诉你，祂却回不去朝歌了，吾这次出蜀，就是要把祂捉了去祖神之庙发落呢！”
看着妇芒瞬间惨白的脸色，碧宵神人哈哈大笑：“不过若你同行的话，吾倒可以让你一路照顾祂去，你是去也不去？”
赵公明听着十分荒唐，不过心中还是一紧，怎么这个女子，居然与夸父之神有干系？小妹当真胡闹闹之极也。这样来历叵测的女子，哪能放在身边共事？！
当下走来，就要示意妇芒离开，祂才好与小妹说说外间事情。碧宵也只是甜甜一笑，并未阻拦。等着妇芒离开小园后，这才想起要抱怨哥哥的糊涂昏庸。
“其实哥哥不必要妇芒离开的！吾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就是咱们这次出门没烧高香，被玉鼎神人算计而已，可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千金之子，不死于市。夫千乘之王，万家之侯，尚犹患贫，而况神人乎！
哥哥想过吗？奄国的嬴重为何要挑起事端？朝歌的王受为何要来攻西海？广成神人为何要干涉南征，玉鼎神人为何要谋算咱们？
甚至祖神为何非要找到那所谓的夸父之神？甚至祂不惜要在这世间苦候两千年！
自然是因为祂们每个人，都各有自己的利益所在。大家有利则合，无利则散罢了。
可是哥哥啊？咱们又是为了什么？
自带干粮跑来这中原之地，难道就是喜欢去助人为乐吗？老实说，若不是祖神想法符合咱们赵家的利益，吾还真不想帮祂捉那夸父之神呢！
哥哥你先要弄清楚这些事背后的逻辑，找到各方的利益所在，四两拨千斤，才是咱们老赵家无往不利的杀手锏！而不是什么区区的神通手段。
咱们赵家僻居巴蜀之地两千年，眼看中原乱局纷争，开始都是在袖手旁观的。只有到了各方僵持不下，而大局又渐渐清晰时，咱们才会出来抵定局面，此乃事半功倍之法也。
然而这次，咱们却都太心急了。结果被人算计，也属平常。
小妹为何要留下妇芒？不光是我与她投缘，还因为，她也是夸父之神的女人！
哈哈，想不到吧？吾来问你，你说咱们和夸父之神有仇隙吗？祖神说过祂与夸父之神有仇怨吗？都没有，那咱们为何一定要与夸父之神作对呢？
就因为夸父之神是祖神的任务？可咱们连这个任务的本质是什么都不知道！那些神人的确也想要完成祖神任务，可祂们的动机又是什么？
只是入祖神之庙祭拜祖神吗？这一代代神人都未能入祭祖神，祂们还不是过得逍遥自在？所以祂们的真正目的，还是想要领袖神界也！
一句话，祂们都在羡慕吾赵家掌握的这些神界资源，想要立功后，也进来分一杯羹而已。
只是这个实现的过程中，一定还要符合祂们眼前的利益才行。若不然，夸父之神现身人间数年了，这天下神人们，又有几个跳出来找那夸父之神理论的？
所以玉鼎神人算计咱们，可不是简单地为了完成祖神任务。
祂主要还是想咱们帮祂对付夸父之神和朝歌的王受，因为夸父之神差点毁了祂的神庙基业。而朝歌的王受也绝对不会看着西海之地被祂驻足！
广成神人要去东南临战，也是因为朝歌的王受想要一统这天下，影响了祂们的利益。但是为王受献策“尊王攘夷”的人，却是蓬莱之国的“太师”吕尚！
此前姚迩益从云梯关带来过一些蓬莱消息，后来黄龙神人还亲自去过郁洲岛，祂回来和你所说的那些种种新奇，难道哥哥就没看出什么问题？
那就是：夸父之神正在人间做的，其实就是祖所神想的那样。祂们都想把神界的知识传到人间，让神人与这人间融合。再让这天下一统，还人间安宁、富庶！
你瞧，祂们这二位，是不是一个意思呢？
吾再问你，咱们现在是该帮祖神，或者夸父之神呢，还是去帮祂什么玉鼎神人，或者广成神人祂们？
好叫哥哥明白，只有帮了祖神，或者夸父之神，完成天下一统的愿望，咱们赵家才能从中得到最大的利益。
自从禹王封神以来，咱们赵家就负责对天下的各处神庙考察，转运分配财货、研发成果。这样一千年来，吾赵家早已在这天下间编织出一张巨大的网络！
若都拿去行商牟利，该会生出多大利益？哥哥应该很明白才对。
但是如今这天下，诸侯林立，行商的成本却太高了。所以姚记的生意，一直都没能做大。
若再让这天下如广成神人祂们所思，扶持西岐去分封建国，再以礼法、井田禁锢百姓，使其自劳自足？
咱们赵家积累千年的行商资源，便要一朝毁弃也！
反而夸父之神的工商之举，使天下分工交流，各展所长，才是祖神所说的真正王道！
王受、攸候喜、吕尚、申公豹祂们为何愿意听他夸父之神摆布？
还不是他们都能各得其所吗？王受可以一统这天下，让殷商真正成为天下共主。攸候喜的攸国兼并彭城后，此后他的东南基业再无险阻。
吕尚、申公豹可以重建青丘之地的祖宗基业。东海之滨原本该有多么富庶，哥哥不知道，小妹却听祖神唠叨过。
祖神说，人类终有一天要走向大海，走向星辰的！人类的文明，也必然是蓝色的大海文明。只不过这样的文明，却要先从大海最密集的西方之地发生。
但是，凭什么啊？咱们中土不是没有大海，为何一定要从西方兴起？为何就不能是东方？看祂郁洲岛上的生发其喜爱，吾认为夸父之神的主张，也与小妹无二也！
小妹猜测，大约这就是祖神与夸父之神的见识分歧所在了。
但是这样的分歧，真的需要用战争手段去解决吗？自然不需要。所以祖神才要反复说、反复说：“要文斗、不要武斗！”
嗯嗯，若是小妹所料不差，那夸父之神想要的一统，却是某种联盟之举。
这方面，祖神也说过。就是大家各选代表商讨这天下故事，再用工商之利慢慢换取诸侯对土地、人口的控制，让这天下渐渐流通起来。
大体上应该就是这个套路。祖神与夸父之神的想法，依然是一致的。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这天下一统后的物资大流通对谁家最有利？
当然是咱们老赵家了！
哥哥如今明白了吗？这夸父之神的治世策略，才是咱们赵家的利益所在。
所以啊，哪怕让老娘去做夸父之神的女人，都很合算呢！这才是吾要与妇芒交好的根本原因，咱们想要取信夸父之神，便要有人牵线搭桥。
眼下仓促间，除了妇芒能够赢得夸父之神信任，咱们还能找到谁去说和这些？”
碧宵神人一通长篇大论，简直让赵公明羞愧的无地自容。
如何小妹轻松看透的事情，自己就要反复纠缠不清数日？！或者在小妹眼里，自己这数日的忐忑不安，也就是一个笑话？
等等，小妹还想嫁给夸父之神搞什么联姻？
“此事期期不可为之也！谁不知道那夸父之神是个什么风流货色？石矶神人多大岁数了，想想都要让人呕吐呢！
你再看祂的身后女人这么多，小妹你便是嫁过去了，又能挣得什么利益出来？
何况父亲生前，可是为你准备过佳婿人选的。洪锦性格和善，才华四溢。为人开朗温顺，又有仁人之心。斗姥神人早就想要托付衣钵给祂。
而且长相也十分英俊，与小妹你简直天造地设一般。将来等祂嫁入咱们赵家，不愁再添一个神人出来，如何还要再移情别恋？”赵公明老大的不乐意，开始扳着指头数落洪锦的好处。
“切！小妹也只是说说而已。谁个耐烦去做别人家的小三？便是那洪锦，小妹也是不娶的！油头粉面的小白脸，有甚可爱地方？”碧宵却不愿让步，祂才不喜欢没有担当的男子呢。
“啊？小白脸你不喜欢，难道你还喜欢上无支祁那样的大猩猩？乖乖偶的隆咚啊，无支祁乃是不死之身，祂如今两千岁都不止呢，你真的愿意娶祂？
再说了，那个夸父之神也是个小白脸呢，如何你还要那样地迷恋？”赵公明可不愿意放弃这样一次斗嬴的机会，一脸坏笑地奚落起碧宵来。
“得得得，哥哥不要再这样啰嗦了。反正小妹的婚姻，自有小妹做主。祖神也是这样说的，所以你没注意到啊？每次洪锦过去时，祖神都没有言语呢！
哈哈，这说明此事祖神不高兴，后果很严重的！”碧宵神人得意洋洋。旋即又走向一处沙盘，仔细琢磨起谋略来。赵公明也收起玩笑，附在身侧指指点点。
“为何他们要这样驻足不前呢？难道这么多甲士的每日消耗，他们就不会心疼？他们到底在等待什么呢？”赵公明十分不解。
“无论如何，如今的事情本质就是小妹与哥哥说的那个样子，绝无太大差池。现在夸父之神还未发起攻势，小妹怀疑那也是祂所谋极多，还未准备好罢了。
真到那个时候，咱们也不能一点不展示手段出来。将来这天下无论怎个样子，都必须有咱赵家的一份子。这一份子，却要靠的拳头够硬，而非小妹的勾引。
小妹的意思，这次若要开战，自然是由小妹亲去对付夸父之神。管祂如何神通手段，总要打的祂心寒才行。不然，哪来许多利益留给赵家？
哥哥却不必去参战，小妹记得你昔日似乎与那吕尚还有一面之缘，那就约他坐下喝酒聊天好了。这天下的利益怎么分，就全看此战的战果是个什么样子！
嗯嗯，便让妇芒也跟过去，居间调和吧！”
“此事闹成这样子，也不算坏事。只是你却要当心，勿要失手弄死了夸父之神。祖神可不愿意和死人对话的。”赵公明听得眉开眼笑，频频颔首。
“嗯嗯，胡雷和洪锦，都是守卫祖神之庙的将兵神仆，贪狼、巨门、禄存、武曲、破军五星侍卫，也都是各有专业结阵、冲阵的神仆。
将为兵之胆，有胡雷和洪锦训练，兵戈甲胄皆与昔日不可同日而语。如今嬴戬率领的奄国甲士，已是天下间少有的锋锐。
让他们去对抗王受的亲军，就算不能胜出，自保一段时间还是够的。所以这段时间里，就是小妹去收拾夸父之神的最好机会。
玉鼎神人并斗姥神人、黄龙神人，加上元宵、琼宵两个妹妹，以及萧升，曹宝，陈九公，姚迩益、金大升，加上贪狼、巨门、禄存、武曲、破军五星辅佐？
呵呵！那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输给无支祁、申公豹、姬震、攸候喜的那些人间甲士。”
至于与吕尚这样的人间国士喝酒聊天，赵公明倒没觉得是自己吃亏。先父未羽化前，曾说吕尚之能，不在诸神之下。所以？这就算对子了！
碧宵神人却是愣了一下，难道哥哥的打算？
“无他，咱们若不能摆出全力以赴的必胜之象，那玉鼎神人如何肯去舍得下本钱？所谓虚之实之，咱们前面都去玩真的，后面看到机会再说吧？
吾不信那夸父之神真的就要过来兵对兵，将对将地鏖战！其必有诡计也。咱们也只是中计罢了。这又不是我老赵中计，是祂玉鼎神人中计，老赵只是旁观不语而已。”
赵公明老神在在。小妹果然是眼光犀利，谋略深远。但要论及这些虚头巴脑的俗务，显然还是自己更内行些。
只不过，咱们老赵家，真的需要夸父之神做女婿吗？
吕绍安也无奈，这些神人，全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无赖子，在刀子还没真正地割进骨肉前，祂们总是喜欢心存侥幸。
眼下看看木吒所部已经赶来，那咱们就继续！
王受所部早已等的不耐烦，朝歌差点就没了，换了谁都不会开心的。若非木吒很快交卸了朝歌城的防务，甚至王受就要策划对身后的妇离大军发动袭击了。
因为在王受看来，无论是妇蔷，还是比干，或者是蓬莱候、西伯侯、东伯侯等等，无论是谁占了他的朝歌城，那么，谁就是他不死不休的敌人！
现在吗？朝歌城还是自己的。蓬莱候并无鸠占鹊巢的打算，所以王受就要直驱奄都曲阜。
因为这在他看来，也实在是不得已的事情。妇离所部吓阻黄龙神人时展露出来的杀机，哪怕王受也要感到心惊。
“此为不可胜之师也！”王受可不想让自己的亲军去神庙打生打死，等着自己与神人两败俱伤时，再让他蓬莱之军过去摘桃子。
所以，他就要挥师直驱奄都曲阜。若能亲手将奄国置于治下，无论如何都是巨大的功勋。至于你们蓬莱之军，完全可以遮蔽王师侧翼，阻击神人的援兵嘛！
嬴戬自然不能眼看着奄都陷落，玉鼎神人哪怕再不乐意，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神庙若不能护佑贡奉祂的诸侯之国，那是绝对说不过去的事情。
不过玉鼎神人还是做了一些调整，祂让金大升去辅佐小师弟嬴戬，而把胡雷和洪锦所部，并贪狼、巨门、禄存、武曲、破军五星安置在神庙观察动态。
这样一来，咱们即可以阻击蓬莱和攸国的援并，还可以突袭王受后背，进退皆得所宜也！
无论嬴戬的战阵功夫如何了得，他的奄国甲士都无法和王受的亲军抗衡。而无论王受的亲军如何战力了得，让他这三百人去硬抗一千奄国甲士的攻击，也并非易事。
毕竟这些奄国甲士经过西海神庙武装后，战力也相当可观。两边就这样你来我往地战了几场，终究还要上演王对王的把戏。
王受不但天生神力，他还是黄龙神人的弟子。昔日在神界地位，还在嬴戬之上。就算如今嬴戬封神了，面对王受的攻击时，也要十分吃力。
好在金大升却能把恶来压制得死死的！与惧留孙在逢莱神庙里豢养的黄巾力士不同，金大升是玉鼎神人的入门弟子，祂的灵识并未受到药物的太大损害。
恶来再怎样天生神力，遇见真正的神人对手时，也只剩下挨打的份！
两人交手不久，恶来手中那条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铜链子就被金大升劈手夺去。还顺便在恶来的背上抽了一下，顿时皮开肉绽起来。
若非小师弟嬴戬与王受对战的吃力，需要金大升过去夹击，第一战祂就能灭了恶来。但是恶来的忠心，也当真不含糊，都那样伤痕累累了，却依然纠缠在金大升身后死缠烂打。
四人在战场上往来冲突，两方甲士也都纷纷退后，让出空间来。不让不行啊！四个人酣战不休，早已懂了真火，哪里还管身边碰到的是哪方甲士？
就在王受与嬴戬开始交手的时候，吕绍安与攸候喜的所部也开始行动起来。他们六百甲士自郜地西去奄都，显然打着对嬴戬前后夹击的主意。
“他们这是？想要各个击破的意思啊？”玉鼎神人本来以为这支队伍会与那支驱逐过黄龙神人的甲士一起合击西海神庙。现在看，人家却是先要剪除神庙的未来根基嬴戬？
救还是不救，这次更加不再需要犹豫。嬴戬是玉鼎神人的嫡传弟子，哪怕西海神庙不要了，祂也要先保证了嬴戬的安全。
但是，巴蜀神人怎么说？玉鼎神人实在对那个夸父之神有点胆怵，何况对方阵中还有无支祁？真要只是自己过去，只怕不但救不出嬴戬，还要搭上自己这条老命啊！
“既然夸父之神要战，吾辈又岂能被祂轻视？！”巴蜀神人赵公明这次倒说的大义凛然，毫无推脱意思。
“只不过，咱们人手少始终是个致命的不足，真要在平原上阻挡那些甲士，并不现实。何如就一起去这尼山所在，利用地势层层阻击他们？”
看着赵公明在地图上来回比划，玉鼎神人一阵恍惚。巴蜀神人所说，当然非常有道理。没道理的却是，你巴蜀神人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还画了这么详细的地形图出来？
不管怎样说，诸神议论的结果就是，赵公明和斗姥神人、元宵、琼宵、碧宵三女神去尼山脚下阻碍攸师、莱师的西去。
玉鼎神人要去帮弟子嬴戬一把，赶快结束与王受的战斗，咱们捉了王受一起退入神庙警戒。黄龙神人则去邹地监视那支莱师动静，勿要他们赶去相助王受。
至于西海神庙的安全和运营？不是还有朱子真这几个弟子吗？祂们虽然各自受伤，但也不是一点价值都没有嘛！
黄龙神人烦躁不堪，自己此来本是为了帮赵公明收服夸父之神的。对于神人间的那些算计，黄龙神人不是不知道。可是祂这样一个连弟子都没有的神人，又有什么可争之物？
王受和攸候喜都曾是自己的弟子，但是他们现在都离自己而去。甚至前些日子，王受还直接派了一队甲士出来驱逐自己？！
这哪里还有半分师徒情分在？或者正因为两处战场上分别都有自家昔日弟子的缘故，玉鼎神人算是照顾到自己的面子，才让自己来这邹地闲散。
远方却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虎啸？黄龙神人心中一动。难道夸父之神也想到要先去解决了嬴戬，祂好与王受大军汇合夹击尼山诸神吗？
所谓军略，从来都是利弊参半的。玉鼎神人想的很好，但别人想要破局，也并非没有办法。真要是嬴戬战败，王受亲军与攸师、莱师汇合，转眼间就能切断尼山和大白山的联系。
诸神被困在尼山那种沟壑纵横的贫瘠之地，失去补养后，祂们又能坚持多久？
所以，应该是无支祁想要过来支援王受了？！黄龙神人缓缓抽出白刃，月光下泛出一片银白色的寒芒。
“黄龙老儿，且吃老子一棒！”眼见自己精心埋伏又被穷奇那个憨货露出马脚，无支祁愤愤不已，铁杵便如泰山一般向黄龙神人压顶击来。
黄龙神人的白刃并未招架，反而切向前方一处虚空之地。左手抖动，一条黝黑铁链子弹出，缠绕向无支祁的铁杵。
无支祁本来想在一击之后，就要移换身形避开黄龙神人的反击，却骇然发现前方多了一柄白刃袭来。当下不及变换身形，铁杵借着铁链子的缠绕之力，人也跟着飞了出去。
二人一交手，都要为对方的进步惊骇。此前祂们曾经追追杀杀数载之久，彼此对对方的身手套路都有了解。只不过那时后无支祁没有铁杵，所以就要处在下风。
黄龙神人没料到那根不起眼的铁杵，居然会如此霸道沉重，自己的铁链子差点就被带飞脱手。无支祁更没想到黄龙神人的武学算计会这样妙到毫巅，白刃就等着自己撞过去？！
二人一击不中，就开始互相绕起了圈子。偶尔短促一击，都是险之又险，差之毫厘。
穷奇早已跑了过来，它也不加入战团，只在外围不怀好意地移动。甚至它与黄龙神人的距离都拿捏得非常到位，能够产生威胁，但又不至于被黄龙神人突袭暗算。
黄龙神人心中暗自叫苦，这只臭屁的大虫，怎么这样地狡黠麻烦？
或者说，哪怕无支祁有铁杵在手，黄龙神人也未必不能胜之。
千年封神以来，几乎所有神人的学问都在退步。唯有黄龙神人一脉，继承的却是武学一道，这千年研究下来，早已比之当初的老祖宗倕神更见精进。
无支祁的功夫却是跟了吕绍安之后才开始认真修习，此前也只是一昧依仗“身轻如燕，力大无穷”占尽先手便宜罢了。
不过就是这样的一招鲜，也足以让无支祁去横行天下，只要祂不遇见黄龙神人就好。
好在还有憨货穷奇在旁虎视眈眈，让黄龙神人不能专心对付祂，这才堪堪打个平手。“若是早听兄长的话，此前就用大枪扫射一把，估计啥都解决了。”
无支祁暗暗后悔自己非要逞英雄作甚！
现在吗？大枪还在穷奇背上，小巧的手枪倒是随身携带，但是掏枪、拉枪栓，瞄准射击的这个过程，足以让黄龙神人把他大卸八瓣不止！
不过貌似黄龙神人也很烦躁是吧？无支祁暗想，凝神观察黄龙神人的应对，果然还有两分力气被用来防范穷奇的威胁，手中招式居然被重复使用了两次？
两次重复的招式？！无支祁心中一跳，那就还有第三次的意思？
果然，眼见又一招要重复了，无支祁大喜，突步向前就想抓住黄龙神人的肩胛骨撕扯，却看到黄龙神人的嘴角居然泛出笑意？
不好！无支祁想要退身时，一柄白刃无踪无迹地袭来，没入无支祁的胸口。穷奇大骇，一声虎吼扑了上来，却被黄龙神人一脚揣在肩胛骨上，倒飞出去。
眼见白刃没入无支祁的胸口，一脸痛苦模样。黄龙神人也突然是懊悔自己下手太重。人家只是贪功要生擒自己，自己却把杀手用了出来？
但是，自己却真的不想杀死无支祁啊！
黄龙神人不敢拔刃，拔刃后无支祁必死也！祂就松手任由白刃插在无支祁胸口，当务之急是要赶紧翻出行囊中的药品，帮着无支祁把伤口包扎了救活祂！
无支祁，曾是黄龙神人非常心仪的弟子人选。哪怕无支祁不承认，但是黄龙神人却固执地想要收下这个弟子。
却不防无支祁根本不像要死的样子，依然鬼魅般近身过来。等到黄龙神人警醒时候，祂的肩胛骨还是被无支祁抓住，轻轻一掰，“嘎嘣”一声卸了下来。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黄龙神人被穷奇再次扑倒前，才想起了祖宗流传下来的故事，果然都是真的！
无支祁真的是不死之身，所以祂才会被诸神封印在北海之地。